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只是想听听亲人的声音，给妈妈打电话，她正忙着和新老公恩爱，没说上两句话便匆匆挂断了。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她忙着去跳舞，忙着去约会，忙着去相亲，不管他有没有做功课，有没有和同学打架，有没有生病。
他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孤独的人，直到楚天和楚安走进了这个家。
楚白会给他讲题，会邀请他喝酒，会给他讲年轻时候的糗事。楚安会认真听他说话，会微笑着回答问题，会小心翼翼地给他准备礼物。
他虽然没有办法将楚天当成父亲，却可以当做家人，而楚安就是他的妹妹。
看着通话记录，心里稍微有了暖意，他也是有妹妹惦记的人，即便没有血缘关系，可没有什么比真挚的感情更重要。
此时的牟辞，已经三天三夜没有睡觉了，只要闭上眼睛，耳边便充斥着各种违心的安慰和无情的指责。
三个月前，他和队友接受秘密任务去了a国。在撤退的时候，接到一条错误的命令，导致十一位战友全部牺牲在异国他乡，又恰逢全球性灾难，战友的遗体没办法运回国。
“你活着回来就好。”
“只有你一个人活着回来吗？”
“为什么只有你活着回来？”
“为什么回来的人是你。”
为什么回来的人不能是他，凭什么他就得死。
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不去查是谁发出的错误命令，却不停地问他为什么只有你活着回来。
他比任何人都想要一个答案，是谁害死了他的战友，是谁害得他差点失去一条腿。
c市，清润公寓。
在楚安“精心”地照顾下，不到一个月顾野已经能正常走路了，还可以做饭，上下楼扔垃圾。
楚安为了用电方便，把太阳能充电板放在楼上。
顾野从来不上楼，所以很多东西她都会从楼上拿出来，就当做以前在楼上放着。
剩下一些小细节，也好糊弄。
“这有一桶油。”
“原来就在这啊，你没看见吗？”
他反而会露出愧色，“啊，我才看见。”
时间长了，他也不惊讶了，反正又没有坏处。
8月21日，第二次发放物资的时间，外面的水降到了五楼，天气也保持在零度。人们对恢复生活越来越有信心，找11楼麻烦的次数也少了很多。
不过也有一个让她不痛快的事，闹闹死了。
闹闹老公扬言要让11楼付出代价，特别是楚安。
闹闹被她砍伤手，清润公寓的人都知道。可是她最后怎么死的，没有一个人清楚。
有人看见，闹闹老公特意带她去医院看大夫，结果人没回来。
发放物资这天，早上四点就有人在五楼排队。楚安不想下去，从楼梯口往下探头，到看了一个带着渴望眼神的少年，只好答应。
等她穿戴整齐出门，顾野和唐笑已经在在门口聊上天了，两个人怎么差不多高呢？
她记得顾野只有一米八啊，唐笑以前说过他的净身高是一米八五，可现在这两个人的肩膀几乎在一条水平线上。
唐笑见楚安出来，笑着道：“不管多少，是咱的咱就得领了。”
楚安点点头，“好。”
她锁门的时候，尹天麟、霍思思和李荣也出来了，六个人一起下楼。
走到十楼，看到了洛阳和袁海。
这俩人和闹闹老公搬到了楼下，以此和十一楼划清界限。
洛阳看见他们，眼神闪躲，不肯迈步，一直等到他们走下楼，才松了一口气。
“洛阳，没必要怕他们，你做的是对的，你保障了更多人的利益，救了更多的人。”袁海安慰道。
“欧阳经理说我做的有点过了。大家都是一栋楼的，他还是希望要尽量搞好关系。”
“他就是一个老好人，你别听他的。”
“哎。”洛阳叹口气，他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怎么就鬼迷心窍听了闹闹老公和刘琴的话，相信尹天麟藏了很多大米。
这些天，他每晚都做噩梦，可是这条路是自己选的，只能自己消化结果。
俩人跟在11楼身后走，排队也只能排在他们后面。
“欧阳呢？”袁海忽然问道。
“他在和刘婶儿说话，一会儿再下来。”
袁海小声问道，“他还在劝刘婶儿别举报吗？”
洛阳点了点头，蚊声回应，“上次举报也没成功，还把关系弄得挺僵，他觉得不好。”
“欧阳也是闲得慌，管她们干啥，就让她们闹去呗。”
顾野的听力比一般人好，忽然回头盯着俩人，他们急忙噤声。
