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待房门打开,严和华踏进这间上好厢房。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空气中的细小灰尘清晰可见,整个屋子明亮极了。
  严和华仔细查看柜子、床榻,所有目之所及的地方。没有什么异常,也没有打斗痕迹。
  他观察许久,却一无所获。
  严和华下楼准备离开,吩咐道:“将客栈围起来,事情未明了之前,不准任何人进出。”
  围起来?这怎么行,还要做生意呢。
  掌柜赶紧求道:“大人,你这……那我们怎么做生意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全指着这吃饭呢。”
  严和华依旧铁面:“此案尚无进展,圣上盯着,我只能按照规矩办事。”
  一听到‘圣上’,掌柜顿时不知所措,感觉腿都有些发软,站不稳了,唯唯诺诺道出:“大人……我不是故意想瞒你的。其实……他走的时候,什么也没带走,在房间留下许多东西。都怪我鬼迷心窍,见有些值钱的东西……就……”
  山穷水尽,但不是无路。严和华目光亮起来:“东西在哪儿?”
  掌柜转身翻找,拿出一个包袱递给严和华。严和华在包袱里又见另一信笺。里面则是大皇子约见李公公,同样留有私印。
  看着信笺,严和华问道:“最后一次看到他是什么时候。”
  掌柜低头回复;“四天前。”
  四天前,正好是出事的前一天,与二位皇子的所约之日相同。
  严和华心中有些猜测,留下大部分人,自己带着几个人匆匆离开。
  *
  二皇子要亲自去寿县,刚试穿完新盔甲,手下带着人来到书房:“殿下,严尚书求见。”
  “让他进来吧。”
  严和华就在门外,经过允许直接进入房间。
  “臣查案,收到殿下写与李公公的书信一封。听闻殿下即将赴往寿县,特赶来核实。”严和华呈上那封信。
  二皇子双手平举,侍女正在为他卸甲,他看也没看,语气傲慢:“是我写的,怎么了。”
  “还请殿下告与臣,当日你二人何时相见,何时分开。”
  “我是约了他,可我并未与他见面。父皇寿辰在即,原本想让他来帮我掌掌眼,帮我选个父皇喜欢的礼物,谁知道他那日未曾赴约,第二日就死了。”二皇子轻描淡写,言语间满是事不关己。
  未曾见面?严和华有些意外。
  他有些愣神,二皇子却道:“你可还有其他事情要问?父皇派我去寿县,我这就要出发了。”
  侍女将甲衣收到箱子里,他要走了。
  严和华只能双手行礼:“恭送二皇子。”
  转而,他又来到大皇子府。
  大皇子还在睡梦中,未曾醒来。
  严和华脚步匆忙,却被俞宏伸手拦在房外:“就算有事,也要等皇子醒来再议。”
  严和华正欲与他争论,房门却从里面打开,大皇子伸着懒腰出来了:“严尚书你都拦,俞宏,你现在真是好样的,不错。”
  严和华见到人,奉上信:“殿下,我来是为此信。”
  大皇子看后,回道:“此信是我写给李公公的。严大人不会认为,是我将他杀害后的吧。你知道我的,向来与世无争,只愿平安度过此生。”
  他往房间里走去,继续道:“我是写信于他,但若是你看了此信,便知道,我不为徇私,只为父皇。我只想让崔公公帮我挑个父皇喜欢的东西罢了。”
  接着,严和华继续问同样的问题,也得到同样的回复。二人都说自己没有见上面,线索又进入死巷子了。
  大皇子坐下,见严和华还在原地:“严大人?”
  严和华从思索中出来,只好先离开:“殿下,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出了皇子府,府外只有一条路,严和华也不知该向左还是向右。
  *
  寿县
  凌云传回皇城的消息里,特意没提及二皇子,就连那下毒之事都未写。他不敢冒险,只按照兴帝旨意,将守卫情况摸透传回。
  薛情和凌云一致认为这样最稳妥,既不至于彻底与二皇子闹翻,让他狗急跳墙也算完成了兴帝嘱托。
  传信后,薛情提出要会会县令,于是几人来到衙门。
  王莽看到几人,有些惊讶,还是热情上前:“你们怎么来了。”
  凌云目光不太对劲,冷冷道:“来找你们县令。”
  “可……”王莽语中犹豫,黄、徐二人刚交代过他,不要与他们相处太近。
  颜煦见他不语,笑着上前,揽上他肩膀:“怎么,王兄难道不欢迎我们吗?”
