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瘦师爷酒精过敏,方牧昭暂时代替大胆坚的角色,陪李承望接待罗老黑。
  罗老黑之前跟大胆坚对接,李承望方临时换了接应人,罗老黑慎之又慎,全程只吃喝玩乐,没提一句生意。
  叶鸿哲:“济公案没什么进展,巨人观尸体能保留的证据有限,目前还没找到第一现场。”
  雁过留痕,世上没有完美犯罪。济公生前接触的多为烂仔,这批人更没修饰出完美犯罪的能力。
  叶鸿哲:“济公偷的那一批货,都出掉了吗?”
  方牧昭:“没有,盯得紧,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叶鸿哲:“咬实点,最好下一次就能收网。”
  方牧昭:“我也想。”
  方牧昭比任何人、以前任何一次都渴望收网。大案收网后不止意味着荣誉和假期,还有难得的平静生活。
  他潜入李承望一伙内部时间不长,还没取得他的100%信任。
  汽修铺老板朝叶鸿哲扬声:“老板,你的车好了,要顺便简单洗一下吗?”
  叶鸿哲挑了挑下巴,吐出一个字,“洗。”
  汽修铺老板招呼员工洗叶鸿哲的车,他主攻方牧昭那部货拉拉。
  方牧昭汇报得差不多,起身顿了顿双脚,准备去盯着点老板,特殊时期,就怕刹车片被动手脚。
  叶鸿哲忽然寒暄:“一会去哪?”
  方牧昭第一次偏头看他一眼,隔着玻璃圆几,两个男人这才像跟对方说话。
  “菜市场。”
  茶色眼镜后的双眸眯了眯,叶鸿哲问:“一个人还做饭吃?”
  方牧昭:“少吃点泡面。”
  方牧昭像所有关心长辈健康的后生,叶鸿哲看他有点唠叨了,轻轻咂舌。
  泡泡面是单身男人的必备生活技能,叶鸿哲虽然有家有室,醉心工作常年不着家,约等于单身。
  叶鸿哲看破不说破,冲着方牧昭的背影低声叮嘱,“注意安全。”
  待人走远,叶鸿哲自言自语一句:“你们方家的男人都是出得了现场,入得了厨房,不愁没女人。”
  再干练冷酷的卧底,收工都要去菜市场买菜给老婆做饭。
  叶鸿哲年轻单身时,没少沾方牧昭未来舅妈的福,除了单位食堂和泡面外,还能吃得上像样的家常菜,代价只是当一下电灯泡。
  时间差不多,方牧昭重新找空位停好货拉拉,跑了一趟菜市场。
  他没门禁卡,尾随进小区大门,在楼宇门前按了任月的房号等开门。
  任月还没应门,有人伸手刷了门禁。
  方牧昭掐了通话,侧身用手肘顶开玻璃门,再次尾随成功。
  他左手提着几个颜色大小不一的胶袋,装了菜和调料,右手抓着一只套了大红胶袋的炒锅柄,锅铲柄支出袋口。
  两只手青筋暴凸,内腕骨处更为明显,像趴着两条紫青蚯蚓,看着劲力十足,不要锅铲都能敲晕人。
  万修收回悄悄打量的眼神,走进电梯转身,正面迎上男人的脸,不由愣怔。
  方牧昭用手肘顶一下面板,两个亮起的按键上下相邻。
  万修站后方角落,更显得方牧昭高大压迫。
  他琢磨要不要打招呼,没琢磨出来,电梯门开了。
  方牧昭提着东西走出去,万修没来由松了一口气。
  任月也起床了,从洗衣机拎出方牧昭的衣裤,她也要洗。
  夏季雨多,衣服挂外面架子经常飘湿,任月改晾屋檐下。
  衣挂撑开方牧昭的四角裤衩,正面恰好对着她,看得出穿了一段时间,裆-部略松弛,鼓突的一团比她拳头还大。
  任月在家也帮继父和继兄晾过衣服,但第一次留意到男装跟女装的差异。
  外面有人敲门,任月把裤衩撑上去,出去给开门。
  果然是方牧昭。
  任月说:“刚刚你是不是按下面门铃,我正要开就断了。”
  方牧昭:“你楼上邻居开的门。”
  任月一愣,“我同事?”
  方牧昭把东西全部塞她手里,弯腰换人字拖,回厨房洗了手。
  任月把东西都放空荡荡的厨台,“你还买了锅,多少钱,回头转你。”
  方牧昭:“不用。”
  任月:“要的。”
  方牧昭拆了铁锅的胶袋,“你也用不上,我买给我用。”
  任月转不过弯,问出连自己也难以置信的问题:“难道你还带走?”
  方牧昭:“下次来我继续用,懂了吗?”
