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她强撑着鼓劲,这一刻终于泄气,崴了的脚踝开始发肿发红。
  针一般地刺疼。
  危难时还以为自己又会不知道受多少伤,见到熟悉的人瞬间绷不住,委屈地就要哭出来。
  脚踝好痛,站不稳仿佛下一秒就会倒地。
  季斯晏屏退保镖,察觉不对赶紧把许岁倾抱在怀里。
  他手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语气很轻很轻,“没事了。”
  浮在水面的小舟,四处飘荡无边无际,此刻终于得以靠岸停泊。
  泪水浸透男人黑色衬衫,热流落进心里,引得心跳停顿片刻。
  季斯晏略微蹲下俯身,一把将许岁倾腾空抱起,稳稳地朝路边车子走去。
  路上,他收到消息许雅文对丑闻做出回复,是因为有人嫉妒刻意摸黑造谣污蔑。
  配的照片,果然是她被许岁倾反推。
  旁边女孩安安静静靠在车窗,目光呆滞已然失去焦距,麻木得让人心疼。
  季斯晏只回了四个字。
  尽快处理。
  过了不到两分钟,许雅文被禁号,所谓澄清微博再看不见。
  而那些证明她找人代弹的照片,再一次冲上热搜。
  哪怕她换无数个号,也是同样的遭遇。
  季斯晏放下手机,侧眸看向发呆的许岁倾,手握住她的手。
  “先回我住的酒店吧。”
  也不知道她到底听见没,不点头也不摇头,没有回应。
  车子停在半岛酒店,还是季斯晏把她抱着走进电梯,周围人纷纷投来好奇目光,一路直达顶层总统套房。
  管家提前准备好跌打酒和药膏,就放在客厅茶几。
  许岁倾被安置坐进柔软沙发,脸色发白小小声道谢,“谢谢你。”
  季斯晏唇角勾起,顺势单腿跪在她面前,拿过跌打酒涂在掌心。
  揉搓按摩之前怕她乱动更怕她疼,用另一只手圈住女孩脚踝,嘴唇靠近着张开轻轻吹气。
  许岁倾两手撑在身侧,突如其来的痒意让她下意识地往后瑟缩。
  脸开始变红,抿着唇表情羞涩。
  季斯晏移开落在红肿脚踝的目光,抬眼和她对视,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小哭包,你在乱想什么?”
  第80章
  男人左腿跪地,手肘搭着另一条腿屈起的膝盖,拇指和食指把许岁倾纤细的脚踝圈住。
  还没来得及给她伤处涂抹上药,就察觉到女孩身体往后瑟缩了下,小腿也随着这动作有轻微晃动。
  他抬眼看向许岁倾,刚好和那双莹润清澈的眸子对视。
  “小哭包,你在乱想什么?”
  季斯晏说出这话时的唇角微勾,漆黑瞳仁里满是藏不住的深情。
  宠溺目光溢着温柔笑意,在两人之间暗涌着萦绕,气息在不知不觉中交缠相裹,空气渐渐升温。
  多熟悉的三个字。
  妈妈去世,变成孤身一人的时候,许岁倾有时候总忍不住想哭的冲动。
  开心也好,难过也罢。
  可是其实,哭不代表她软弱,只是一种普通的情绪宣泄方式而已。
  至少对许岁倾来说,是这样的。
  因为每一份被渲染的情绪,随着泪水冲出眼眶,都有它独特的意义。
  更何况她在人前很少落泪,不管遇到多困难的事情都会勇敢面对。
  只在遇到季斯晏之后,好像才有了例外。
  他给她治病,教她说话,陪她弹钢琴,给了她好多好多的惊喜。
  要不是中间那个误会,或许……
  “嗯?”男人注视着澄澈的眼睛,醇厚动听的嗓音响起,低低地问了一个字。
  她看似好像盯着自己,甚至都能从里面找到俊朗脸庞,清晰可见。
  可实际上,季斯晏早就发现,许岁倾失了神,也不知道小脑瓜在想些什么。
  掌心轻轻地贴上脚踝,动作细致小心翼翼,像是对待易碎珍品。
  跌打酒的清凉浸进皮肤里,夹杂着温热触觉,淡淡的酥麻感窜到心底。
  许岁倾终于从纷乱飘散的思绪中抽离,深邃的眼睛里蕴着幽潭,带着摄人心魂的钩子。
  她下意识地把脸往右边撇,慌不择路躲开相接目光,垂眸喃喃细语,“没……”
  声音小得快听不清。
  可这空荡荡的总统套房里针落可闻,一呼一吸拉扯着紧绷的心弦,太安静。
  更何况,季斯晏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她这里。
  “只是给你上药而已。”
  男人闻言嘴角噙着暧昧,抬起没有沾上跌打酒的左手,屈起手指轻轻蹭过她的下巴,发出浅淡温和的笑声。
