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段容沉着脸,命令也从“生擒”变成了“就地处死”。
  进入赛圈的骑兵和弓箭手越来越多,但这丝毫不影响黑马的发挥,在箭雨之下一系列左闪右避的丝滑操作惊呆所有人。
  “它是不是背后长了眼睛?这都能躲开?!这马成精了吧?”
  “妖怪啊!!!”
  “但是你还真别说,战场上能分到这样的马,刀枪剑雨的也能将小命带回来!”
  高台上的诸国使臣中也有人心中意动,虽拿不准此等良驹是特例还是能量产,但看向黑马的眼睛越来越亮。
  段容冷哼一声,伸手欲取箭。
  作为马背上长大的景国女儿,她要亲手射杀此马,以震声威!
  哪知她才摸到长弓,“嗖”的一声利响,一道雪白利光已经从她余光中闪过,裹挟着无可抵挡的恐怖气势射穿黑马的咽喉。
  黑马骤然一顿,原地摇晃两下,轰然倒地。
  一击毙命!
  群臣惊愕。
  这里距离赛圈可不止三五百步,多么精湛又恐怖的箭术!
  最高位上的景皇这才露出一丝笑,拍手道:“好箭术,有赏。”
  站在段容后侧的射箭侍卫立刻单膝跪地,将弓箭高高举过头顶。
  机灵的侍从顺势取走他的长弓,这个举动也缓解了段容心中刚刚升起的怀疑和警惕。
  从前倒是没发现军士中还有这号人物。
  这等箭术,放在身边着实让人坐立难安。回头好生查一查,如果背景干净,倒真是一个好苗子。
  景皇何等身份,金口玉言的赞语,在座使臣也跟着不痛不痒的赞叹几句好,再好又如何,又不是他们的军士。
  当着众臣的面,堆叠如玲珑小山的金条被送到射箭侍卫的面前。
  他犹豫的看了段容一眼,换得她眉心微蹙。
  景皇面上笑意依旧,但一母同胞的默契,她知道陛下已经不高兴了。
  射箭侍卫还是跪下身,恭恭敬敬的接过金条玉盘,他刚鼓起勇气仰头谢恩,只是往上看了那么一眼,忽然脸色骤变,惊声高喊:“护驾!!!”
  原是段容身侧的恶犬乍然猛窜往上!
  她和景皇就隔着半步,那恶犬的狗腿疾快,瞬息间已经冲到了景皇面前,一副发疯乱吠乱咬的模样。
  其他人也不是瞎子,发现这个情况,有人惊恐外逃,也有人心急如焚的前去救驾。
  贴身护卫将景皇护在身后,与狗恶搏。
  而方才领赏的射箭侍卫则疾步猛冲,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已经绕开没用的侍从们,顺势扶住景皇。
  也顺手将寒光利刃横在这位大景至尊的脖颈前。
  射箭侍卫,也就是南狄拓。
  他关切道:“陛下,您没事吧。”
  景皇:“……”
  一名侍卫噔噔噔从旁侧上来:“殿下!那匹马假死!它跑了!!!”
  段容的脸色相当难看,黑的能挤出水的:“闭嘴。”
  第190章
  楚辞不就是个开牧场的破落户,他们愿意随手都能捏死!她从哪儿弄来这么棘手的刀子居然让这等人物混到了席面上,卫队究竟是干什么的!
  这会儿陛下的性命被他拿捏在手里,只是挟住,并未直接下手,说明他另有所图。
  段容也不得不投鼠忌器:“你想要什么?”
  景皇整个人相当紧绷,呼吸急促:“你胆敢伤朕分毫,今天也别想活着走出去。”
  南狄拓面无表情的站在景皇身后,仿佛看不见面前一排严阵以待的长刀冷箭,也察觉不到但凡自己有一丝松懈,立马便会血溅当场。
  他一手稳稳的持住匕首,而另一只手则往前握住其手腕。
  毛骨悚然的咔哒声和景皇的惨叫声同时响起。
  他竟将景皇的臂骨生生折断!
  在场的人纷纷屏住呼吸,目光惊恐的盯着中心两人,大气也不敢喘。
  素来养尊处优的景皇猝然遭受这等痛楚,一时间脸色苍白,满头密密的汗珠。
  南狄拓神色平平瞥他一眼,还不如个姑娘。
  他道:“长工阿拓,代替牧场主向景皇问好。”
  他露出一抹笑,不无讥讽继续道:“牧场主祝您身体康健,平安顺遂,一切安好。”
  在场的诸国使臣们同样紧张的看着,但有惊无恐,毕竟被挟持的又不是自家陛下。
  “这牧场主……是个什么人物?”
