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虽然隐藏修为后的鲜血也跟凡血一样,但离体太久会恢复原来的灵性,之后这小块地方的草会长得比别处更茂盛,再者有些能通过鲜血寻人或者诅咒人的术法,最好是从源头掐断,防范于未然。
凌陌央包扎好了伤口,一瘸一拐走得飞快。
“??”不是,等等,您走啥,她还是头一次见宗主心情如此之好,茯苓没忍住:“宗主!您不是说要留下深刻印象吗!”
“他得的五行灵芝是我的。”
“但他都没见到您!”茯苓惊了。
“他侍从见到我了。”凌陌央道,“他应该也看到了我背影。”
茯苓:“……”
刚成熟的五行灵芝在阆苑城难得一见,作为一个丢了灵芝的人,这个印象足够了。
茯苓头都大了,有这样追人的吗,初次见面只给对方留个背影!
“姑娘,”余澈喊道,“留步,我家公子有请!”
茯苓顿时大喜:“宗主宗主!叫您呢!”
凌陌央停下脚步,回过头,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惊魂未定和茫然无措:“啊?”
第4章 轮番示好
许栖画缓带轻裘,从余澈手里取过灵芝,稳步来到凌陌央面前,将灵芝递了过去,面容含笑,嗓音谦和:“姑娘的灵芝。方才多谢姑娘出手相助。”
“啊?”凌陌央伸手接过,“哦,我的灵芝。”
人在极度无助的时候,什么江湖骗子都相信,更何况是得道高僧。
捡到的宝物归还,旁的人做不出来,他还真做得出来。
“这是愈伤药。”许栖画递过去一个小巧的白瓷瓶子。
凌陌央干脆大马金刀地坐在碎裂的车辕上,一把夺过药瓶,挖出好大一坨,仔仔细细地涂满伤口,药膏清凉,确实舒缓了疼痛,但涂完整个伤口,膏药也快见底了。许栖画又递了个同样的玉瓶过去。
凌陌央顿了下:“不、不用了。”
聂芸芝掩了眼底的嫌弃,娇声道:“你是附近的山民吗?”
凌陌央道:“不是,我是医馆学徒,来采药的。”
聂芸芝是想知道她知不知道自己采的是什么药,她满眼含笑,道:“哪间医馆?我们平日里和医师来往密切,整个阆苑城的医师或学徒,我们都很熟,怎么没有见过你?”
每句都很刁钻,凌陌央一脸老实:“我才跟着越掌柜来的阆苑城,没认识几个人。”
茯苓随母姓,就姓越,哪怕在天净山,知晓的人也没几个。
越茯苓瞬间心领神会,密语道:“宗主,我现在下山去盘下一间医馆。”
“你是不是被掌柜苛待了,”聂芸芝怜惜又同情,“这地方这么危险,却让你个没有修为的人来……”
正打算好好偏护“学徒”的越茯苓:“……”
对方这话一说,俨然就是相信了,凌陌央沉声垂首:“掌柜的对我很好。”
许栖画温声道:“阆苑城许家,许栖画,你呢?”
“凌陌央。”
“小友的名字很大气。”
凌陌央道:“凌空的凌,阡陌的陌,中央的央。小路中间的意思。”
聂芸芝脸上笑盈盈的,直接明了地道:“小路小路,我救了你,你是不是该谢谢我?”
怎么不让许栖画也谢呢!凌陌央拿出一把碧草,道:“送你。”
聂芸芝:“……这积雪草是养肤的吧,那我送给你好了!你送给我,我送给你,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凌陌央道,“你的名讳是?”
聂芸芝道:“和你一见如故,忘了介绍了,我叫聂芸芝,古伦教内门弟子。”
凌陌央正想着该怎么自然地接下去。
“余澈!”
许栖画喊了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
凌陌央便看到他快步来到马车车座旁,从下面拿出一个檀木匣,宝贝似的掸去灰尘,郑重道:“此物甚为重要,把它送至我房间妥善放好。”
不出意外,这匣子里放的,是他先前戴着的佛珠手串。
凌陌央:“……”
许栖画又抬手一指:“那杆长矛也一并带回去吧。”
余澈朝着死马走去,刺啦一声,他提起穿透马颈的长矛,甩干鲜血走了过来。
聂芸芝一眼认出:“上品法器,穆家刀铺打造,方才那伙人莫不是和穆家有关!?”
余澈道:“是穆家的人动的手?”
