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沈宗野满身的戾气,董自新见过这么多毒贩,从没觉得还有谁能比此刻的沈宗野更狠。
  沈宗野招招凌厉,每一击都像是拆他的骨。董自新吐出鲜血,命悬一线,终于被赶来的警察拉出沈宗野的攻击。
  沈宗野盯着他,双眼深邃到像个死人,周身可怖的气场让董自新第一次感受到害怕,缩向警察的手铐中。
  第126章
  怎么把董自新押解回国是个问题。
  为了保证犯人人身安全和押解顺利,沈宗野散播出一趟航班信息,实则他乘坐的是另一趟航班。
  等在机场的过程,沈宗野和同事一左一右坐在董自新边上,其他登机口的各个座椅上也都有他们的人。
  谢天明去打听完消息回来,说他们散播出去的那趟航班果然遭到了临时检查,延时起飞了。
  沈宗野淡淡扫向四周,视线锐利。
  董自新这会儿发了高烧,坐在轮椅上,即便想冷笑也有气无力。
  沈宗野冷冷扫了眼董自新。
  董自新已经有些怕沈宗野,身上骨折的伤让他像个残废,不敢再惹怒沈宗野。
  沈宗野起身假装去逛商店,留意着密集的人潮。
  忽然有个西装革履的青年出现在他面前。
  “您好,沈先生,我们陆总想见您。”
  沈宗野微怔。
  想见沈宗野的人是陆朝。
  他来在这边出差完,正要回国,刚才进贵宾候机室时见到了沈宗野。
  沈宗野来到陆朝的候机室
  陆朝已经知道梁然去世的消息,他当时在国外没有赶回国,对于他来说梁然是欣赏,是好感,也是征服。但是如今陆朝没有机会了,沈宗野也没有机会了。
  虽然陆朝不知道梁然为什么愿意为了沈宗野付出这么多,也依旧看不起沈宗野,不理解梁然和沈宗野的感情。但他还是尊重梁然,知道沈宗野应该是在办案。
  他说:“梁然临终前你在她身边吗?”
  “嗯。”
  沈宗野站在贵宾候机室,没有入座,也没有什么表情。
  “她有什么遗愿吗?”
  “没有。”
  陆朝问:“你在办案?”
  沈宗野没回答。
  陆朝:“需要帮助的话可以上我的飞机,我的私人湾流,我九点回南城。”
  沈宗野权衡了片刻。
  陆朝说:“不是为了你,是我帮梁然。”
  沈宗野最后带着董自新乘坐了陆朝的飞机,顺利回到南城。
  他知道案子这么顺利不是因为他的功劳,是因为梁然。
  他和陆朝道谢分别,像个正常人一样。
  他把董自新押回局里,也像个正常人一般。
  直到亲眼看到董自新戴上手铐脚铐,被关进审讯室。他走到办公室,口腔干燥,喉咙灼痛,去倒水喝,却轰然倒下去,口中不停吐出鲜血。
  沈宗野被紧急送往医院。
  他身体里残留的玻璃刺破了胃壁导致大出血,经过紧急抢救脱离了生命危险,体内的玻璃也都重新在手术中全部取出。
  办完这个案子,他好像一瞬间被抽空了身体,明明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却又在清晨高烧不退,呼吸增快,氧浓度下降,再次被送进重症监护室抢救。
  三天过去,沈宗野一直醒不过来,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
  他不断地高烧,持续性谵语。
  重症监护室外,王有为和几名同事脸色都很凝重。
  医生说:“病人已经呼吸困难,合并肺炎感染了,特效药都用上了,如果一直不退烧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你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护士说:“谁是梁然?他一直在叫梁然。”
  谢天明背过身,擦掉眼泪。
  江凛眼眶红肿,开车去怀城将梁悦带到了病房。
  ……
  沈宗野醒了过来,他听到了梁然的声音。
  但是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却是梁悦。
  是愤怒的梁悦,流着眼泪的梁悦,她满眼的痛苦和仇恨,瞪着他说:“你的命是我姐姐救的,我不允许你浪费她的命。你不配死,我要你活着,一直记得我姐,永远不能忘记她。”
  一行泪划过沈宗野挺拔的鼻梁。
  他退烧了,身体炎症得到控制,逐渐好转,转到普通病房里。
