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所以这个会,他必须亲自出席。
另一方面,他也想通过出差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暂时不去想离婚那件事。起码现在的他,还远没有做好离婚的心理准备。
他想跟应真解释聊天记录的事,可是一想起来又不免咬牙切齿。结婚这么多年,那个女人对他连起码的信任都没有!
这次琼市的峰会,游易也参加了。宋幼萱不知怎么跟专家组的一个话语权很大的专家搭上了关系。今年专家组将审查重点聚焦在“历史虚无主义”上。
而这个当口,奇技旗下的历史类游戏《丝路迷踪》正在申请版号。宋幼萱在背后搞这些小动作,自然是因为上回奇技的战略会议上,宁君昊将游易踢出了局。
宁君昊不觉得她能在版号审批上翻出什么风浪来,毕竟专家组上面还有总署和文旅部,几个老家伙说了不算。
他只是觉得烦躁。一种意误到自己当初做了一个错误决策的烦躁。
所以当应真打电话告诉他,女儿逃课,一个从北市打车到宁市找她。让他赶紧把人领回去,尽快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宁君昊那种烦躁再也压抑不住了。
峰会结束后,他没有参加晚宴,直接搭飞机回来,然后让司机开车送自己到宁市。
宁颐然不知道这些,她以为爸爸是因为今天是跨年夜所以提前回来了,“我跟妈妈在雪顶小镇,我们打算明天去滑雪。”
一听到“滑雪”,宁君昊眉头就皱了起来,这要是失忆前的妻子,肯定不不会带女儿去,“我现在去接你,你逃课的事我们回去再说。”
宁颐然没想到这次扫兴的竟然是爸爸,当即小脸一沉,“今天跨年夜哎,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扫兴!你和妈妈要离婚,我已经够难过了!跑到宁市来,妈妈又跟我说她失忆了,其实她不是我妈!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情?”
女儿这一套也就对应真管用,宁君昊语气一丝变化也无:“宁颐然,你能不能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要是以前,你妈妈肯定不会同意你去滑雪。你也就是趁着她不知道你那次滑雪摔跤的事,让她带你去雪场玩……”
被爸爸毫不留情地批评,宁颐然脸上挂不住了,“又不是只有我和妈妈来玩!书韵阿姨和秦叔叔也在,他俩都是滑雪高手!尤其是秦叔叔,人家可是上专业赛道的,你担心什么……”
宁颐然委屈得直跺脚,浑然不知道电话那头爸爸的脸已经黑了。
第53章
接到宁太太的电话,得知小姐早上根本没进校门,而是一个人打车去了宁市,小李吓出一身冷汗。
作为司机把人安全送进学校,是他的职责所在。这人在他眼皮子底下,从学校跑出来了,还打车去了别的城市。没出事倒也罢了,出事他能担得起吗?
再加上,最近宁总和太太之间似乎出了点问题。宁总在北市的时候,整个人气压很低,这种时候触老板霉头,不是找死吗?
小李一整天心里就像吊了个水桶,七上八下的。接到宁总电话,便早早到机场等候。将行李箱放好,从机场开出来,小李紧张得不知道怎么跟老板开口。
跟叔叔交接工作时,叔叔特意提点,宁总这人,最讨厌那种工作上出了纰漏,然后找一堆理由替自己开脱的下属。
小李咽了咽口水,老老实实地跟宁总承认错误,保证下回一定会目送小姐进了教学楼再离开。
宁君昊阖着眼睛靠在后座椅背上,听小李在那语无伦次地保证,只淡淡道:“这事不怪你。我的女儿我清楚,她的心眼骗你绰绰有余。”
“……”
小李舒了一口气。老板虽然语气不大好,但这工作貌似保住了?
