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今年王惜提议加了新的玩法,让临县的人也参与进来,更加红火。
  主街两侧的高柱上挂着酒坛形状的灯笼、树上也系着各色绸缎等物。
  看来莲朵下了不少功夫,能让永昌商会出这么多银钱来装扮会场。
  各大酒庄和其他商户们为了吸引客人,各自酒棚都搭得十分用心。
  酒架上摆满了酒坛、就连酒具都是极为精美考究的。
  沈缨对澄心湖的君子亭心有余悸。
  她特意带人仔细看了好几遍,让这边守了人,尽量不让落单的女子、小孩过来。
  拜火节的火楼高三丈有余,呈塔型,楼基为石砌,铁和木为楼身,顶端是红漆涂过的木头。
  火楼是由县衙和莲家人共同守卫,以防节日期间出事。
  拜火节那日戌时,东南西北中,五座火楼会齐齐点燃,自此三天三夜都不会熄灭。
  百姓从火楼取火种回家,将家中火灶、烛火都点燃,祈求火神祝融庇佑。
  祝融殿要摆上丰富的祭品,大族会派遣掌事的子弟前来祭拜。
  这些事莲朵前些时候就已经安排妥当,节前就是核对一些细碎事。
  节日庆典会有抢火神、花车游街、傩戏、杂耍、斗酒、诗会等,沿街也有一部分小摊子卖些寓意吉祥丰收的小物件。
  巧的是,沈缨和霍三的生辰就在拜火节当天,倒像是举城为他们庆祝似的。
  莲朵照常给她送了金葫芦,整整六个,并排躺在红漆匣子里,很喜庆。
  她说这是她亲自去金楼那里定做的,连样子都是她画的,葫芦上的刻字也是她亲自刻的。
  莲朵还给她看了被刻刀伤到的手指。
  沈缨没想到她忙着拜火节的事,竟还记得曾经年少时的玩笑话,心下十分感动。
  但是,当她拿起那六个金葫芦把玩欣赏时,笑容微凝,一个一个细细观察后,随后将新得来的葫芦与先前的串在一起,收在木柜里。
  王惜则送了她一幅画,画的正是暖家宴那一日沈家的热闹景象。
  沈缨将画卷平铺在书案上,手上套着绵柔的布质护手,生怕弄坏了。
  她仔仔细细,一寸一寸的欣赏。
  画为长卷,分为五景,斗棋、听乐、题字、闲话和送别。
  王惜的画技灵动精妙,就拿听乐这一景,画面中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听云姑弹琵琶。
  画上十几人,她却将每个人的神态都画得惟妙惟肖,各有不同,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云姑身上。
  隔着画卷,仿佛能听到从画中传来的琵琶弦声。
  她忽然想起云姑还送了她一个生辰礼,连忙拿来观赏。
  云姑大概是从沈诚那里知道她生辰的日子,所以特意从洛阳买来了一个东西送她。
  沈缨打开盒子,颠了颠,颇有重量。
  她小心打开,里头居然是一个脸大的铜盆,盆底有许多憨态可掬的小动物,有鱼、龟、蛙、水鸟一应俱全,每个圆雕动物均能原地旋转[1]。
  她提来已经凉掉的茶水倒入盆中,随着水流加入,那些生物仿佛活了一样,在水里转动。
  沈缨没见过这般新奇的东西,又玩了一会儿才擦拭干净,想了想,搁到木柜的最顶端。
  她复又看向画卷,指尖落在姜宴清身上。
  他的目光专注,嘴角微勾,只是目光所在之处不在云姑身上。
  而是在看她。
  这大概又是王惜在搞鬼吧,想借此取笑她。
  但她却不觉得生气,反而有些开心。
  沈缨抬起指尖,视线落在姜宴清脸上,注视着他的神情,久久未动。
  她用目光描摹他的轮廓,肆无忌惮的注视着他,回想着那日的情景,不禁感叹,这世上为何会有这般令人惊叹的男子。
  睿智、果断、沉稳、俊雅又气质磊落。
  让她忍不住的心生妄念。
  注:
  造型参考国家一级文物——晋公盘,为古人的嫁妆之物。
  第六十八章
  日头渐落,拜火节马上就要开始了,晚间家家户户都点了灯。
  沈缨安顿好父亲,便和大哥、秦家姑娘,以及弟妹们出去逛集会。
  整条街上灯火通明,洋溢着喜悦祥乐。
  因为是和“火”有关的节日,每一个摊位都是火彤彤的一片。
  沿街道两侧,每隔十几步便有一个火台,石雕的柱子顶部镂刻着莲花图案的圆球,里头放着一个小小的火把。
  沿着澄心湖一圈都亮亮堂堂的,巡防的衙役比寻常也多了两倍,护卫各处安全。
  沈缨对着热闹景象没什么兴致,懒懒散散的跟在弟妹身后。
  见他们去看杂耍,她就从临县一家制作果酒的酒庄里拿了些酒出来,进了君子亭。
  君子亭难得清净,她靠在栏杆上慢慢地抿着琉璃杯盏中的葡萄酒,视线却直直落在不远处莲朵曾失踪的湖岸边。
  那是一处由地面延伸至水中的方正石台,面阔一丈有余,并不算平坦,是由巨石拼起来的。
  一边连着君子亭的地基,一边连着一座假山。
  假山高逾十丈围着湖岸绵延一里多地,高低错落,仿佛真的一样。
  这些巨石一部分是永昌高山上移下来,又经石匠雕琢的,一部分则是林家从湖州买回来的。
  之所以这般耗费财力和人力,是因为当时堪舆大师推算过,此处立一座石山可镇守一方安宁。
  “沈仵作怎么独自一人在此处饮酒?”