  谢天明和何谨峰轮流在医院陪护他。
  今天谢天明来得早,和何谨峰换着班,两人聊起局里的事,何谨峰走时和沈宗野打招呼,让他振作点,又叮嘱谢天明:“谢帅,好好看着他,有事给我打电话。”
  谢帅。
  谢天明已经不叫卧底的化名了,叫回他的本名谢帅帅。
  同事来看沈宗野时,叫的也是他的真名,沈淮宗。
  他现在叫做沈淮宗,他已经不是沈宗野,不是那么案子里卧底的毒贩,也不再是梁然习惯的那个名字了。
  “沈哥,今天感觉怎么样?”谢帅帅坐在他对面的病床上,“那些玻璃好凶险,医生说差点划破你喉返神经,真是万幸啊,不然你都不能讲话了。”
  沈淮宗侧过脸,看着窗外。
  一阵风过,吹动病房外绿色的梧桐树,叶子飘落在窗台上,阳光在晃动的绿叶里明灭斑驳。
  沈淮宗说:“小谢,我今天想喝一杯热饮。”
  “好,我去给你买!”谢帅帅很高兴,总算有了些笑脸。
  “我家里二楼的抽屉里有一串沉香,和梁然给我的情侣戒指,你顺道帮我带来吧。”
  “行啊,还有什么要拿的?”见沈淮宗终于肯主动说些话,谢帅帅很是高兴。
  “我衣柜里有一件黑色衬衫,胸口有银竹,我想换这件衬衫。”
  “没问题!”谢帅帅说,“早点清醒过来吧,沈哥,你要好好的,嫂子在天上能看到。”
  沈淮宗抿起薄唇,笑了笑。
  谢帅帅开车为沈淮宗拿回了这些东西,沈淮宗在他的帮助下换上了衬衫黑裤,戴上了沉香手串和戒指。
  “谢谢。”沈淮宗接过谢帅帅递来的雪梨水,“好像凉了。”
  谢帅帅摸了摸,还是温热的。但沈淮宗说凉了就是凉了,他马上说:“我再出去买一杯,马上就回来。”
  病房里只剩下沈淮宗。
  他下巴青色的胡茬已经清理,面容干净,身上的衬衫也显得他英隽有神,恢复了往昔的英气。他从病床上坐起来,看着窗外。
  满目摇晃的绿,阳光无限地明朗。
  起风了,是个好天气。
  沈淮宗将输液瓶上的管子拔下,空气瞬间涌入输液管中。
  他调快了输液速度,输液管中最后一段药水进入了静脉,空气也瞬间涌入。
  “梁然,起风了,我带了你爱喝的雪梨水。你来接我吧。”
  他躺回病床,抚摸着沉香上那颗有裂痕的蓝色翡翠。
  他们不会知道他在昏迷中听到了梁然的声音,可是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梁悦时的失望。
  他们不会知道明明他在昏迷里又见到了梁然。
  梁然在笑,她的笑依旧清冷,像绿野上高悬的月亮。
  他躺在那片绿野上,她笑着拉他起来跳探戈。
  他的梦明明那么好。
  明明他已经见到了梁然。
  “淮宗!”
  江凛冲进了病房,看到眼前场景失声喊大夫。
  江凛拔掉沈淮宗手背上的针头,惊得嘴唇抖动。
  沈淮宗呼吸困难,想挣开江凛。
  医生和护士冲进病房,将他脚位抬高,身体朝左侧卧,紧急罩上氧气,飞快推进观察室里。
  幸好江凛发现得及时,进入他静脉中的空气还不多,否则马上就会造成严重的空气栓塞,无力回天。
  谢帅帅在病房门口受江凛的训,懊悔极了。
  刚才是谢帅帅下去买奶茶时撞见了江凛,江凛一听觉得不对劲,二话不说冲上了病房。
  沈淮宗服过药,那些空气已经排出了体内,对他的生命没有任何威胁。
  他在痛苦。
  江凛说他的命是梁然救的,他不能辜负梁然。
  可他太想见到梁然了。
  他知道活下来才对得起梁然,但是他闭上眼睛的话却能见到梁然。
  他想见她。
  他想抱到她的身体,听到她的声音。
  他的身体很痛。
  胃部的手术伤口和背部腰部取玻璃的微创伤口都很痛,他想见到梁然,只要梁然抱一抱他,他就不会痛了。
  他无法接受现在的生活。
  他不敢回家,不敢回到梁然居住过的房子。他无法接受推开门再也看不到她,他无法去适应没有梁然的生活。
  以后还有那么长,他要怎么过?
  他想见到梁然,他只想见到她。
  江凛认真看着他:“淮宗,我知道你接受不了梁然离开了,但是你面对现实吧。她是因为爱你才去找你,她是一个理智的人,做的决定都是深思熟虑的,你不想知道她给你留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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