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因为陈沥周拿自己威胁董自新,董自新暂时没有用毒品控制沈宗野。最大的原因其实也是陈沥周说中了董自新的痛处,有人不想看董自新做得太好。
而沈宗野在医院里醒来也和董自新说,他得罪过向邬道,向邬道虽然被抓了,但上面还有人,如果他真的是一名警察就不会明知是死还回来,乌鱼上面的人是不是想看董自新自乱阵脚,早就想对付董自新了。
陈沥周不知道沈宗野都和董自新说了这些。
沈宗野处在囚禁失联的状态,他也是。
但陈沥周知道,他爸爸的毒品生意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这些复杂的势力争起来都是你死我活。
陈沥周和梁然维系在这样的关系里。
他们在这个没有网络,没有手机的地方演着日渐情深。
第五天的晚上,陈沥周按梁然隔着被子在他手心写下的提示,翻身吻了梁然。
梁然和他演着这场床戏。
陈沥周的反应明明都是真实的,但没有真正触碰她。
监听器还在工作,梁然的声音无比的娇,直到最后紧紧抱住陈沥周,轻轻地哭喘。
明明是演戏,陈沥周却早已经满额头的汗水。
梁然抿起唇替他擦掉。
“陈沥周,我应该一直会记得第一次见你时的样子。”
陈沥周紧望梁然,她的头发有些凌乱,他小心翼翼地抬手替她整理,不敢冒犯到她,手指都没有挨到她侧脸的皮肤。
“第一次的我是什么样子?”
“有夕阳的光照在你身上,很帅气,很年轻,很温柔,很阳光的样子。”
陈沥周弯起唇角。
梁然看着窗外,密密的铁网隔离了夜色。
她不知道沈宗野的状况,她来这里这么久,也只能呆在陈沥周身边,和陈沥周活动的范围就只有这栋楼附近的草地。
她说:“每天好像山顶洞人一样,好想去逛街啊。”
陈沥周失笑:“不行我让爸爸开个网络,让你网购?”
“好呀。”梁然轻轻点头。
他们把日常演得很逼真。
陈沥周还真的像小时候哄董自新要零花钱买东西那样,单纯天真地去找董自新,说他想要个网络网购。
他们身上的监听内容每天都在董自新掌控的范围。
董自新觉得陈沥周变得越来越像从前的样子了。
他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梁然逛着网上的商城时,前后左右好几个人盯着,她和陈沥周就真的只是网购,买了衣服鞋子包包,手表配饰,画和书籍,又买了些日常的零食酒水,地址是徐川指定的一个地址。
梁然和陈沥周记下了这个地址。
隔两天,梁然想吃佛跳墙,饭桌上问董自新会不会做闽菜,董自新说他厨艺一般,她想吃他可以学。
吃过饭,梁然去门外坐着看太阳落山。
陈沥周在饭桌上看了董自新很久。
董自新问:“看我做什么?”
陈沥周眼眶微红,偏过头:“没什么,谢谢你对她这么好。”
“我是你爸爸……”
陈沥周没等董自新说完,起身离开,牵起梁然回到那栋楼。
他和梁然把这份亲情和日常演得完美无瑕。
又过去两天,梁然网购的东西全部由人运到了这里。
她开心地换上新裙子,和陈沥周喝酒跳舞。
远处应该有一片海,咸腥的海风涌过树林,穿过这片夜色下的绿野拂向梁然。
梁然停下跃动的蓝色裙摆,起风了,风落进她笑着的眼睛里。
“沈宗野,你要撑住,我就要见到你了。”
梁然在心底无声说。
她要靠微醺的鸡尾酒才能撑起无人时的强笑。
陈沥周穿过草地,牵住梁然的手。
梁然看着他。
他说:“你是想家了吗?”