  沈缨正在思索莲朵当年从此处失踪的事,忽然听到有人说话,便直起身回头看过去,正是许久未见的林玉泽。
  此人近来颇为顺意,不但婚事攀上了州府官员家的一位嫡长女,还因为献花有功得了公主的赏识。
  林家三房的林三老爷因献策有功,升任门下省尚书左仆射,从二品,再升便是尚书令了。
  而林三老爷的大公子因治水有功也连升两级,任京师工部侍郎。
  不过短短数月,林家一门成了最受圣宠的臣子。
  而林三老爷的小公子,虽只是小小翰林,因下的一手好棋,常被留在宫中与皇帝对弈。
  又有传闻说林三老爷字写得好,要教太子与各位殿下习字。
  这些事传回永昌后,林府更成了高不可攀之地,各府都得避其锋芒。
  林玉泽也是趁着这股东风在公主生辰日,进献了一盆三头三色牡丹,世间罕见,花色娇艳,花香清雅,是林玉泽栽培五年之久,才成功的奇花。
  他虽学问一般,但侍弄花草却是一绝,说句鬼斧神工都不差。
  讨好公主虽然不算什么正经的功绩,但有了天家公主赏识,那是天大的荣耀,足以帮着他巩固自己的位置。
  若之后不出差错,那么林府族长之位,就一定会是他的。
  沈缨如今谨慎多了,她不想在这个势头下还得罪林玉泽。
  沈缨站起身看着他,语声平静:“不过是忙里偷闲,林公子何事?”
  林玉泽如今也学聪明了,表面上伪装的更好,单从他身上,已经看不出纨绔子弟的浮夸。
  “恰巧遇到,沈仵作不必多心。”林玉泽笑着说了一句便坐到旁侧石凳上。
  他穿了一件鹤纹月白色斓袍,银线勾勒出的飞鹤在烛火的映衬下,明明暗暗仿佛活了一样。
  林玉泽一手撑在石台上,饶有兴致地看向亭外的景色。
  他说:“听说这次的拜火节,沈仵作出了不少力,临县大族还写信来致谢,你们为咱们永昌挣了很大的面子。”
  沈缨摸不准他的意图,点头说:“林大公子过奖,略尽些绵薄之力。”
  林玉泽端起石台上的酒碗,说道:“怎么不见霍仵作?我记得,每年拜火节他都会出来游玩,今年如此热闹,他怎么还在家里?”
  沈缨面上不显,但听到林玉泽提起霍三,立刻就谨慎起来。
  她淡声道:“霍三尚有要务在身,脱不开身,公子若有吩咐不妨告诉我,我定会告知他的。
  林玉泽笑了一下,问:“你知道霍三这大半年来在外头发生什么事了么?”
  沈缨疑惑道:“略知一二,但师父行踪不定,也不爱向人透露行迹。怎么,林公子对霍三行踪好奇?”
  林玉泽打开折扇摇了摇说:“霍三身上背着两条人命,为躲避追杀,他从外域狼狈逃窜而归。现在,有人花重金买他性命。”
  沈缨抬眼看着他,璀璨灯火下他的眸子异常的清亮。
  她心中快速思量,思索此人话中意思。
  他为什么来告诉她这些?
  戏弄她?
  还是想看她惊慌的模样?
  沈缨脸上露出惊诧之色,故作感激:“竟有此事?多谢公子提点,我这就回去告知霍三,让他谨慎防范。”
  厅外有人行过,沈缨看了眼林玉泽,提高声音说:“多谢公子点拨,他日定会结草衔环以报公子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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