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梁然业内的朋友自然比陈沥周多,辗转帮陈沥周问到了联系方式。
  陈沥周很感谢她。
  clz:「等我拜访完这位建筑师,回头请您吃饭,谢谢梁小姐。」
  梁然抿了抿唇,回复着:「不客气,祝您好运。」
  她还挺欣赏陈沥周这个人。为了完成他妈妈的遗愿,他竟然这么坚持,而且也没有再勉强过她。
  梁然有两天没缠着沈宗野了。
  这第二天,她化好妆准备去沈宗野公司吃午饭,意外接到了一个电话。
  竟是向邬道。
  他的电话通过那家红酒品鉴店的经理打来,说他来了宁城订酒,要不要见一面。
  梁然当然愿意赴约。
  向邬道之前告诉她观音像的事,她能感受到他熟知着沈宗野的举动,并且有一种推动沈宗野达成目标的错觉?
  梁然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如果真如沈宗野所说,向邬道和他是仇人,他们的手指都是被彼此剁掉的,那向邬道为什么还要帮沈宗野找那尊观音像?他真正想帮的人是「云上人间」的老板董自新吗?
  之前大鱼说沈宗野有求于「云上人间」的老板,不能得罪了老板,那向邬道呢?
  梁然再次来到这家店里。
  她的车上有定位,这趟她是打车来的,谨慎使然,她中途还换了辆车。
  向邬道依旧是上次见到的样子,一身黑色西装,正襟端坐,挑起一侧唇角时有一种雅痞的气质。
  梁然觉得,他们这些坏人在外表上伪装得还真是完美啊。
  见她进门,向邬道起身欢迎她:“好久不见,真真,你还在这边。”
  “是啊,工作没完成嘛。”梁然笑,又忽然有些难过,“你别叫我真真了,那是希希以前的专属,你这样叫我,我想起她……有些难过。”
  梁然以前同许希希去见向邬道时,许希希叫的是她以前的名字,不过向邬道并不清楚她改名字的事,只以为真真是她的小名。
  向邬道果然也表示出抱歉的样子:“我也会想起她。那我叫你然然吧。”
  梁然说:“难得你来宁城,应该我请你吃顿饭才是。”
  向邬道勾了勾唇:“我抽不开身,不然就订个高档的饭店请你吃饭了,在这儿你别见笑。”桌上已经摆好饭菜和红酒。
  梁然说:“怎么会呢,这里也很好。这是你的店吗?”
  “我朋友的店。”
  向邬道和她聊起天。
  他们之间抛开许希希,本来就算不得是朋友,可竟也能聊到一起,无非是向邬道问梁然在这边生活得如何。抛开毒贩这个身份,他能伪装得像个正常人一样跟她自在地谈话。
  梁然始终弯着唇,带着笑。
  她很庆幸知道向邬道也是个毒贩后她没有暴露过她的恐惧,这应该是这两个月在沈宗野身边练就的镇定。
  向邬道终于将话题说到了沈宗野身上。
  “怎么样,上次你说追的那个帅哥追到了吗?”
  “追到了。”梁然一手托着腮,不去注意向邬道戴着黑色皮手套遮掩断指的手掌,她笑着说,“但我就是不太明白,像你们这种外表优秀的青年,是不是骨子里都有一股傲劲?”
  向邬道勾着唇,当作不解。
  “他很高傲,虽然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但我总感觉他对我有所保留……”梁然有些郁闷,刚才那种遇见老朋友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消失了,她没精打采,望着窗外出神。
  向邬道倚在靠背上,端起杯中红酒倾向梁然。
  梁然也礼貌地端起红酒浅抿。
  向邬道说:“作为男人,我有句话不知道说了你会不会不愉快。”
  “什么话?你说,我想知道。”
  “你很漂亮了,但是除了美貌,你是否还有其他无可超越的价值?”
  梁然认真望着向邬道,等着他说下去。
  她隐约有些知道,向邬道是想帮她在沈宗野那里站稳地位?
  但向邬道没有继续往下说,因为严伟上楼来将他们打断了。
  严伟将一袋彩虹糖丸递给向邬道,在向邬道耳边说了几句,向邬道表情少见的凝重。
  向邬道拿起那个透明的袋子细看。
  梁然忽然有一股熟悉的感觉。
  她想起来了!
  她在监控里看到过云肖拿给沈宗野这种东西,只是当时监控里看不清楚,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彩虹色小糖丸。
  她余光留心着那些东西,收起托着腮的那只手,害怕控制不住暴露出手部的颤抖。
  她假装笑着问:“你还喜欢吃糖啊?”
