第19章
裴凖笑着逗:“苍儿,喊一句九叔来听听。”
裴泊苍:“啊啊。”九叔。
裴凖乐得跳脚:“苍儿喊我九叔了。”
众人轰然而笑。
昭庆帝笑着招手:“苍儿,喊句皇爷爷来听听。”
皇爷爷开口,裴泊苍自然要给足面子:“啊啊啊。”皇爷爷。
“哎,皇爷爷在呢。”昭庆帝龙颜大悦,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当即解下腰间挂着的黄龙玉玉佩,递过去:“来苍儿,拿着玩。”
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是五爪龙纹玉佩,真龙天子的象征,寻常人多看一眼都属僭越,陛下就这么随手给了苍儿去玩?
太子上前一步,诚惶诚恐,躬身劝道:“多谢父皇赏赐,可此物太过贵重,苍儿尚且年幼……”
太子话未说完,昭庆帝斜睨了他一眼,截住他的话头:“朕赏的是苍儿,你推辞什么。”
太子便不好再说,下意识看向皇后。
皇后倒是觉得没太大所谓,若是搁在以前,苍儿那是万万不能收的,可如今大家伙能活多久还不知道呢,又何必在乎那些虚的,于是便笑着对苍儿说:“皇爷爷赏的,苍儿快拿着吧。”
裴泊苍打量那块玉佩,黄莹莹的怪好看的,他还挺喜欢。
但也知道在皇家,即便是亲爷孙两个,也要讲究很多规矩,于是一直没拿,大眼睛骨碌碌转动,默默观察众人神色。
直到皇后说话,这才伸手接了过去,随后两只小手抱着玉佩,朝昭庆帝谢恩。
昭庆帝哈哈笑,笑过之后,对太子说:“行了,这也歇了半日了,太子,骆襄,你们随朕去御书房,朕有事吩咐。”
从阿驼这里得知那么多消息,总得商议商议,接下来该如何安排是好。
两人面色一肃:“是。”
三人起身往外走,众人起身恭送。
不过半天的光景,发生这么多事,皇后这会儿也乏了,便安排步舆,让苏嬷嬷带人护送太子妃和苍儿回去歇着。
太子妃谢恩过后,带着苍儿离开凤仪宫,九皇子裴凖自然跟着一起,他腿脚利落,也不要轿子,就跟在一旁走。
裴泊苍被自家娘亲抱在怀里,摸着已经挂在脖子上的五爪龙纹玉佩,小脸有些严肃。
不多时,一行人到了东宫,步舆落地,太子妃抱着苍儿下地,带着裴凖往里走。
裴泊苍在心里说:【阿驼,干活了。】
先前因为小主人好半天没同他说话,小羊驼自动陷入休眠状态,这会儿听到喊他,嗖一下蹦出来:【来了,小主人。】
第17章
乾明宫。
宫人上了茶水点心过后,昭庆帝一挥手,将人都打发下去,殿内就剩下他,太子,以及骆襄三人。
昭庆帝:“来,都说说吧,阿驼这事,你们都有何想法?”
太子看向骆襄:“阿襄你先说。”
方才从凤仪宫到乾明宫的路上,骆襄已经从太子那把阿驼的来历,以及所透漏的事情都知道了个大概。
眼下见二人问他,便神色严肃道:“陛下,殿下,微臣以为,在弄清到底有哪些人能听到阿驼和小殿下说话之前,还是要派可靠之人将小殿下保护起来为好。”
太子也说:“是啊父皇,眼下太子妃正在东宫筛人,但东宫人数众多,等把东宫内部清理一遍,也需要一些时日,总不能一直把宫人打发得远远的,不让他们靠近苍儿。”
昭庆帝点头:“朕正有此意,骆襄,稍后你挑选两百名锦衣卫,调入东宫,专门负责保护苍儿。】
骆襄躬身应是。
昭庆帝又说:“虽说有了那个什么扼喉禁制,不能直接问苍儿关于阿驼的事,但朕瞧着,当着苍儿的面说这些事倒是无妨。”
太子和骆襄都点头:“应是如此。”
昭庆帝:“虽说不知道为何如此,但想来是不能让苍儿和阿驼知道大家伙都听到他们说话一事。”
太子:“是,阿驼说过几回,除了苍儿,任何人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昭庆帝沉吟片刻,看向骆襄:“既然如此,那朕交给你一个任务。”
骆襄:“谨遵陛下吩咐。”
昭庆帝:“日后但凡阿驼说了什么重要消息,你就往你身上揽,说是你们锦衣卫调查出来的,以免苍儿起疑。”
太子:“父皇英明。”
骆襄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可是陛下,如此一来,臣岂不是在冒领皇孙小殿下的功劳?”