  王莽露出苦涩,抱歉道:“县令在牢房中,除了两位大人,其余人怕是不方便。”
  凌云才不想听他这些借口,缓缓拔出佩剑,细细端摩:“他们几品官职?我想我应该可以杀了他们,陛下估计也不会怪我。”
  王莽愣住,没想到他张口闭口就是杀,只好折中道:“我跟两位大人说一声,你们先进来等一会儿吧。”
  他将几人引到里面,独自去告诉黄、程二人情况。
  他讲话语一一转达,黄、徐二人听完忐忑得很。
  一个要自己吃毒药,一个张口闭口就是杀。皇城那位呢,也不是好惹的。这当真是进了四面楚歌的笼子,此刻怎么走都不对了。
  二人打发王莽在外面等候,自己在房中商议。
  黄程走来走去,焦灼道:“这可怎么办呐……”
  徐敞看他没出息的样子,说道:“让他们去,能如何?他要是敢说,二皇子不会放过他的。”
  黄程连连点头:“对对对,他不敢说。”
  下一秒。
  薛情站在他面前:“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不信。”
  薛情给凌云一个眼神,装作杀人放火的惯犯,冷冷道:“动手吧。”
  县令穿得破破烂烂,坐在木板凳上,旁边还有一个擦得干干净净的木桌。
  凌云得令,一剑劈在县令身旁,利刃擦过他身,最后落在那桌上。桌子刹那间变成两半,哐当倒下两边。
  那县令瞬间从板凳滑跪在地,急喘呼吸,裤子变了颜色,吓尿了。
  他闭着眼睛,语速极快:“啊!我说,我说,别杀我。”
  虽然他怕二皇子杀他,但显然更怕现在就死。
  薛情都觉得有些可怜:“早说不就好了嘛。”
  他满是乞求,看着薛情:“是二皇子,是他让我将寿县粮仓转运出去的。我只收了他一百两银子,就一百两啊,那银子至今还在我家院子的埋着,我一点儿也没敢用啊……真的。”
  薛情原本还在玩笑,听完面色阴沉下来:“寿县粮仓,是二皇子叫你掏空的?”
  他为自己解释:“是……是啊。我一个县令,怎么吞得下整个县的粮仓呢。”
  薛情皱着眉,继续问:“你可知,那粮食去往了何处?”
  “在皇城边上的酉县,一处深山里,我亲自带着三十人送去的。”
  颜煦掐指一算,笑着说道:“一百两换一个粮仓,很划算的买卖。寿县粮仓,少说也有一千担粮食吧,若算二两一担,至少值两千两。啧啧,你胆子有点肥啊。”
  县令一听,更害怕了:“饶命啊,大人,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他连忙跪过来,想要抱住薛情大腿,被凌云一脚踢开,“滚开”,他便滚了两个圈,狼狈缩成一团在墙角。
  薛情看向王四:“人留给你了。”
  她拉着凌云往外走,留下几人在牢房里。二人则找了四下无人之地。
  薛情停下,面对凌云:“你怎么想?”
  凌云目光悠长:“待二皇子来了,他活不了。还有那三十人,包括他们的家人。或许我们可以押这县令回皇城,交与刑部审问。”
  薛情:“这点粮食对他来说不是大事,兴帝不会拿他这个最喜欢的儿子怎样。二皇子拉走这么多粮食到深山,一定是用于豢养私军。如今我们来寿县时日已多,他必定已经转移据地,我们拿不到任何实质性的证据,不痛不痒。”
  凌云思索后看向远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到时候想办法保下他们。”
  薛情也别无办法,只好暂时搁置:“再想办法吧。”
  颜煦隔着老远,便大喊;“你俩悄悄说什么呢。”
  二人闻声转身,看到颜煦悠哉悠哉走来了。
  突然,凌云瞳孔放大:“小心!”
  “你说什么?”颜煦听不清,扯着嗓子大声问。
  下一秒,一支箭落在颜煦脚下。他惊恐一声,立刻抱着脑袋往薛情那儿跑。
  他躲到薛情身后:“保护我,快保护我!”
  薛情看他落跑时的落魄模样,笑道:“没事儿了。”
  颜煦抬头,还真没事儿了,没有箭,也没有刀,这才放下心来。
  薛情和凌云二人朝箭落地的地方走去。箭落之时,凌云看到箭尾有红色绸带,应当是有人传消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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