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肖正冕给他收拾完行李,让他不要闹,认真坐好。
“哦。”郁棠云里雾里的坐好。
刘海上的呆呆毛在空中乱飘,肖正冕又在箱子里拿个白色的发夹给别上,他坐在郁棠对面,表情变得严肃。
在爸爸们面前维护小孩是应该的,小不点为了他自己坐飞机飞过来,一片赤诚真心,他不能不要。
但真挂了电话也不能不教育。
这很危险,他才十几岁,本就没有自己生活的能力,如果黎默不在f国,如果他傻乎乎的坐机场大巴到处走,丢了怎么办?
不对自己人身安全负责的离家出走都是对生命的亵渎。
“知道错了吗?”肖正冕让他把手伸出来。
郁棠一怔,不知道哥怎么了,还是伸手:“你要打我,我就不和你好了。”
肖正冕在他脑袋上弹了一个脑瓜崩,疼的郁棠哎呦一声往后倒下,他觉得脑浆好像都要被打散了。
“怎么想的?回去老老实实认错,以后不许了,听见了没有?”
“你敢打我!你真的敢打我!”郁棠抬手就要揍回去,两个手腕被肖正冕一只手握住,力量悬殊根本动弹不了。
挣扎两下根本没挣开,他不服气的仰头。
“听见没有。”肖正冕沉声问:“不是和你闹着玩。”
就这一次,仅这一次。
不能什么事都随着郁棠的性子来,小的时候不听话,长大以后若是学会了离家出走,走到天涯海角,那便再也管不住了。
郁棠在家里不会真的怕爸爸们,他知道爸爸们舍不得。
但哥不一样。
肖正冕惯着他宠着他,却也真的教育他,上初中有同桌后他和宋然一桌,上课两人说话被老师叫出去罚站,前天刚保证过不会上课讲话,转头就毁约,肖正冕因为这件事好几天都冷着脸。
那种别扭的感觉郁棠不喜欢,也害怕。
“听到了”他不服,却也只能点头:“我听到啦!!”
企图用超大声震慑肖正冕来表达自己的不服。
“放开我,放开我,你也凶我,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就凶了。”郁棠吸吸鼻尖:“再也不和你好了,肖正冕我再也不喜欢你了!哼,我这就回去,等我爸把我腿打断也不要你管了。”
他说着凶巴巴的气话,拽了半天手发现抽不出来,他憋不住了,气的仰头就要哭:“干嘛?”
“要打我手是不是?”
肖正冕的胸腔深吸一口气,起伏波动,他知道这小孩根本没听进去。
一把拽着他的手往前,干燥的掌心将他的小手包的更严:“手凉。”
“再捂会。”
郁棠嗓子里还准备任性的话被噎了回去,轻声哼哼:“这可冷了…”
“看看打疼了没?”肖正冕吹吹他的刘海,娇气的敲一下皮肤就红。
郁棠:“可疼可疼了。”
“我爸说我,你也说我,你知不知道多让我担心呀?你,你昨天晚上都没给我讲故事说晚安,我怕你难受,我还不会买票!买的经济舱,可挤了,耳朵一直都疼,再也不来了,你一点都不心疼我!”
这几句话说的难过委屈,尾音也微微的颤,他低着头,双手被哥哥攥着,眼中却渐渐湿润泛起雾气,泪花像浪一样在翻涌,气哭了。
肖正冕哪舍得打他,捧着他的脸:“哎呦。”
“心疼,怎么不心疼?”肖正冕吹吹他的额头:“真敲疼了?”
“哼。”郁棠不说话,只瞪着他。
一副不肯和他再讲话的架势,双手环抱在胸口,也不给哥哥摸手了,转过身去把背影留给他:“回去就让我爸把我的腿打断好啦,以后再也不找你,这样就不能乱跑了。”
肖正冕抱他,他发狠了生气,干脆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变成一只白色的小蚕蛹,严严实实。
小祖宗似得。
说他也不是,不说也不行,如果以后不真的放在兜里随时带着,这样的事肯定少不了。
肖正冕喜欢解决问题,而不是去反覆品味问题。
过去的事便过去,他不应该伤了小孩一片赤诚的心。
他躺在床上戳了戳气鼓鼓的小蚕蛹,被子不动,甚至还往外拱了几公分。
肖正冕才是受不了吵架的那个,他一把将被子都揽在怀里,被角掀开一点,郁棠情绪激动上来信息素便到处乱飘,香喷喷暖烘烘的小红薯。
“小宝,我是担心你。”他搂着人:“你不知道我见到你有多高兴,刚才有多惊喜我就有多后怕,你没自己出过门,很危险。”
“你要是有什么事”肖正冕的声音有些艰涩,逐渐变低,几不可闻:“哥可怎么活…?”