  “可能会有点疼,要是受不住就告诉我。”
  他低下头继续,刻意收着力道在肿起的脚踝处轻轻按摩,一下又一下动作很轻。
  电流从脚底蔓延,顺着血液流遍全身,许岁倾两只手撑在身后,指尖陷进柔软沙发强撑。
  刚开始真的好不习惯。
  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痛感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某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但真的很舒服。
  身体里发出的信号让许岁倾卸掉防备,紧抿的两片唇瓣渐渐松开距离,指节也跟着从泛白到恢复正常颜色。
  季斯晏不知疲惫,仿佛只要没听到她说可以了,便会一直这样下去。
  跌打酒有活血化瘀的作用,掌心和脚踝伤处轻轻摩擦之下,温度也在不断攀升。
  按摩的同时,男人会偷偷往上抬眼,不易发现的弧度去观察许岁倾的反应。
  他多敏锐。
  知道从一开始,许岁倾的心情就并不明朗。
  哪怕不久前浅浅地弯着唇和自己说谢谢,亦或者是刚才被自己稍微逗一逗就羞红了脸,摇头否认的可爱样子。
  但不管怎么,都像是有一层乌云愁绪把她笼罩住,眉眼间聚着冷淡和疏离。
  也许外表具有欺骗性,看似柔弱文静的女孩,实际上却是极有主见。
  一旦打定主意的事情,很难再被改变。
  就好像上次不告而别……
  许岁倾不知道季斯晏正被那段回忆侵袭,舒适的氛围让她无比放松,自然地偏头望向窗外渐渐被遮挡的云层。
  夜色在不知不觉中晕染天空,港城霓虹灯纷纷亮起,一簇一簇照亮晚间的璀璨似锦。
  察觉季斯晏动作稍微停顿,她这才回过神,淡粉色的嘴唇轻启,“不疼了。”
  男人闻言彻底停下,又过了几秒才转换姿势,左腿膝盖离地,提了提西裤径自站起身。
  他一边活动手腕,一边嘱咐许岁倾,“乖乖坐会儿,我去洗个手。”
  像是有些不放心,即便从客厅走到卫生间的距离,也回头两次。
  许岁倾听他的话,安静又乖巧地坐在沙发,两只手放在腿上。
  只是身体稍微侧着,方便欣赏全景落地玻璃窗外的夜景。
  往外看正对着维多利亚港,钢筋水泥被星光和灯火点缀,镀着一层柔和静谧,是白天难得见到的场景。
  回到港城以后,这还是第一次有机会把港城夜色尽收眼底。
  耳边传来微弱的水声,许岁倾转过头,卫生间的方向看不到季斯晏的侧脸。
  她右手握拳撑在沙发扶手借力,试图只用没受伤的右腿站起来。
  不知道许雅文的新闻发酵到什么地步,可心里却开始浮起一丝不安,总担心来学校找自己麻烦这事,目的并不单纯。
  方才被推倒在地,没注意到手机好像掉了。
  被季斯晏的出现拯救,带回酒店一路上心绪不宁,也没记起还有这回事。
  结果人确实是站起来了,可惜还没站稳就听见咚地一声,没支撑住又一屁股陷进了沙发里。
  季斯晏刚用水冲干净手,还没来得及擦拭就听见动静,赶紧从卫生间冲出来,修长双腿快步走回到她身边,着急地问,“没事吧?”
  他额头上甚至都覆上一层薄汗,气息罕见地不稳,眼里满是关心。
  不知怎么瞬间就泄了气,许岁倾耷拉着脑袋,眸子里映出的光亮顷刻黯淡下来。
  闭着眼睛把想哭的冲动憋回去,胸腔里的委屈却像是一颗颗小石子堆积,堵得有些难受。
  再睁开眼,她装作若无其事摇了摇头。
  头顶落下一只大手,是刚刚给自己按摩脚踝擦药的掌心,很熟悉。
  跌打酒的味道没有被完全洗去,混合着季斯晏身上独有的荷尔蒙气息,很好闻。
  就连飘进耳朵里的声音,也那么好听,“你脚崴了,最好暂时不要走动。”
  许岁倾抬起些微湿润的眼睛看他,染着泪光亮晶晶,又让人不受控制地想要怜惜。
  低沉醇厚的声线被放得更轻,“有什么事时叫我,我来帮你。”
  不走动,那不是都要他抱着?
  刚刚下车就被抱进怀里,脚步平稳一直到进酒店套房,又被仔细地放下坐在沙发里。
  大堂内其实没多少人,加上专属电梯注重私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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