  “这不是糖,你没见过?”向邬道有些严肃,英俊的脸上也表现出理解,“幸好你没见过,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怎么了?”梁然也凝重起来。
  “这应该是专门流通在娱乐场所的药物,刚刚严伟过来说宁城这边很多,我之前在我南城的酒吧里见过一次,没想到宁城这么泛滥了。”
  “泛滥?是随处可见的意思吗?”梁然有些紧张,“这是毒品吗,希希以前吸的那种?”她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表现出正常人的害怕。
  她不知道向邬道为什么要拿出这个东西,她只能配合着他演戏。
  向邬道说:“你别紧张,这也不是什么毒品,不是希希以前接触的那种。”他说,“这个东西叫轻松一号,化水后食用,能让人产生轻松欣快的感觉。听说减少压力很有效,很多年轻男女喜欢吃。”
  梁然依旧很是懵懂:“不是毒品吗?”
  “当然不是,都说毒品的危害很严重,国家严打的。”向邬道轻笑,“它效果很轻,只不过进不了药房罢了。我在我酒吧里见过,以前出了希希的事,我酒吧现在都很严格,只是没想到刚刚严伟说这边的朋友想托我带些去我酒吧里出售。宁城再泛滥,但我怎么可能卖这个,希希的事我至今都很心痛。”
  向邬道沉溺在虚假的深情里。
  梁然却在想向邬道拿出这个东西的目的。
  重点是什么?她绞尽脑汁,竟然抓不住。她只能快速地在他们相关的事物上想。
  “啊,宁城很多?那我好像没见过。我经常去一家休闲会所放松,就是你上次也去订过蓝莓酒的那家会所,「云上人间」你还有印象吗?我常去那里,没在那里见过。”
  向邬道望着梁然,那双略微细长的眼眸充满深意,极具明显的欲言又止堵在他唇边,他看了眼左右,直到梁然露出十分疑惑的表情,他才压低声音说:“可那家会所的老板就在卖这个药。”
  梁然装作很是惊讶。
  “这药宁城饱和了,董老板想往境外卖,有钱人都很喜欢。你男朋友之前不是在帮董老板找观音像吗,他好像很想和董老板做朋友,董老板有叫他帮忙扩展市场吗?”
  不等梁然回答,向邬道轻笑:“哦,也是,你男朋友是不是还不知道董老板卖这个药?你当我没说,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董老板自己没透露,我说出来也不妥。你就当没听见吧。”
  梁然走神了一会儿,才迟疑地问:“邬道,这的确只是解压药吧,不是什么违禁药品吧?”
  “当然了。如果是违禁品,董老板还能大大方方做生意?”
  “那就好。”梁然放下心。她的演技很符合她当前的情况,向邬道并没有疑心什么,也没有再说下去。
  按照上一次的经验,梁然在想这是不是向邬道透露给沈宗野的消息?上一次向邬道就是知道沈宗野找不出观音像,才把消息透露给她,也许向邬道也没想过她会那么精准地找出令董自新满意的观音像。
  这顿饭他们照常吃完。
  临走时,向邬道将梁然送到楼下店中。
  初冬来临,街道卷起一阵冷风,向邬道将一条男士围巾给梁然当作披肩。
  梁然忙推迟。
  他见她没有开车来,让严伟送她,梁然也谢绝了他的好意,在路边打了车离开。
  梁然走后,向邬道回到楼上的房间。
  男人脸上是惯常的假笑。
  他摘下黑色皮质手套,丢失小指的手掌实在难看,他无懈可击的假笑这才有了裂痕,细长眸底是阴鸷的恶寒。
  严伟进门说:“哥,这么帮沈宗野能奏效吗?”
  向邬道点燃一只雪茄,懒得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弯起一抹狠笑。
  “您真的看好姓沈的?董爷不是这么好对付的。”
  向邬道依旧不爱说话,反复观察着他缺失的小指。
  小手指是从根部切的,那天严伟剁了小弟的手指给他接上,但排异没有成功,他想装根义指也没办法。创口的新肉是粉红色,向邬道舔了舔,幽幽吐出口雪茄,才说:“有本事弄掉我一根手指的人,我很欣赏,这个局的门我开了,他能不能进来就看他的本事。”
  他是没实质性证据证明他这根手指是沈宗野取的,但却不难猜测。
  干他们这一行,一定要把人心往最坏的地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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