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他烦的是牧野乱么,阿赢一般不会跟小孩计较,但这小孩句句戳他肺管子就另当别论了。
  陆长赢:“即使你不来寻我,我也会去找你。”
  楚辞:“我知道。”
  毕竟江州的被俘事件在前,阿赢对她的安全问题很是应激,白日他除了批公文和处理一些私下的事情,其余时间与她几乎形影不离。
  陆长赢:“我每日晨曦未照便起,闲暇时光无几,多为政务所累,夜幕降临仍难安寝,需要理清明日事务。一日中与你相处时光短暂,如有不快,不愿长留心头。”
  楚辞回头看他一眼,眉眼微弯:“我知道。”
  其实不知道阿赢原来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也知道了。
  她满心怜爱,连根本不存在的良心都痛了一下。
  究竟是谁在谣传阿赢阴弑霸道,冰冷渗人,绝对的污蔑!
  她还什么都没说呢,阿赢都快把自己哄好了。
  阿赢突兀道:“待你得到所求之物,会留下来吗?”
  楚辞手一抖,差点把勺子喂到珍珠湿润的小鼻头上去,珍珠相当不满的假咬她一口。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直白谈到这个话题。
  楚辞哂笑两声:“怎么了,忽然想起问这个。”
  她半是开玩笑道:“我如果要走,你还要将刀架在我脖子上,不准我走?”
  陆长赢眯着眼睛看她,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垂眸道:“刀尖只会对准敌人。”
  说完张开双手,将转过身来的楚辞抱个满怀。
  陆长赢问:“滁州不好吗?”
  楚辞将脸埋在他的胸膛里面,声音闷闷,却异常坚定:“我要回家。”
  陆长赢:“你如果不喜欢,也可以久居江州,京都,诸多州城任你选择。”
  楚辞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我要回家。”
  陆长赢问:“那你家,是何模样?”
  楚辞陷入回忆,慢慢梳理:“我娘做饭可难吃了,还横!只能闭眼夸,半点意见都不许提。”
  “我和青梅们约好,到夏日时候,要同游海边,如果爽约,大概会被她骂一辈子。你都不知道,她可记仇了!”
  “来之前,学业成绩还挂了一科,老师可真小气,不就是他五次点名里有四次没到吗。”
  她的话句句都是抱怨,陆长赢越听越沉默。
  老二时常的嘲讽其实没错,他从出生便诸般顺遂,凡是想要,尽得与手,便渐生狂妄,自以为长赢于天。
  楚辞大概就是他的报应。
  轻不得,重不得,打不得,骂不得。
  气急时甚至想,掐死她算了。
  也舍不得。
  陆长赢一下一下摩挲着她的后背,他的掌心发暖发烫,存在感极强。
  楚辞心里嘀咕,这手法怕是跟她撸猫时学的吧。
  她伏在对方胸前,深吸一口气,都不好意思说阿赢香香的。
  感觉自己有点变态。
  楚辞仰头看,而陆长赢正好低头,目光沉沉的凝视她的唇。
  明明青天白日,两人衣冠整洁,他的眼神却在专注之中增添了几分侵略性,相当露骨,黝黑如同化不开的墨。
  楚辞甚至有一种自己的嘴唇被他的目光品尝、舔舐的错觉。
  她又开始下意识咬唇。
  陆长赢俯身,一个冰冷的吻就落了下来。
  这一套简直就是无解的迷药,专对楚辞有效。
  楚辞晕晕乎乎,在他微微退身时追了上去,却被对方单手抵住左肩。
  陆长赢凉凉道:“既然不与我定终身,便不许撩拨我。”
  然后他再度俯下身,轻轻舔舐她的唇,又侵入其中。
  唇舌交缠,暧昧的水渍的响起。
  楚辞脑瓜子都快转不动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这什么霸王条款,你亲我就可以,我亲你就不行?
  陆长赢作为规定的制定者,非常严格的遵守,制住楚辞任何偷摸的小动作。
  而他却为所欲为。
  那只提着笔批阅公文的手,时常也会握住剑刃,拉开弓弦,因而掌心粗粝,烫的楚辞忍不住浑身发颤。
  那张冰冷的、发号施令的薄唇,也可以轻轻的含着……任何地方。
  玩过小时候的木头人游戏吗,她现在只能做个木头人。
  楚辞好像在馋一口酒,而对面之人不紧不慢的啜饮,面色平淡的品尝,就是不分她一口!