车子一路从北市往宁市开,雪有越下越大的迹象,高速上全是从北市出发去滑雪度假的私家车。
快下高速时,小李听到宁总给女儿打了个电话,父女俩在电话里吵了几句。宁总面色阴沉地挂了电话,便让他开车去雪顶小镇。
雪顶小镇在宁市和北市之间,这意味着他们又要倒回去开一段路。过收费站时,小李从后视镜里看了宁总一眼,他脸色看上去很差。坐了三个多小时的飞机,又马不停蹄地从机场赶过来,这一整天只怕也没怎么吃东西。
“宁总,您是不是胃不太舒服?您面前的储物袋里有胃药。”
宁君昊手伸进储物袋里,果然摸出一瓶药来,很熟悉的药瓶,“太太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小李:“一直都有。从我上班第一天,太太就交待我,说您胃不好,让我平时注意一点。”
将白色的药瓶握在手里,宁君昊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是了。结婚这么多年,应真对他和女儿的身体了如指掌,什么症状,该吃什么药,她都一清二楚。
因为他胃不好,所以每次喝了酒回来,她都不高兴。他心情好耐心够的时候,看她摆脸色,会哄一哄。心情不好的时候,应真又嫌他酒气重,他便直接去书房睡了。
这会,宁君昊的确胃不舒服,闷胀的钝痛从胃底慢慢往上泛。他倒出一粒药片,保温杯里的热水喝完了,拧一瓶矿泉水就着喝了下去。
每当身体不适时,他就分外想应真陪在他身边。
虽然并不想承认,但这些天面对年轻的妻子,他对她的纵容和耐心,未尝不是一个中年男人,对年轻了十几岁的妻子身上的青春活力的沉迷贪恋。
而那个嫁给他十几年的女人,她对他而言就像空气和水一样。有时候,他也困惑,二十五岁的应真和四十岁的应真,他爱的究竟是哪个?
宁君昊任由这个念头在心底滑过,很快便拒绝将思绪浪费在这种无解的问题上。
有差么?此时此刻,她们是同一人。
车子开到雪顶小镇,宁君昊接到李墨打来的电话。
“宁总,何律师那边发来函件,如果周五前不接受协议方案,他们将会在下周一提起诉讼。”
周五就是三天以后了。这是打定主意不想让他好好放假。
宁君昊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捏着矿泉水瓶,黑眸里没什么情绪,语气也极淡:“你转告何钰,少拿诉讼来威胁我。跟我太太十几年的婚姻里,我问心无愧。只要我不同意,这个婚也没那么好离。”
虽然宁总说得斩钉截铁,李墨心里还是没底。夫妻之间的事不好说,法律不讲“问心无愧”,法律是用来兜住底线的工具。
按照正常流程,如果男方婚姻无重大恶劣情形,女方第一次提起诉讼,法院通常不会判离。这个过程就得小半年。等到六个月后第二次起诉,再到最终的判决结果,起码要一年多。
抛开律师的视角,李墨觉得离婚诉讼就是钝刀子割肉。见了太多豪门夫妻在离婚的时候反目成仇,能协商自然好过法庭见。
“宁总,我会去跟何钰那边沟通。您这边也跟宁太太好好商量一下,能协商还是尽量协商。”
何钰和李墨都跟各自当事人签了保密协议,但架不住外人各种猜测。尤其是奇技上市,这么大一块骨头,多少双眼睛盯着。一点点异动,很快就会有人嗅出不对劲来了。
挂了电话,宁君昊看了眼窗外,漫天雪粒在路灯的光晕里旋转升腾,天地之间白茫茫雾蒙蒙。
这个天,秦毅竟然要带她们母女来滑雪。自打上回在撤资的事情上,秦毅驳了他的面子后,愈发不掩饰心思了。
宁君昊没想到应真在他心目中份量那么重,重到他可以为她参与的电影一掷千金,甚至不惜跟他这个师兄撕破脸面。
他是觉得应真离婚了,就能轮到他了么?!
宁君昊薄唇抿成直线,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瞬间像结了冰的寒潭。
*
雪顶小镇的度假氛围很浓。外面冰天雪地,酒店里暖融融的。
宁颐然接到爸爸电话后,很不开心。她不懂为什么一向对她管教很松的爸爸怎么突然严厉起来了。
吃罢晚饭,大人们打算去泡温泉了。秦叔叔似乎看出她和妈妈兴致不高,帮她们预约了晚上的非遗打树花表演。
宁颐然身上穿的是印有学校logo的冬季羽绒服。原本羽绒服外面还有件防风防雨的冲锋衣,她嫌丑很少穿。哪知道宁市比北市冷那么多,坐在树花广场等待表演时冷得她直打哆嗦。
妈妈看她冷,把自己的围巾和手套全给她了,又从包里掏出两片暖宝宝贴在她的后背上。柔软的羊绒围巾围在脖子上,胸口那块终于不冷了,后背的暖意也很快蔓延开来,宁颐然感觉浑身暖洋洋的。
她一把抱住妈妈的胳膊,撅着嘴:“你还说你不是我妈妈!只有妈妈才会为我做这些!”
宁颐然把脸贴在妈妈的衣服上,闻到妈妈衣服上的气息,鼻子有些酸,都快想不起来自己有多久没这么抱过妈妈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越来越讨厌妈妈的触碰,也不爱跟妈妈说话。总之,看妈妈哪里都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