  他们脑子转的也相当快:“刚刚那只鸟嘴里的楚家牧场?”
  “没听过!”
  “这个我倒是有所耳闻,此户在天堑以西声名赫赫。”
  “山脉横绝,我们东西两域素来互不相扰,他怎么来这儿了?”
  “天子之怒,流血千里,他这么干就不怕引起两国之争吗?!”
  段容寒声道:“楚氏什么意思?派你行刺君王,她想过会付出的代价吗?”
  南狄拓看到弓箭朝着自己,随手将景皇往前提了提,大有要拿他来挡箭的意图。
  在场景人的目光如果能化作飞刀,都能直接将他当场戳死!
  南狄拓不以为意:“您舍得杀她吗,阮氏西娘已逝百年,先祖荣光又能庇佑大景到何时?没了神异手段庇护,日渐泯然的大景不还需要她手里的——”
  几乎是在他说话的同一时间,段容飞快的比了个手势,杀心暴起!
  决不能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这个秘密!
  侍卫们的反应也极为迅速,打着配合就地一滚,不假思索的拔刀横去。
  南狄拓武力卓绝,不然也不敢独身前来大景,连着接了侍卫数招,仍然牢牢的把控住景皇。
  这一连串动作的发生,也不过在眨眼之间,他忽然感到腹腔一痛,下意识低头。
  一把雪亮的短刃插在他腹间。
  景皇趁他晃神,反手拔出短刃的同时,也脱身而出。
  刃尖抹了药,南狄拓晃晃脑袋,意识发昏。
  段容连忙呵道:“来人,抓住他!”
  躲在小桌后的它国使臣们:“哦哟哟,这么快就抓住了。”
  “这里面绝对有事!”
  有大事!没见容殿下冒着弑兄的危险都要下手。
  今天这事情可太有意思了。
  在景国王都,众目睽睽的万马大会中,最严密的侍卫环绕下,段氏皇族最尊贵的两位人物,在自己的地界上受伤挂彩,对手还只有一个人。
  诸国使臣们使臣眉来眼去,今天的乐子可大了!
  段容吩咐两句,转头走向悄悄看戏的使臣们:“今日贼子作乱,突发意外,还请诸位稍作休息,万马大会两个时辰后继续。”
  ……
  “救命啊!虐待小鸟鸟了!”
  南狄拓从昏沉中清醒,眼皮都还没睁开,先钻入耳朵的就是这句话,声音相当熟悉。
  他张开眼,看见了乌黑的地面。
  自己被绑在铁架上,左右两手都扣着铁链。
  南狄拓缓缓神,定目四望,这是一件宽阔而昏暗的刑室,对面墙上一排残留遭污血痕的可怖刑具,带着恐怖而不详的意味。
  段容站在一旁,戳弄着鸟笼里吵吵咧咧的大鹩哥。
  她回头:“本来还想叫醒你,没想到你自己醒了。”
  对南狄拓大闹万马会的事情,她并不生气,反而有些愉悦。
  天上有路他不走,地府无门自来投。此人应是楚辞的亲信,观其言辞,对系统之事也有所了解,可不能白吃这么大亏,正好从他嘴里撬出点有用的东西。
  段容感兴趣的往鸟笼里倾了一小撮鸟食。
  大鹩哥抗拒:“不吃不吃,什么垃圾!”
  段容一笑,四下无人,她也不再掩饰:“倒是真有意思。楚娘的系统比先祖还要厉害几分,这等能另鸟禽聪颖类人的手段还未曾见过。”
  南狄拓被捆住架上,浑身血污,却丝毫没有阶下囚的自觉,他道:“喜欢可以下单,楚家牧场租定,十两一只。”
  段容被他说的一愣,轻蔑又怜悯的笑:“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
  南狄拓:“等牧场的商队行到景国,以后就能买了。”
  伴随的是一道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响。
  他手上的锁链解开了。
  段容脸色一变,下意识往后退,但她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南狄拓。
  ……
  景皇旋开机关,随着暗道往下走。
  他脑中思绪繁多,想的不仅是刺客阿拓,还有段容。
  方才的情形何等危急,冷刃就横在自己脖颈间,可她居然还是下令动手。
  是真的担心族密泄露,还是……
  他的步伐沉而慢,走到宫殿底部的囚室,本以为段容此刻应该在狠狠的收拾刺客,却没听到应有的响动,无论是鞭挞声还是惨叫声。
  他进入刑室,目光直视,映入眼帘的是被绑在铁架上的人影。
  景皇的瞳孔猝然紧缩。
  软椅上舒舒服服坐着的南狄拓转过头,语气平淡:“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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