梁然点点头,鼻腔里逸出的声音有些委屈,让人疼惜。
陈沥周说:“我去求爸爸让你回去。”
“我不回去,而且他是你爸爸,你不应该用‘求’字。沥周,叔叔很爱你。”这个时刻,他们也在演戏,梁然说,“我买的按摩仪是给叔叔的,你明天送给他吧。还有一尊观音像是给奶奶的,你给奶奶送去吧,希望她会喜欢我。”
第二天,陈沥周将这些送到董自新面前,问起他奶奶的近况。
他对董自新越来越像从前,吃饭的时候已经会下意识给董自新夹菜,反应过来才收起笑,将菜夹回自己碗里,板着脸吃饭。
梁然忍不住笑他。
董自新对梁然比最开始正常了很多,至少不会再用一个男性充满欲望的眼神来审视梁然。
回到那栋房子里,梁然和陈沥周又演着床上的亲密。
结束时,梁然在陈沥周的手臂上写了一个名字:童习贞。
是他妈妈的名字。
陈沥周完全不知道梁然说的是谁。
梁然又写了一遍,以为陈沥周是没有感知出来。
陈沥周对她摇摇头,写字问她:谁?
梁然有些明白了,陈沥周根本不知道他妈妈的本名。
她没有将童习贞的事情告诉陈沥周,现在根本不是说的时候,她现在告诉陈沥周,如果他沉不住气,她付出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他们现在已经慢慢取得了董自新的信任和放松。
时间这样过去,直到陈沥周在董自新那里和他奶奶通了电话,告诉奶奶他有了喜欢的女孩子,想把梁然带回去见奶奶。
挂了电话,他对董自新说:“我想带她走。”
董自新没反对,但也没有答应,点燃一支雪茄抽完才说:“你会出卖爸爸吗?”
陈沥周应该马上说不会的。
但他知道这样更不符合他的性格。
他沉默了很久才说:“你会回国内害人,害中国人吗?”
“不会。”董自新笑。
陈沥周知道这不是真话。
他说:“我不想因为你让梁然受到牵连,我想给她更好的生活,我想和她去纽约定居。”
董自新如释重负,脸上再也没有罪大恶极的阴鸷,他笑了起来。
“你能想通就好,我早就希望你想通这一点。”
“走之前我想让奶奶见见然然,奶奶想见她。”
董自新思考片刻:“可以。”
“我还有一个要求,沈宗野不能死,走之前我要见他一面。”
董自新抽完了这支雪茄,杵灭烟蒂:“你觉得他不是一个警察?”
“我觉得不像,他救过我,当时他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他是你的人,他救我是因为我那时是然然的客户。不知道你身边是不是有人暴露过我,当时有两个人直接冲我过来,手里有匕首,是他救了我。”
董自新听得很严肃:“你怎么不告诉爸爸?”
“我根本就没把这些事情往你身上想过。”
说到这里,陈沥周眼里还是很哀伤,但他继续回到正题,“当时他应该是弄死了那个人。如果他是一个警察,他应该不至于敢要别人的命吧。”
“虽然他很坏,但他曾经对梁然很好,就当我还他一条命。”
董自新没再开口。
陈沥周说:“我什么时候能见他?”
“今天就可以。”董自新很自然地倒着茶喝,“见完他,你和他之间就了了。”
“你还会杀他吗?”陈沥周紧张地望着董自新。
“不会啊,爸爸答应你了。”董自新笑。
到现在,陈沥周不敢再相信董自新的笑。这份看似和蔼的笑容都会让他毛骨悚然,眼前的人再也不是他最初的爸爸了。
“我要带上然然。”
董自新皱起眉。
“把她一个人放在这里我不放心。”
……
傍晚,他们吃过晚饭,坐上了董自新的车。
陈沥周和梁然还是被蒙住了眼睛,车子一路颠簸,像是经过很长一段偏僻的路才驶入了平坦的车道上,直到几分钟后停在一处院子。
车窗外是医院。
楼上也有站岗的几个魁梧男性。
梁然下了车,心潮汹涌,可她不能表露出来。
她的脸色平静,如常地跟在陈沥周身侧。
到了医院里,她被安排在一间病房。
房间的一堵墙面是单向镜,梁然看到了隔壁病房里的沈宗野。
她的心跳是剧烈的,拢着披肩的手指在颤抖。她知道她不能暴露,她的异常会拖累沈宗野和她。
她极力地调整呼吸才能抑制住这些情绪。
沈宗野躺在床上,旁边的监护仪显示血氧饱和度有些低,他的双腿上着锁链,右手也被铁链绑在床上,唯一可以动的左手只剩下两根手指。他的耳朵上缠着纱布,脸色惨白,薄唇干燥,下巴是密密的青色胡茬。
他颓废、憔悴,看向走进房间的董自新和陈沥周,像个小人物看见救世主一样浮起惶恐的、讨好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