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别救我了，”宋轩晨目光幽幽，语气森然：“我要拖着谢寻屿一同沉底。”
宁雾：“......”
“你没救了，宁小雾。”
这话从宋轩晨嘴里听了没一百遍，也有七八十遍了。
宁雾早已习惯，安抚性地勾了勾唇，淡笑。唇色不深，像是两点海棠花瓣，笑起来时两颊会凹陷小小的酒窝。
宋轩晨更绝望了，抱头简直怀疑人生：“宁小雾，你说你顶着这张脸搞什么暗恋嘛！”
“谢寻屿那狗有哪点好？”宋轩晨恨铁不成钢，愤恨地说：“脸长得好看的人多的是，你怎么就栽在他身上啊。”
从他跟宁雾认识到现在，宁雾起码喜欢了谢寻屿四年。
他都没法保证四年后自己还像今天一样喜欢黄焖鸡米饭，宁雾却能坚持喜欢谢寻屿四年。
四年，奥运会都能办两届；四年，一个国家总统的换届...四年，沧海桑田，宁雾却只做了暗恋谢寻屿这一件事。
宁雾思索半晌，语气半是认真地回答道：“可能…他长得最好看？”
喜欢谢寻屿这件事也是他的小鱼干。
宋轩晨：“……”
他当即掏出手机给管家打了个电话：“刘叔，帮我找几个男模，对，要好看的…你看着挑，一定要长得好看的！什么时候要？越快越好……”
宁雾怔愣，片刻后回过神。
想阻止宋轩晨但打断别人打电话不礼貌，只能等宋轩晨吩咐完挂了电话，然后立刻出声阻止：“轩晨，我不用…你别…”
“骗你的，没打。”宋轩晨叹声气，胸口郁结，大抵是被气的。
只要一说起跟谢寻屿有关的话题他就气。
一边气谢寻屿不识好歹，一边气自己劝不动宁雾。
宁雾性格温和，但很轴。
一旦认定一件事，别人很难改变。
“算了，不说他了，再说会儿饱了。”宋轩晨拉着宁雾往校外走，“走走走，去吃沙县。这次我想尝尝他家的馄饨面，上次去看好多人点。”
宁雾：“好。”
-
羽毛球课安排在周三上午，早晨宁雾叼着块从家里带的老面包，骑电驴赶往湖山校区。
大衣拉风，衣摆掀起时，能窥见底下劲瘦的腰身。白色衬衫扎进裤子里，腰线平滑匀称，像是往下俯冲的海燕。
乒羽中心很空旷，目测有个三百平，靠近门口有个类似保安室的小房子，教练正在里面划名单。
宁雾找了一个没人占的凳子，把书包放下，从里面拿出昨晚从置物群里买来的二手羽毛球拍，站到了人群里。
快上课了，队伍陆陆续续站满了人。
宁雾垂着眼皮，有一拍没一拍地转动球拍。
“宁雾。”李教练低头再看了一眼名册，确认没念错，抬头扫视：“宁雾。”
宁雾回神，有些呆地举手：“到。”
李教练点点头，圆珠笔将宁雾的名字与右边连在一起，“你跟谢寻屿一组。”
教练又念：“谢寻屿。”
人群里传出冷淡的一道声音：“到。”
宁雾：？
几乎是瞬间，宁雾眼里闪过一丝迷茫，余光下意识往周边刮去，在队伍最外围发现那个完全意料之外的高挺身影。
又是一怔。
谢寻屿？！
他怎么会在这节课？
谢寻屿将近一米九的身高，上身深色衬衫，眉眼英俊，下颌微微绷直，裤筒笔挺，衬出修长的双腿。
站在人群里，完全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随着教练念出名字，谢寻屿也在找宁雾，浓黑的眉峰侧过来，轻飘飘的一眼，在宁雾身上停留两秒，很快收回视线。
有点印象。
但不多。
李教练贴心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宁雾：“没逝。”
李教练：“……”
宁雾转回过脸，脑袋炸开了锅，像有一万只猴在脑袋里同时惊叫。
谢寻屿为什么会跟他上一节课？
还分到了同一组。
他以后要跟谢寻屿一起打羽毛球了吗？
他不会怎么办？能不能现学，或者现在换组来得及吗？要是换组的话会不会显得很不礼貌啊，但他真的不会打羽毛球tt，不然他看谢寻屿打，他给他们捡球吧……？
缘分突如其来，不知是惊吓多一点，还是惊喜多一点。
应该是惊吓吧，宁雾苦涩地想，因为他很快就要把不好的一面暴露给谢寻屿——他这个发球都不会的运动甜菜tt
教练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确定吗？”
