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嗜血般的液体流转在他的手中,贺景颂顺从的握住酒杯,朝着周帆轻笑,“周总在国外待了几年,也没去治一治自己的眼疾么?”
  “拖了这么久,眼都瞎了。”
  贺景颂这话表面听起来轻飘飘的,阴阳周帆的味道却十足。
  “你!”周帆气急败坏地站起来。
  贺景颂将杯中的酒尽数倒在他的头上,“消消气啊周总。不提帆扬几年前资金链断裂破产,就算帆扬能发展到现在,实力也比不上景源。”
  他慢条斯理地用湿巾擦过被周帆摸过的手,“谁给你的胆子,把潜规则的主意打到我的头上!”
  司机一早就收到了贺景颂的消息,一直在停车场等着。贺景颂将擦完手的湿巾扔在周帆的脸上,拿起东西上了车。
  贺景颂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太对劲。
  不得不说周帆这人的心思真是无比歹毒,他光顾着防那杯酒里的东西,万万没想到自己随手夹的菜里也被下了药。
  幸好没多与周帆周旋。
  贺景颂只觉得浑身燥热,车内的空气都开始变得稀薄。他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印记。他克制着自己喘息的声音,对司机说:“去华庭,开快点。”
  自从贺青野离开后,他几乎很少来这套房子。好在有阿姨定时清扫,家里还算得上干净。
  贺景颂顾不上伤春悲秋,从冰箱冷冻层里抽出一盒冰块,一股脑的倒进浴缸里。
  浴缸里被放满了冷水,贺景颂脱光衣服躺了进去。
  彻骨的冷意将他包围,感受着冰块在四周缓慢地融化,贺景颂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这下真的要感冒了。
  贺景颂心想。
  早知道就不去了。
  *
  飞机平稳的落在机场。
  林卓言在接机口走来走去,时不时的转头问陈韵:“到时间了吗?飞机不会延误吧?”
  陈韵穿着得体的职业装站在一旁汇报,“飞机正点,林总,您不用太焦虑。”
  林卓言能不能停下别走了啊!搞得她也很紧张!
  贺景颂刚接手公司时,贺青野隔三差五的往贺景颂的办公室跑,陈韵这才能在宴会上认出他来。
  不过多年不见,小贺总的模样变化有些大,不知道性格是不是也变了……
  陈韵隔着老远就看见一行人朝他们走来,她拉住在旁边乱走的林卓言,小声道:“小贺总来了。”
  “小陈你现在说话怎么也这样,贺总就贺总,还小贺总,你们贺总那个不省心的家伙昨晚又发烧了……”
  眼前骤然落下一道高大的阴影,林卓言耳边传来急切的声音:“我哥发烧了?!”
  我哥?
  我哥?????
  这人谁啊?!
  陈韵在一旁介绍:“林总,这位就是liam。”
  林卓言抬手想与他握手,抬起头来却发现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林卓言举起的手停滞在半空。
  陈韵的声音适时响起:“小贺总,这位是林卓言林总。”
  贺青野此刻气场全无,他小心眼且迅速地虚虚回握了一下林卓言的四个指尖,“原来是林总,久仰大名。”
  然后他追问道:“所以我哥是发烧了吗?”
  林卓言:“……”
  陈韵:“……”
  贺青野身后的团队:“……”
  空气一时之间有些安静。
  林卓言这才认出眼前的人,他尴尬的笑了两声:“啊……哈哈,原来是小野啊,这么多年不见都有点认不出来了,真是男大十八变啊……”
  “你哥他是有点发烧,在家休息呢……”
  贺青野点了点头,转头问陈韵:“小陈姐,我哥在哪儿?”
