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如果他幼年流浪时遇见楚辞,恐怕也会像项一那般忠心耿耿,视为神明,甘愿为之效死。
  如果他在大阿父死前遇见楚辞,他会像牧野叔侄一样,奉她为上宾,永远记得她对图南的恩情。
  可惜她出现的太晚了。
  南狄拓心存感激。
  感激到有些许憎恨。
  有时看到陆星乘蠢的无忧无虑,什么事情都不往心里放的模样,他甚至会有一丝说不清的愤怒与羡慕。
  要是……
  就好了。
  第206章
  楚辞吃不下东西了。
  胃沉甸甸的疼,真的就只能顿顿清粥。
  楚辞严重怀疑系统赋予了她神奇的能力,但是也偷偷削弱了她的战斗力,不然为什么每次遇险就只能白跪。
  系统不认:【自己战五渣不要怪系统,你的战斗力不都仅仅只局限于口头吗!】
  背景音还是婴儿的啼哭,起伏不断,绵延不绝,楚辞都有些绝望。
  只能虚弱的躺在床上,等着思娘满脸不情愿但是又不得不捏着鼻子喂自己。
  这是她在这鬼地方唯一的乐趣了。
  闷久了不说话真的要疯,她对着思娘絮絮叨叨:“思娘,你是做什么的?”
  “咦,仔细看你的皮肤也不是一般的细腻,有没有什么秘方?我可以跟你买,回头挂到滁花阁里,所有女娘就都可以用,这是积功德的!”
  “这个粥煮的不错,水是水,米是米,别有一番风味。”
  思娘从来没有个好脸色,只是偶尔也应上两句。
  “以前是舞姬。”
  楚辞对女娘向来多几分宽容,思娘是个容貌受损的女娘,依稀从疤痕下可窥往日芳华,她就更多了几分怜惜:“难怪难怪,身段儿这么窈窕,大美人儿!”
  思娘怒而瞪她:“不许油嘴滑舌!”
  楚辞又虚弱又委屈:“说真心话也不行吗?”
  思娘横眉竖目道:“你是不是鞭伤好了,想重新添几道。”
  楚辞只好老实闭嘴。
  ……
  陆长赢停在村庄前,眉目冷淡的凝视前方。
  这里是京都的一块疥疮。
  地方不大,聚居的人却不少。
  珍珠从他怀里跳出来,低头闻闻嗅嗅,绕着这块地方打转。
  “应该在这里,”黑鹩哥道:“有兄弟姐妹看到他们走了进去。”
  但村人见了鸟要么驱赶要么捕捉,它们都没有靠太近。
  具体在哪个位置也不知道。
  不过很简单。
  陆长赢微微扬手,铁甲卫如同冷酷的野兽凶猛横扫村庄,但凡屋舍内有人纷纷将其如同死狗般拖了出来。
  但凡有抵抗者——
  很快就尝到了冷刃的滋味。
  铁甲军士回报:“没有发现踪迹。”
  “你是谁?什么意思!这会儿京都里异族云集,你敢屠杀异人?!”
  被拖出来的高鼻大汉愤怒骂道。
  陆长赢眉目冷淡,不为所动。
  只有多年跟随在他身边的叶无看的出,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
  雪亮的刀剑一进一出,刀刃鲜血滴落地面的瞬间,叫嚣的高鼻大汉软软倒了下去。
  本来还在叫骂的其他人顿时噤声。
  冰冷的面容,暴烈的手段,令行禁止的铁甲军士——
  他们猜道来人是谁了,却又希望自己猜错了。
  那个人。
  大魏百姓有多么尊崇爱戴他。
  异邦人就有多少的厌恶恐惧。
  铁甲士搬来一座香炉,点上一炷香。
  陆长赢面无表情,冰冷的声线一点点钻入所有被迫跪伏地面的人耳中:“我欲寻人。”
  “一位女娘。”
  “每个人有三句话的机会。”
  “你们知道我要找谁,如果不知道,那就会像他一样。”
  他如霜雪般俊美的面容在众人看来,却好似恶鬼降世,神佛皆避。
  一位瘸腿的老者道:“大人,您要找的可是楚家牧场主,这两日城中闹的沸沸扬扬,官兵都来搜过数次了,我们老实本分,安居此地为家,怎么敢——”
  陆长赢道:“第一句。”
  刀架在了老者的脖子上。
  瘸腿老者顿了顿,焦急道:“大人!牧场主人慈善仁爱之名天下皆知,无人不钦佩,连我们这儿也常有牧场开的义诊,您哪怕不顾忌自己的声名,也请为牧场主人想一想!”