这次发物资的时候，官方人员拿着大喇叭宣传政府临时成立的物资交易大市场，所有人都可以凭身份证和rmb去市场购买所需物品。
“每天有两趟摆渡船从各个小区经过，每栋楼会停留十分钟，想要去买东西的人可以免费搭乘摆渡船，地点在体育场。后续会有工作人员张贴摆渡船时间表。在政府的官方网站上也能看见。”
上一世绝对没有体育场这么大的交易市场，是一个很小的物资兑换处。
极寒马上就要来了，大家能在极寒之前囤点东西，活下去的概率会更大。
她查了一下，路过清润公寓a栋的摆渡船在明天上午九点和下午两点。
第105章 龙卷风 . 举报
这个消息无疑更加振奋人心，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开始调侃过去两个月非人类的生活。
“这场天灾是不是到头了。”唐笑也感慨着。
“希望如此吧。”霍思思倒是变得比以前谨慎。
尹天麟和李荣虽然没有说话，眉头也舒展开了。
只有楚安知道，天灾不但不会过去，还会接踵而至，变着花样折磨他们，现在的气温就足以说明一切。
“小安，你想去交易市场吗？”顾野小心翼翼的问道。
“去。”她得抓住这个机会把剩下的钱都花完了。
“好，我陪你一起去。”顾野脸上挂着笑容，用轻松的口气说着。
楚安却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他虽然闭口不提以前的遭遇，却经常在睡梦中惊醒。
醒了第一件事便是确认在哪里。有时候，为了更真切的感觉在楚安身边，他会坐在楼梯口，一坐就是半宿。
等到天亮了，又变成那个快乐的大狗子。
他不说，楚安也不问，安全感不是说给就能给的，只能通过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积累。或许，他在用这种逃避和自我催眠的方式忘记那段噩梦吧。
轮到11楼领物资的时候，闹闹老公忽然从楼上冲下来，指着楚安向政府的工作人员举报杀人。
说的声嘶力竭，涕泪横流。
“领导，你们要给我们平民百姓做主啊。他们在这栋公寓组成小团体，平时不但欺压我们，还杀了我媳妇。”
欺压可以批评教育，杀人可是大事。发物资的人立即警觉起来，回头看向联防队。
由于军警人手不够，这段时间招了不少联防人员维护治安，一般都是退伍的军人和从事过安保工作的人。
这次带队的是清泉镇武警中队第七小分队队员张茂，其余四位是新招的联防人员，两个退伍老兵，两个运钞员。
清润小区被划为低风险区域，来这里执行任务的都是一个正式武装人员带四个联防人员。
张茂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带着一个退伍老兵走上前，先让政府人员继续发放物资，然后示意楚安等人到旁边的空房子里。
他先仔细核对了楚安等人的身份信息，两个无业游民，一个记者，一个出租车司机和两个高中生。
尹天麟和李荣被划入无业游民有点不高兴，但也不敢表现出来，倒是霍思思憋笑憋得难受。
“我们可不是什么小团体，只不过都住在11楼，有什么事互相照应一下。”唐笑急忙解释道。
霍思思一脸怒气，“举报我们的人才有问题，他不止一次带着他老婆逼我们拿出物资，简直是社会的蛀虫。”
闹闹老公一直在门口观望，听见俩人的解释，气急败坏的道：“他们撒谎，他们欺负我们整个a栋的人，就是楼霸，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霍思思嗤笑，“所有人？你确定？你要清楚，这不是过家家，政府是要调查取证的，是非对错可不是光听你三言两语。”
闹闹老公随手抓过一个刚刚领完物资的人，“你说，他们是不是楼霸？”
被抓的人正好去过1112打砸拿物资，此时有些心虚，“那个，我这些天都在屋子里，我不知道啊。”
闹闹老公气得不轻，将他推到一边，问向看热闹的刘琴，“刘姐，你说说看。”
刘琴整理了一下衣襟，先没着急回答，而是昂首挺胸地看向楚安这边，好像在示威，你们的生死在我手里。
11楼的人能给她的只有六双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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