许家和穆家这几年在银矿上有冲突,如果是穆家的人动手,怎么会用自家刀铺的兵器,而且还是用可以击杀引灵境后期乃至巅峰的上品法器,去杀一匹普普通通的马,杀鸡用牛刀?所以很可能是有人想嫁祸穆家。
但也有可能穆家故意这般作为,好让自己洗脱嫌疑。
许栖画催促道:“快去吧。”
余澈道:“可我走了,公子你……”
许栖画道:“我不会有事。”
您哪来的自信!?
“有这个时间磨蹭,你都已经回来啦。”聂芸芝笑着说道,这个侍卫是许栖画从剑渊带回来的,听说是许栖画全盛时期的追随者,一直跟到现在,忠心到死板,没法收买。
余澈犹豫不决,很是不放心,但公子素来惜命,不该这般让自己陷险境,他不敢耽搁,又看了眼荒林,道:“属下去去就回。”
凌陌央朝着下山的方向走了几步,跛着脚。
“我背你下山。”许栖画道。
凌陌央诧异,一直以来许栖画做事都讲究省时省力,他使唤别人帮忙是一回事,但要他亲力亲为,那几乎不可能,他娇贵得连画画都恨不得让别人握笔。
“不用!”凌陌央拒绝。
聂芸芝的目光终是不可避免地扫了眼她药篓中的五行灵芝,热情地道:“我来背吧。”
凌陌央道:“多谢。”
聂芸芝微笑着,其实真要给她示好,可以直接用灵力给她把伤治好,但这自然不如背她下山,再给她治伤的情意来得大。
毕竟疗伤需要消耗灵力。
修士的灵力损耗后,除了运功缓缓恢复,大多是用灵石来补充。
至于天地灵气,大城、山林里灵气有限,由于修士多,所以灵气总是不够用。
而灵石贵重,故而修士不到关键时候不动用灵力。
——万一消耗了灵力,路上再碰上什么危险,她的灵石带得不够呢,所以不先疗伤也有合理的理由。
凌陌央待在聂芸芝背上,只听到身下的女子对许栖画道:“我不日便要去古伦教报到了,栖画哥哥要跟我一起去吗?那边有医术高超的医者,还能接触到其他古教的药圣,不过我只能带一个人去,栖画哥哥的侍从可能就带不去了,要去吗?可以去一段时间,看完医修再回来……”
许栖画道:“不必。”
聂芸芝一顿,又继续走着,一派天真地问:“为什么呀?”
许栖画找了个理由:“古伦教太乱。”
众所周知,古伦教被逐出三千州大会,其宗主私德有亏,门下乌烟瘴气,近来正是新旧交替宗门内乱的时候,这也是聂芸芝不急着去古伦教报到的原因之一。
聂芸芝道:“话是这么说,但古伦教的医者药师们都是无辜的,他们有真才实学,胜过阆苑城医者良多。要怪都怪那天净山宗主。
“但凡宗门,哪能没点龌龊事,她这般作为,让所有古伦教弟子、长老甚至太上长老都跟着蒙羞,现在古伦教无辜弟子们都恨上天净山了,都是她逞一时口舌之快惹的祸。
“咱们现在去虽然乱了点,但弟子、长老的位置空出来,栖画哥哥你也有可能成为古伦教弟子的。”
许栖画叹息:“在她之前,古伦教就乱了。”
凡事有弊必有利,如果古伦教因此换个宗主,名动天下,人尽皆知,就什么都得到了。至于宗内重新洗牌,洗了之后更清明。
聂芸芝委屈道:“栖画哥哥是看不上古伦教吗?我知道你以前是剑渊弟子,肯定是看不上古伦教这种小宗门的……”
许栖画道:“是真的不用。古伦教称不上小宗门。”
聂芸芝道:“栖画哥哥还是去试试吧,你身负道伤,时日无多,必须尽快寻到好的医师,古伦教医者真的不错……小路,你帮我劝劝栖画哥哥。”
凌陌央道:“祝福尊重。”
聂芸芝顿时一梗,区区一个凡人,居然没有自惭形秽,难不成孤陋寡闻到,真以为古伦教什么也不是吗?
聂芸芝一气之下,箍紧凌陌央的腿,凌陌央只觉一股灵力贴着皮肤窜入她的身体,尖锐的剧痛传来,她心念一动就能抹去,但她现在扮演的是个凡人,她一脸无语,很干脆地:“啊!”
许栖画道:“怎么了?”
聂芸芝既看不起她,又想得到她的东西,烦死了,无辜地问:“弄疼你了吗?是我不小心……”
凌陌央:“……”
凌陌央道:“要不我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