羽毛球课要上满一学期，并且每节课都要双人对打，存在私人恩怨可能会出现教学事故，教练很谨慎。
宁雾：“……”
“确定。”
捡球吧，他比较适合捡球。
教练这才往下念下一组的名单。
第2章
李教练：“第一节课主要是让大家彼此之间相互认识认识，从方子恒开始，每人轮流上台简单介绍一下自己。”
轮到宁雾，他走上前对人群微笑：“大家好，我是来自心理系的宁雾，爱好大概是吹喇叭。”
宁雾之后是谢寻屿：“物理系，谢寻屿。”
等到所有人介绍完，这节课没剩多久。教练也没打算在这节课教什么技术，直接解散让大家去打球。
这年头，应该没人不会打羽毛球，无非是打得好打得菜的区分。
教练自以为。
“所以，你跟谢寻屿一起打羽毛球了？”
宋轩晨边吸可乐，边用圆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宁雾。
宁雾默声，“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宋轩晨皱眉，脑袋里跳出一个荒谬但宁雾真能做出来的念头，愕然：“你不会是去给他捡球了吧，羽毛球宝贝。”
宁雾眉心一跳：“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宋轩晨心里的小宇宙有隐隐发作的趋势，一眼就看透好友慌乱的内心，脸颊微沉：“宁小雾，虽说你是暗恋的那一方，也不至于这样吧。”
一说起谢寻屿，宋轩晨就刹不住嘴：“他谢寻屿眼瞎，看不到你熬夜打工买来送给他的牌子护膝，看不到你早起给他占的图书馆最好的位置，看不到你一点好。现在跟他分到一节体育课倒好，他打球你捡，宁小雾你...”
宁雾冷不防地打断：“真的没有给他捡球。”
“那是怎么回事？”宋轩晨很气。
超气。
任何一个让宁小雾捡球的人都不值得原谅！
宁雾捏掌心，睫毛不自觉扑扇，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我不会打，他在教我。”
宁雾第一次打羽毛球，只会接球不会发球。
为了节省时间，谢寻屿用剩下小半节课的时间教宁雾如何发球，宁雾领悟能力很强，也是赶在下课之前成功学会了如何发球。
宋轩晨：？
忍不住伸手往宁雾额头探去，“没发烧啊...”
宁雾：“......”
“他，谢寻屿，教你打羽毛球？”
每一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却如此陌生。
“这狗有那么热心？”宋轩晨怀疑人生。
“教练说每节课都会留时间让我们对打，我不会的话会很麻烦。”宁雾叹气。
虽然他已经成为了那个麻烦。
早知道选健身操了tt
他宁愿不要跟谢寻屿上同一节体育课的福气。
宋轩晨无端松了口气：“我就说，他怎么可能突然变得那么好。我跟你说宁小雾，谢寻屿这个人最恶劣了，我亲眼见过他把他弟弟最喜欢的飞机模型从十几楼往下扔，摔的稀碎，那可是价值十几万的模型，说摔就摔。”
宋轩晨热衷于在宁雾面前说谢寻屿坏话，总觉得说一句就能减少一分宁雾对谢寻屿的喜欢，久而久之潜移默化，宁雾说不定就不喜欢谢寻屿了。
“说不定有什么苦衷？”
“哪有什么苦衷，我还听说那飞机模型是谢叔叔特意从国外带给他弟弟的生日礼物，就这样被谢寻屿摔碎了。”宋轩晨滔滔不绝。
宁雾陷入沉思。
谢寻屿跟家里关系不好么？
咖啡厅里人不多，悠扬的纯音乐安静，不多时桌面被旁边伸来的指骨敲了敲。
宁雾抬头，面前站着一个黑色夹克男生，怀里搂着个漂亮女孩，正眼神戏谑地看着自己。
“那么巧，宁雾。”
宁雾没说话。
宋轩晨很不客气，直接问宁雾：“这谁啊？”
“以前的朋友。”宁雾脸色很淡。
苏照林神情闪过一瞬不自然，但很快被冲散，搂着女朋友在宁雾对面坐下。
一眼瞥到宁雾手机挂着的小喇叭，嘲讽地笑了笑：“还留着呢？”
宁雾把手机装回口袋里，避而不答反问苏照林：“是有什么事吗？”
苏照林显然不打算放过宁雾，想起近日家里种种不对劲，丹凤眼渗出丝丝狠戾：“野鸡就是野鸡，怎么都没法飞上枝头变凤凰，你说对吗，苏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