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店员也跟上来笑着附和,“是的,这位先生眼光真好呢。”
许岁倾看着他眨了眨眼睛,脸上表情写着“你怎么什么都懂”。
会弹钢琴,会画画就算了,竟然还知道兰花的寓意和品种。
季斯晏看了她一眼,唇角勾起浅浅的得意笑容,指了指那盆兰花,“就这个吧。”
因为是送给erin爸爸妈妈,许岁倾想要自己付钱,赶紧对着店员说,“我来结账。”
季斯晏看她慌慌张张,眼中宠溺笑意更深,只跟在身边,主动抱起包好的兰花往外走。
到了庄园,他一手抱着兰花,另一只手牵着许岁倾的手,走进了客厅。
厨房灯亮着,传来有人正在忙碌的响动。
云姨两手擦了擦腰上系着的围裙,走出来正要恭敬地称呼。
瞧见牵在一起的手,浮起的笑容僵在脸上,瞬间低下了头。
许岁倾意识到不对,想抽回手,握着她的力道却又紧了紧,无法挣脱。
云姨皱着眉头,顿了好几秒才叫了一声,“先生。”
季斯晏表情平静,神色淡然地嗯了下。
等云姨抬起头,他才当面松开许岁倾,轻声说,“先去洗手。”
说着便自己走到客厅,把那盆兰花放在了茶几上。
许岁倾好久没见到那张慈爱的脸,经过时唇角上扬着,叫她,“云姨好。”
云姨惊得瞪大眼睛,讶异道,“岁岁,你会说话啦?”
算一算,自己回港城待了也有好几周,没想到回来后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可心里压着事,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只能强忍着冲动,没敢马上说出口。
吃饭的时候,她攥着手中的东西,在厨房焦急地来回踱步。
最后还是再等不下去,给季斯晏发了信息,问能不能现在上楼,有事要和他说。
许岁倾专心地吃饭,听见有消息提示音,随后有人起身,往二楼走。
她没察觉怪异,又舀了一口汤喝。
书房里,云姨跟进去后,立刻转身关上了门。
季斯晏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直接吩咐,“说吧。”
云姨双手紧了紧围裙边,低下头缓缓道出,“先生,我这趟回去给夫人扫墓,顺道也去看了看阿若。”
男人背影高大冷沉,闻言稍皱了下眉头,没有回应。
云姨喉咙哽了哽,继续说着,“我在她的房间,找到一封遗……”
说着就要从兜里掏出来,却摸了个空。
楼下,许岁倾吃完饭把自己的碗筷收进厨房,走出去时发觉脚底不平,好像不小心踩到了什么。
她蹲下身,看见地上躺着一个小小的牛皮纸信封。
表皮已经泛黄,看起来有些陈旧。
而封面上写着一行字,【斯晏哥哥亲启】
落款是,【你的阿若】
许岁倾看着娟秀字迹,眉头微微蹙起,心里泛起疑惑。
阿若是谁?
第48章
许岁倾蹲在地上,目光被封面的字迹死死地定住。
很明显,这信是写给季斯晏的。
落款叫阿若的人,应该是个女孩吧。
因为她叫他斯晏哥哥,并且字迹十分工整,看着干净秀气。
在许岁倾的观念里,已经是很亲密的称呼了。
所以,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一般。
可许岁倾在脑子里搜了个遍,都没能找到和这名字有关的回忆。
对于季斯晏,除去这栋庄园和他的名字,自己像是一无所知。
他在哪里出生,在什么样的环境长大,还有到底是做什么的,许岁倾都不清楚。
这会儿细想下来,接近三十的年纪,又有如此尊贵的身份地位,要说过去有一段或者几段感情,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那个称呼,就莫名地心里发堵,胸口像是憋着股气,闷闷地不太舒服。
许岁倾连着深呼吸了好几下,才稍微缓过来些。
她收回思绪,指尖往上摸到封口处,才发觉信是被人打开过的。
那既然这样……
好奇的种子一旦种下,不需要任何养分就可以快速滋生,短短数秒以内便长成了庞然大物。
许岁倾捏着信封的手紧了紧,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探究。
哪怕知道这样不对,但内心某个冲动叫嚣着作祟,两个小人开始在脑子里斗争。
她控制不住地想要知道,信里面的内容会是什么。
可犹犹豫豫,手往上动了点又停住,不敢再继续。
连着好几次都如此,还是没能鼓足勇气。