  她一时间呼吸略重,燥热难耐,心想宫里的避火图就是比外面玩的花。
  看陆长赢神似淡淡,卸去伪装后,清冷的面容赛雪欺霜,眸含冷光,仿佛在这一场无形的角力赛中游刃有余。
  只有自己定力不够,被撩拨的不行啊,可恶——
  楚辞目光猝而一凝,仰头凑上去,又被陆长赢按住。
  他冷冷道:“别动。”
  面皮生的白也有好处,他额间暴起的青筋和细密的汗珠,遮都遮不住。
  练剑一个时辰都面不改色的人,有这么热吗?
  楚辞的视线又往下一扫,发现了新证据。
  忍的这么辛苦啊,她顿时抖精神了,恶劣的将阿赢反向一推。
  他抵得住千军万马,抵得住刀剑风霜,却抵抗不了楚辞轻微的力道,只能顺力往后一仰,倒在床上。
  楚辞眼神发亮,嘴唇微扬,正欲开口——
  窗扉忽然被敲响。
  牧野乱的声音响起:“辞娘!”
  楚辞:“……”
  少年,你真的很会挑时间!
  陆长赢的目光好似有钩子,勾得楚辞上前,她眸光盈盈闪烁,而敲窗声不绝如缕。
  “把窗打开,我知道你在里面!”
  那你知不知道阿赢也在里面!
  楚辞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这才起身,整理衣衫,前去开窗。
  她的上半身从窗中露出,一张脸黑沉如墨:“你最好有什么重要的事!”
  牧野乱斜倚着窗边,双手插兜:“怎么这么凶?”
  楚辞道:“有事快说,我很忙。”
  牧野乱歪着头狐疑看她,也不懂青天白日忙什么:“你当真和陆长赢一起,成亲那种?明知他是个混蛋?”
  一扇窗隔开两人,屋外的牧野乱提起陆长赢都是一股臭脸。
  屋内,正被他嫌恶的人悄无声息的站到墙后,在牧野乱的视线死角里,轻勾楚辞的指尖,勾刮她手心。
  楚辞目不斜视,实则注意力全都集中到别处,完全没法细听牧野乱的话,只能顺着话尾:“哪儿混蛋了?”
  “他杀过很多人!暴戾恣睢、阴狠毒辣、奸险狡猾,没安好心眼!最重要的是他还打孩子!”
  大概是把学的大魏官话里所有能骂人的话都调用上了。
  打他不还是因为他多嘴吗,钓鱼执法啊!
  楚辞都忍不住乐:“你是孩子?”
  如果换了场景听到楚辞这么问,牧野乱恐怕都得气得跳脚。
  他极不情愿,满脸暴躁,但相比于对陆长赢的恶感,也只能捏着鼻子道:“……被他打的时候是。”
  “可我就是色迷心窍,就是喜欢他。”
  说到话尾,她的声音忽然颤了一下,又连忙压下去。
  牧野乱没在意,看眼药上不成,换了别的法子:“大魏的女娘嫁人之后有诸多管制,钱财都得和夫家共享,我们月然就不会!你想干什么干什么!”
  他道:“月然遵循传统,尊敬母系,像你这样对部落有大恩的女娘,夫君可以娶两个!”
  传统……原来是这么个传统法吗?
  楚辞肃然起敬,自己只是在月然住了短短一段时间,对它的了解太少了。
  不愧是牧野瑰的侄子,一个说叔死侄继,一个说夫君都能娶两个。
  她听得,屋里有人听不得,又开始作乱。
  楚辞只好颤着说:“穿云大马你见过没?商行马院在外面,让项一带你去看看,别的事情回头说,别吵我,再敲门你就死定了!”
  嘎吱一声。
  窗户关上。
  牧野乱的心神一半被穿云大马勾走,另一半则是起了疑心,这模样一看就是有事情,屋内难道还有人?
  他试图将窗开一小缝,却不料窗又大开。
  楚辞以看死人的眼睛冰冷的望着他。
  目光之恐怖,天不怕地不怕的牧野乱都往后缩了缩脖子:“……我这就走。”
  事实证明,牧野乱说的什么夫君娶两个都是屁话!
  还两个?
  她体虚气短,光一个都架不住,需要清心寡欲好几天。
  不然就只能——
  也不知道白羊给倩夫人开的药还有吗。
  ……
  人大概是不能一直顺风顺水。
  按下葫芦浮起瓢,楚辞才顺心两日,商行总管特来报道,附近有几座城池不允商行入内。
  “三个州城?”
  “对,分别是黎州、定州和衢州,此番出事就是在衢州。”
  本来就盘查十分严格,一听是楚家商行,守门卫直接黑脸拒绝,甚至以检察有异之名,试图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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