  叶无心叫不好。
  果然,陆长赢面上带了点笑,赞道:“你说得对,倒是提醒我了。”
  “就是为她想了太多,退让太过,才纵得妖魔鬼怪近身作乱。”
  他的声音平直,在众人听来却好似千年不化的冰雪,能将人的心跳冷冷冻住。
  “第三句,”陆长赢道:“你想好要说什么了吗?”
  在场之人或沉默不言,或抖如筛糠,犹如待宰羔羊。
  没有人敢反抗。
  他们知道,反抗迎来的将会是更暴烈的下场。
  ……
  段容躲在暗处,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
  她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从宴会地穴中逃出来,。
  想想另一位图南首领,这会儿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在。
  段容道:“老人家说的有道理。我们滁州王的确是不该,去帮他把这个消息散布一下,让京无论魏人还是异族都听听,滁州王大人做了什么。”
  侍卫犹豫,可不敢这时候离开大公主。
  “无妨,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娘,等我把陆长赢的软肋捏在手里,他也奈何我不得。”
  她低着头,摸了摸爱犬油光水滑的脑袋:“走吧,带我们去找这位搅弄风云,让京都人都发疯寻找的女娘。”
  一口雪白尖牙的恶犬收到指令,如同利箭般冲了出去。
  ……
  南狄拓谨慎到每天都会检查地窖周围,真以为窜出来一只老鼠,楚辞也能和它说上两句。
  长久的僵持,南狄拓肉眼可见的焦躁。
  他很确信,如果被陆长赢找到,绝对不会再留他。
  在此之前,他必须确认那个孩子的下落。
  那是大阿父死前唯一所求。
  南狄拓盯着楚辞看了很久。
  “他之所以不肯松口,是认为我不会伤你……我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
  他的目光有些可怖的癫狂与执着,从上到下扫视楚辞:“你们两人同床共枕,陆长赢应该对你身上每一块地方都很熟悉。”
  南狄拓用的是个笃定的语句,他像是挑五花肉一样从上到下扫视楚辞,似乎在挑拣着哪一块好下手。
  楚辞被他盯的毛骨悚然。
  他甚至让阿勇去寻酒和外伤药。
  拿着那一把不知道抹过多少人脖子的利刃,一步步走近。
  一边轻声安慰:“白羊的医术很好,等你回去好好将养,不会留疤。”
  楚辞外强中干:“你还记得发过什么誓吗?真的会应验的!”
  南狄拓状若癫狂:“违背誓言,死无全尸,灵魂日日苦痛不得安息都是我应得的!”
  楚辞都要被他的觉悟震惊了。
  南狄拓:“我知晓你要离开了,他可比你想的要更冷硬心狠,你是陆长赢难得的软肋,为了护住你的异常之处,他在滁州那么多年从不涉纷争,都甘愿与陆天明合作,将一个女娘拱上帝位。”
  “只有让他伤筋动骨,痛彻心扉,恐怕才撬得开那张嘴!”
  楚辞都要被他气笑了。
  没想到南狄拓居然是个恋爱脑,什么他们俩姐弟搭伙是为了她,这事情难道对阿赢没有利益吗,都成年人还说这些。
  南狄拓微妙的停顿了片刻:“可怜,可惜,情种总出在富贵王家。”
  面对楚辞压根不信,甚至觉得有些好笑的神情,他奇异的流露出对陆长赢的怜悯。
  却没有停下手中的刀——
  地窖的门板忽然被敲了三下。
  门板挪开,露出思娘惨白的脸来。
  一两道若有似无的惊惶呼唤也跟着传下来。
  外面似乎特别乱。
  “又来搜村了,这次查的特别严苛。”
  南狄拓目光幽幽如同鬼火,怀疑陆长赢找到了这里:“那个人亲自来了?”
  思娘微顿,摇摇头:“全是军士,未见有主位。”
  她避开楚辞,悄声跟南狄拓说了些什么。
  南狄拓犹豫的看了眼楚辞,最终出了地窖。
  这下换思娘看守楚辞。
  她盯着桌上的外伤药看了会儿,一声不吭。
  而后时不时站在地窖入口偷偷打量外面。
  楚辞这会儿没法躺尸,再不跑真的要被切成块了。
  她面色苍白,费力坐起来,默默的观察思娘,衡量着把她糊弄走的可能性。
  发觉对方的脸色比自己还白,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神情却很平静。
  究竟谁是病人,看起来对方的气色还更差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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