  “哦……”
  任月没回嘴,默许他下次又下次,一次次主动来找她。
  方牧昭:“还要买两三个菜碟,刚刚忘了。”
  任月的东西都是单人份,一只最多两人用的小电饭锅,一只化缘钵状的汤碗,一只小奶锅和一副筷子。早上方牧昭用的还是一次性筷子。
  她说:“我晾完衣服出去买,顺便买点水果,你喜欢吃什么?”
  方牧昭:“洗好切好放我眼前的。”
  任月:“还喂你嘴里要不要?”
  方牧昭:“你喂?”
  任月瞪了他一眼,“我随便买。”
  任月晾好衣服,拿了门禁卡和锁匙出门。
  他们间的信任已经可以把他独自留在她的房间,如果还有不放心,任月只能速战速决买东西回去。
  任月挑了两只瓷碗,三个瓷碟和一双合金筷子,沉甸甸但有质感,在老家和单位用腻了不锈钢餐具。
  另一边拎一袋提子回到住处。
  厨房玻璃门关着,抽油烟机嗡嗡低鸣,方牧昭没穿上衣,叼着一根烟,微微皱眉烧着一只空锅。
  画面陌生又热辣,视觉冲击强烈,任月吓一跳,差点摔了陶瓷。
  方牧昭隔着玻璃门望过来,她硬着头皮把东西送进去。
  任月:“你怎么不穿衣服?!”
  她走进去,眼神避得开他的胸肌和肱二头肌,避不开流畅宽整的背肌,整片赤露的肌肉没有晒痕,呈现均匀而健康的小麦色。
  厨房逼仄,两人有点转不开身,方牧昭本就高大,赤膊比穿衣服更多了一股成年男人独有的压迫感,蛊惑又危险。
  方牧昭摘了烟,随意伸进抽油烟机阴影下,烟雾悄悄被吸走。
  他说:“我冷。”
  任月听出他唱反调,“你可以开空调不关厨房门,我经常这样。”
  方牧昭:“你又说烟味臭。”
  他的体贴出其不意,任月不禁柔和几分,“你习惯边做菜边抽烟?”
  方牧昭:“你快出去。”
  那支烟白白积了一小截烟灰,方牧昭往厨台边的铁罐弹了弹。
  任月:“你怎么烧空锅?”
  方牧昭:“这叫开锅。”
  他不时转动手柄,铁锅受热的部分漫开一抹不一样的铁蓝色。
  任月:“不懂。”
  方牧昭:“不懂滚出去,碍手碍脚。”
  任月笑着让他轰走了。
  开了空调,任月才发现椅背搭了方牧昭的短袖,小餐桌多了一盒荷花烟和一只塑料打火机。
  任月不懂烟,悄悄搜了下荷花的价格,搞不懂属于什么档次,一盒顶她两顿饭。
  不过男人好像把抽烟当饭吃,任月不知道他抽烟频率,花费占每月收入多少。
  当她发现一件不知道的事,意味着她想知道。
  信任之后,任月开始想了解这个人了。
  单间空地不大,任月稍微走动,都能看见厨房的身影。
  她默默去打开厨房门,让冷空气交换香气。
  方牧昭摘了烟,只说快好了,让她舀饭。
  任月用化缘钵舀了她的,看着只比化缘钵大一点的锅胆:“要不你直接用锅胆吃,我少洗一个碗。”
  方牧昭看了她一眼,任月无视道:“我以前煮面也直接用锅胆。”
  之前农民房没有燃气,任月没买电磁炉,煮面焖饭全靠一口电饭锅。
  她抽了纸巾隔热,直接端锅胆出去。
  瓷碟装了三条焦香扑鼻的泥猛鱼,每条比任月手掌长一截,鱼型完整,鱼肉鲜而不腥。
  泥猛照顾他的同类,果然很周到。
  另外一碟牛肉,一碟菜心,也同样够味。
  方牧昭没问味道如何,任月不是嘴甜的人,让她骂人比夸人容易,良久,才说:“你有资格说我煮的难吃了。”
  方牧昭:“是难吃死了。”
  任月小声说:“谁让你逼我煮。”
  方牧昭没穿上衣服,松弛勾着背,堆叠的腹肌依然明显,他大手托扣一只小锅胆,手背爬满青筋,仿佛肌肉罗汉下山化缘。
  他偶然抬眼,碰上任月定定的目光,“你看哪?”
  任月仓促收回目光,“没看你。”
  方牧昭:“咸湿妹。”
  “谁看你,自恋鬼!”任月又急又羞,差点骂喷饭。
  方牧昭淡笑着扒了两大口饭。
  安静片刻,任月一个人自我平复。
  她正经问:“问你一个事,你们老家有没有这样的风俗,如果家里有人刚过身,是不是不能去参加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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