郁棠被他抱了一会,这才把被子放开一角让他钻进来。
俩人进了被子,郁棠最开始还背对着他呢,直到肖正冕的信息素变得发凉,闻起来很压人时他才转过来,像他们平常一样。
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攥着肖正冕的领口擦擦眼泪,瓮声瓮气的抱怨:“你凶我。”
“肖正冕,你好凶哦…”
胸口湿乎乎的,是小鱼塘宝贝的眼泪。
“我跟你多好呀,你就这么凶我?我要像讨厌爸爸一样讨厌你,再不原谅你了。”
肖正冕伸手扣着他的脑袋按在怀里,轻声“不行,不可以。”
“我就,就要!”
“郁棠,收回讨厌我的话,你不能不要我。”
郁棠听见肖正冕的心跳好像比平时跳的更快了,他哼哼了两声,不说话了。
他是个说到做到的好小孩,说讨厌便真讨厌,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在哥哥的怀里躺了几分钟,眼泪也不流淌了,鼻尖也不酸了,心里好像舒坦许多,他在仰头:“现在不讨厌了。”
肖正冕低头亲亲的他脸上花猫似得泪痕:“好宝。”
“那你以后还说我吗?”
肖正冕:“做错事要说,但以后没这种事了,到哪都带着你。”
郁棠虽然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却还是傻乎乎的被哄着点头:“那好吧。”
小孩总是不记仇。
他是个闪闪发光的小金子,肖正冕都不敢让他在大街上自己走,生怕别人发现这坨金子揣兜里抢跑。
f国的天很暗,入秋很久不放晴。
酒店里郁棠被教育过了,也被哄好了,软乎乎的脸颊就贴在哥哥怀里,很像小宝宝对阿贝贝的依恋似得攥着肖正冕的衣角,鼻息一定要呼在哥哥的锁骨上,闻闻他身上的香味,脑袋里好像喝了一壶很清很香甜的茶。
郁棠的信息素太暖,太甜,他喜欢吸自己的味道,也喜欢闻哥哥的。
闻起来很安心,这像是他的港湾,从小在他的怀里才能睡的舒服。
“哥,你难过吗?”郁棠问。
肖正冕:“不难过,真的没什么,咱们好好长大,其他都和咱们没关系,也不用管。”
郁棠想怎么不用管呢?
他只见过肖叔叔发火这一次,但他知道肖叔和哥的感情总是很一般,不像他和爸爸一样亲密。
以前不懂究竟是为什么,现在明白了,他来的路上总是在想,肖叔每天对着长得很像仇人的儿子,会不会也在背地里发火?只是自己不知道呢。
哥哥每次看到自己和爸爸在一起快乐,会不会难过?
哥难过,他就不开心了。
在爱里长大的小孩总是博爱,心软,又容易共情。
肖正冕和他发誓,自己真的不难过。
或许小时候他真的羡慕郁棠,也渴望过家庭温暖,但这一切父亲都给不了他,当期待慢慢变成麻木,自然而然也没什么可在乎的。
哄好了人,一大一小抱了好一会,好像要把这几天欠的拥抱全部都弥补上。
哥哥不在,郁棠睡得就是不安稳。
现在在他怀里蹭蹭,闻闻信息素,没一会便打哈欠说困。
肖正冕等他睡着后下楼让酒店送了点饭菜,又让人去买了几件合身的衣服,f国不像海城的气候,常年湿冷,稍不留神就会着凉。
他拎着几个袋子上楼,同行一起比赛的人只有三个同国家,剩下的来自于其他不同地方。
住在他隔壁的便是l国人,高个子男孩,十六七的,拎着计算机一起从电梯里出来。
出来时人家问;“肖,那是你的未婚夫吗?”
肖正冕被问的一愣,郁棠的模样很显小,还以为对方是不怀好意,刚准备反驳,他忽然想到之前郁叔环球旅游到l国的照片,那边的习俗似乎是比国内结婚早很多。
同行的这个男孩十七,明年学业归国便要结婚。他还在电梯上邀请肖正冕有空可以到l国玩。
肖正冕说:“我弟弟耳朵不好,有机会一定。”
两人简单的聊了聊,在l国腺体二次分化便算成年,十八岁就能法定结婚。
在走廊尽头再见后,肖正冕拿着房卡开门想到刚才自己回答的第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