昭庆帝:“后头你要担的事情少不了,虚领一些无妨。”
太子也劝:“阿襄,你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此事非你莫属,再者说,如今这虎狼环伺,再也找不出比你更可靠之人了,你就莫要推辞。”
骆襄躬身应是:“那日后,若小殿下这里有什么新消息,但凡需要拿出来讲的,臣就厚颜认下。”
昭庆帝满意点点头:“这就对了。”
随即起身,转身往里走:“你们随朕进来。”
二人应是,起身跟随。
三人一路来到昭庆帝寝宫,到了御榻前,打开床头的斗柜,手伸进第二层抽屉,按了一下,只听咔咔两声,御榻往前移动了约有一步的距离。
太子和骆襄对视一眼,都目露震惊。
“跟朕来。”昭庆帝沿着御榻的边绕过去。
太子和骆襄紧跟其后,就见御榻后面,露出一条一人宽的过道,往前走几步,就是台阶,直通黑黝黝的地下。
昭庆帝伸手一指:“这便是皇宫里唯一的密道,先帝在位时,差人暗中挖的,密道另一头,是一处宅子。”
太子:“那除了父皇,还有谁知道,母后知道吗?”
昭庆帝摇头:“朕还不曾告诉过皇后。”
太子推测:“既然太子妃能带着苍儿从这里离开,想来是父皇后来告诉了母后,母后又告诉了太子妃。”
昭亲帝:“应是如此。”
太子不解:“父皇为何今日就将密道告诉儿臣和阿襄?”
昭庆帝:“阿驼已经提过这条密道,此事便不再是秘密,还有一点,阿襄你来说说看。”
骆襄接道:“既然太子妃带着小殿下离开时,德妃宫里的一个嬷嬷撞见了,那就说明这地道还有他人知晓,至少德妃是知道的。”
昭庆帝点头:“正是如此。”
太子疑惑,弱弱问道:“父皇,该不会是您告诉德妃的吧?”
昭庆帝横了太子一眼:“你说呢?”
太子立马摇头:“那肯定不是,陛下告诉谁都不会告诉德妃。”
德妃是蔡阁老的女儿,当年是蔡阁老硬塞进宫里来的,偏她入宫之后,不知分寸,总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惹得陛下越发厌弃。
骆襄:“那德妃是如何知道的?”
昭庆帝冷哼一声:“都有人敢在朕床榻旁放火,知道一个密道又有何稀奇。”
太子:“父皇,那这密道怕是不能留了。”
昭庆帝:“留。不过,朕要重新修个入口。太子,此事就交给你了,回头找些可靠之人在你母后宫里挖个入口,等那边通了,这边就堵上。”
太子点头:“是。刚好母后喜欢侍弄花草,儿臣就借机在凤仪宫后院给母后修个暖房,这样生人进进出出,也免得每日去请安的宫妃瞧见了生疑。”
昭庆帝:“如此甚好。”
说到宫妃,太子又说:“父皇,先前阿驼说起殉葬,苍儿觉得太过残忍,父皇您看?”
昭庆帝挥手:“废了。朕马上就要成了后人唾骂的亡国之君了,还要什么殉葬,少些枉死冤魂,也当为后世积福了。”
太子和骆襄齐齐拱手:“父皇圣明。”“陛下圣明。”
昭庆帝又按了下斗柜内的按钮,将御榻还原,带着二人出了寝殿,回到前殿。
三人就着阿驼一事又是好一番商议,随后各自忙碌开来,太子回了东宫帮太子妃和苍儿筛人,骆襄回了锦衣卫去挑选可靠之人。
昭庆帝下了一道圣旨,自他起,废除殉葬。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圣旨就传遍了后宫各处,那些不曾生育子嗣的低级嫔妃们,还有众多宫女,全都喜极而泣,对着乾明宫方向跪地叩首,高声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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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内一片和谐。
唯独慈宁宫内,正和黎太后说话的黎贵妃得到消息后,拉长了脸。
她把茶杯重重往桌上一顿:“黎昭仪就那么不明不白死了,陛下不管不顾,只下令让映妃那个贱人禁足,这会儿竟没头没脑突然下旨废除殉葬?简直荒谬。”
黎太后面色一沉,抬手挥退身边嬷嬷,低声训斥:“都当祖母的人了,说话还是这般不知分寸,陛下如何行事,岂容你一个后宫女子置喙?再这么口不择言,当心惹祸上身。”
黎贵妃自知失言,忙改口:“姑母,我这不是在您面前嘛,在外人面前,我知道分寸的。”
黎太后瞪她一眼:“最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