同时间的二楼书房,云姨双手把身上的衣服和围裙兜摸来摸去,信却怎么都找不见了。
她眉头皱得很深,翻来覆去地思索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到底会把信掉在了哪里。
先生和许岁倾回来以后,自己就把准备好的饭菜端出去,然后回了厨房干等。
其实在港城,从发现信的那一刻,便已经克制不住想要给他打电话说明。
只是自从夫人去世,没过多久她就跟来都柏林定居照顾,算一算也有快十年之久。
对于季斯晏的脾气,云姨自然是非常清楚的。
阿若那两个字,算得上他的禁忌,任谁都不敢轻易提及。
方才在楼下,碍于许岁倾还在,怕万一被发现,又只能继续憋着。
好不容易等到机会跟上楼,要呈过去的信却没了。
云姨仔仔细细回想,猜测大概率应该是落在了厨房,或者是上来的楼梯。
她找东西的这阵,季斯晏始终背对着,面容冷沉一言不发。
男人眉头深锁,视线凝望幽暗黑夜,不知道看向了哪里。
又仿佛被拽入某些回忆,短暂时间内无法抽离。
云姨着急忙慌地转身,准备出去找信再拿上来。
刚迈出一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季斯晏平静的嗓音,“算了。”
语气无波无澜,如同湖面荡不起涟漪,甚至带着一丝凉意。
云姨脚步倏地顿住,没再往前继续。
季斯晏闭了闭眼睛,把自己从回忆里扯了出来,继续说道,“过去的事情……没必要再提,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这话,听着像是对别人说的。
可或许只有他知道,更是说给自己在听。
季斯晏转过身,刚好能看见云姨侧脸,正偷偷地抹去眼角的泪。
原本还要开口,喉咙也霎时间被堵住,没办法道出。
他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些,劝告云姨,“更何况,她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
这个她指的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尘封的记忆被揭开,一次次的笑脸涌现眼前,曾经那么天真明媚。
画面闪回,又转到她最后却……
云姨心底随之泛起疼来,再次抬手抹了把泪,哽咽着回答,“先生,道理我都知道的,可是……”
声音断断续续,悲恸呼之欲出,“可阿若当时还那么年轻啊。”
季斯晏虽然表面看不出任何异样,脑子里某根弦却绷紧又断裂,胸腔也开始有郁气堆积。
他正要上前安慰,见云姨拿手挡住布了些皱纹的脸,强自压抑着收回情绪。
接着喉咙哽了哽,轻声说道,“那先生,我就先下楼去了。”
说完也不等有任何回应,快步朝着门口方向走出,往楼下逃离。
一路上,云姨目光都紧紧地盯着地面,生怕错过那封不知道掉在哪里的信。
楼梯没有,她便径自回了厨房,终于在靠近门边的地面找到。
云姨蹲下身把信捡起来,右手拍了拍若有似无的灰尘,小心翼翼放回到衣服兜里。
然后抚着胸口按了好久,才平复了那么一些。
她把信又往兜深处压了压,站起来才发现,操作台放着一副收好的碗筷。
云姨回头看过去,许岁倾不知道什么时候吃完了饭,此刻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盯着面前的盆栽发呆。
她双手捧着脸,并拢的膝盖支撑手肘,时不时眨一下眼睛。
那盆兰花还没开,长长绿绿的叶子旁边有明显的花苞,散发着一股很清淡的香味。
云姨走到许岁倾身边,问道,“岁岁吃好了吗?”
女孩像是才回过神,偏着头看向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方才心里装着事,对许岁倾能正常说话了这个消息,反应不算太激烈。
这会儿静下来,云姨看她脸似乎更小了些,连忙又问,“我不在这些天,有没有好好吃饭呢?”
言语间透着的关切,让许岁倾心里涌出感动。
其实对视那个瞬间,她就看了出来,云姨眼眶红红的,像是哭过。
但许岁倾装作没发现,回了个甜甜的笑,说道,“有的。”
云姨稍撇了撇眼,反问,“那我怎么看你又瘦了?”
说完便开始自言自语,“不行,下次我可得好好监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