  作为贺景颂的贴身助理,陈韵随时掌握着贺景颂的行踪。
  “贺总现在住在华庭。”
  陈韵说完就有些后悔。她并不知道贺景颂愿不愿意让贺青野知道自己的位置,但贺青野毕竟是贺景颂的亲人,她不好隐瞒。
  话已经说出口,陈韵只好给贺景颂发去一条消息,告诉他贺青野可能会过去找他。
  贺青野没再多问,转身嘱咐身后的负责人去做交接,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机场。
  第8章
  这场感冒来势汹汹,直接将平时作息就不规律的贺景颂击倒。
  贺景颂只觉得自己头昏脑胀,浑身酸痛,提不起一点力气。他闭着眼睛,又将被子裹得更紧了一些。
  手机在枕边不停地“嗡嗡”震动着,贺景颂感觉自己的眼皮仿佛有千斤重,实在是睁不开眼,也就任由手机在耳边作响。
  管他是谁发的消息,左右联系不到他就会去找陈韵,陈韵看到了自然会处理。
  贺景颂在心里盘算着林卓言去接机的时间。昨天晚上他就给林卓言发过消息,让他接完机以后,买份饭来华庭看看自己。
  算算时间,林卓言也应该差不多到了。
  输入密码的声音在安静的房子里格外清晰,贺景颂听到开门声,想也没想就直接喊道:“林卓言,给我带饭了么?带了赶紧拿过来。”
  偌大的房间里久久没有传来回答的声音。
  卧室的门并没有关上,来人裹挟着一团寒气,静静地站在贺景颂的床边。
  光线骤然变暗,贺景颂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眼前落下的阴影。他终于觉出不对劲,费力的撩开眼皮,仔细辨认着面前的人。
  眼前的人身形高大,看起来比林卓言高了不少,穿着一件黑色大衣,再往上看,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贺景颂现在有点神智不清,他吸吸鼻子又眨了眨眼,这才认出面前的人。
  哦,原来是贺青野……
  贺青野坐在床边,手心覆上他的额头,迟疑的喊了一声:“哥?”
  他的手被冻的没什么温度,像冬天被埋在雪地里冷冻的冰棍儿。贺景颂被他的手冰的一激灵,大脑终于缓慢运行。
  等等。
  是谁??
  贺青野?!!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的?
  一连串的疑惑一度让贺景颂觉得自己是烧出幻觉来了,他毫不犹豫的打了面前的人一巴掌。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贺景颂滴水未进。这就导致了他胳膊手掌都软绵绵的,没什么劲儿。打在贺青野脸上的那一巴掌,轻的像是在抚摸。
  贺景颂觉得这人一定是误会什么了。
  贺青野像一只大型犬一样趴在他身上,压的贺景颂喘不过气。如果贺青野有尾巴,这时候应该会摇成螺旋桨。
  温热的触感贴在脸颊上,贺青野满脑子都是“我哥摸我脸了”“我哥还喜欢我”。他当即感动的抱紧贺景颂,哽咽道:“哥……我好想你……”
  贺景颂:“……”
  即便房间内的温度足够高,但贺青野一身的寒意仍旧没有散尽,冰凉的外套包裹着贺景颂,冷的他一动也不敢动。
  胸前的人实在是有点沉,压的贺景颂有些缺氧。他艰难的动了动窝在被子里的手,示意贺青野起来。
  “贺青野,起开。”
  他快要被压死了!
  贺青野抬手用袖子抹了一把发红的眼眶,眼神毫不避讳的望向贺景颂,“贺景颂,你是不是还在恨我?”
  贺景颂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但他受不了贺青野那样坦白赤裸的目光。他偏了偏头,良久才开口,“没。”
  声音沙哑的像在沙漠步行了三天的旅人。
  两人沉默的对峙着,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寂静。贺青野的眼中好似有千言万语,最终还是化作一句:“我去给你倒点水。”
  贺景颂无声的点了点头。
  什么新仇旧恨都先扔一边,贺景颂感觉自己要是再不喝点水就要脱水了。
  华庭的这套房子,贺景颂请了阿姨定时来收拾。他之前就叮嘱过,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要放在原位,尽量不要随意移动。贺青野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杯子。
  贺青野将脱下的外衣搭在一边,转身又在他身旁坐下,“喝吧。”
  杯沿抵在贺景颂的唇边,他低头抿了一小口,水温意外的合适。
  “哪来的凉水?”他确实很久没关注过这里了,以至于不知道阿姨到底在房子里添了些什么生活用品。
  “保鲜层里的矿泉水,没过期。”趁着贺景颂喝水,贺青野顺手拿起放在床头的体温计,捏着尾端甩了起来。
  阿姨准备的是水银体温计,虽然比电子体温计要精准一些,但是重感冒的贺景颂根本没有力气甩来甩去。
  贺青野捏着温度计放到眼前,确认水银被甩到了三十五度以下,这才递给贺景颂,“自己放还是我帮你?”
  贺景颂有些尴尬,接过温度计说:“咳,我自己来吧。”
  “吃过饭了么?”贺青野想起刚进门时,似乎听到了什么带饭。
  “没吃。”贺景颂随口问他,“你会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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