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你这是？”
凌彻没说话，孟衡倏然笑了笑，拉长调子：“凌大少爷，你不对劲啊。”
“你有意见？”
“我哪敢？”孟衡笑得幸灾乐祸，“以前读书的时候那么多男男女女你看都不看一眼，后面进了娱乐圈更是俊男美女环绕，也没见你对谁动过心，要不是我拦着，苏未澜都想给你介绍男科医生了。”
凌彻：“……”
孟衡笑着笑着，猛地想到凌家，有些发愁：“凌伯父要是知道你喜欢男生……”
凌彻手上的动作不停，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我喜欢谁都和他没有关系。”
孟衡叹了口气，知道这两父子之间的关系不是他能调和的，也没多劝，他点了根烟叼着，突然意识到什么。
“所以你突然针对凌奇不只是因为他设计陷害你吧？我记得之前聚会那次他打过淮月主意……我就说你之前都不把他放在眼里，怎么这次这么赶尽杀绝。”
孟衡越说越觉得有道理，说到后面，语气也变得越发笃定起来。
凌彻不置可否，装好最后一个配件，他站起身，拿过手机：“还有事没？没事我挂了。”
“没了没了，您忙。”孟衡没约到人，却抢先知道了凌彻的大八卦，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凌彻看了眼时间，带瓶瓶去打疫苗的时间是淮月和宠物医院预约好的，淮月本来要自己过来，公司却临时给他安排了工作。
淮月抽不开身，拜托凌彻家的阿姨帮忙，凌彻正好有空，听阿姨说起便把这件事揽了过来。
看时间差不多，凌彻找出航空箱，只用一小块零食就轻而易举地把瓶瓶骗进去关好，拎着航空箱上了车。
打疫苗的过程还算顺利，只是瓶瓶叫得像是被电击了一样，凌彻原本录了视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发给淮月，等带着猫回到别墅才拍了张照片发给他。
·
淮月收到瓶瓶的照片时正在饭局上应酬。
他今天原本只有一个配合《破天》剧组的宣传通告，到下午四点结束，许安勋却在活动开始前突然告诉他，公司有个饭局需要他参加。
“公司高层攒的局，罗融导演和编剧老师贾芸都会参加，现在你的热度是同期里面最高的，公司很看重你，不用紧张。”
这样配置的饭局，淮月自然没办法推脱，只能把带瓶瓶打疫苗的事拜托给凌彻家阿姨。
到了酒店包厢，许安勋如鱼得水四面逢迎，拉着淮月把他介绍给贾编和罗导。
淮月谦逊地笑了笑：“我和两位老师之前见过的。”
两人是凯乐的御用导演和编剧，凯乐的自制剧《山海》自然也是由他们负责。
淮月试镜《山海》时便见过两人，后面甚至还一起参加过剧本围读，不说相熟，两方起码也算是认识。
许安勋懊恼地拍了下头：“瞧我，忙昏头了，忘了这一茬，我的不是我的不是。”
罗导笑了笑，一派和气地道：“这没什么，小淮来试过我的戏，我有印象的，很有灵气的一位演员。”
“哪里哪里。”夸的是淮月，许安勋却是笑开了花，谦虚着和罗导聊了起来。
淮月看着两人其乐融融的场景，心底的怪异感却越来越重。
《山海》已经开机，按理说罗导和贾编都应该驻扎在片场才对，怎么会突然一起来参加这个饭局？
淮月来时便一直在思考这个饭局的目的，许安勋说得不清不楚，他的第六感却一直在提醒他，有哪里不对。
直到饭局快要开始，姗姗来迟的“公司高层”才终于露面。
淮月抬眼看去，正好对上那人看过来的目光，一直释放警报的预感，瞬间得到了印证。
“好久不见，沐川。”罗导笑着迎过去，拍了拍秦沐川的肩膀，显然关系十分熟稔。
秦沐川温和地笑了笑：“我来迟了，自罚三杯，当做给罗导谢罪。”
罗导一摆手：“还没开始算什么来迟，我看你是馋酒喝了才是。”
两人开着玩笑，一旁的人也跟着附和，包厢内气氛融洽，淮月却只觉得讽刺。
既是秦沐川组的局，许安勋却藏着掖着不说，可真是凯乐的好经纪人。
淮月垂下眼，如今戏台既已经搭好，就看他们想唱的到底是什么戏了。
等众人寒暄完落座，淮月便闭上嘴开始装哑巴，不表现不热络，许安勋给他打了好几个眼神他都装没看见，一门心思只管吃菜。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淮月拿出来，点开便见瓶瓶整只猫蔫蔫儿地趴在猫窝里，眼睛正湿漉漉地望着镜头，透着股可怜劲儿。
【l：打完疫苗了，有点精神不济，医生说是正常的，不用担心。】
淮月才知道是凌彻亲自带瓶瓶去打的疫苗，他先道过谢，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我晚点工作结束了想去看看瓶瓶，方便吗？】
凌彻回复得很快：【你随时过来都行。不过我记得你住的地方和我家是两个方向？绕一圈再回去太晚了。】
淮月一怔，凌彻紧接着发过来一句：
【l：等会儿。】
淮月正要回复，却突然听见桌上有人提起了他的名字，他心神一凛，收起手机凝神看过去。
“……现在这个角色空出来，我们自然是优先考虑公司的艺人，淮月的戏我看了，确实很符合沉宵这个角色，老贾你说呢？”
罗导一边说着，笑呵呵地看向编剧贾芸，贾芸也笑了笑：“我觉得没问题。”
淮月原本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直到听见沉宵这个名字，他才反应过来，这是要叫他重新去演《山海》——也就是他之前被江皑抢走的那个角色。
之前隐隐觉得不对的细节都串了起来，他想起来前两天听许安勋幸灾乐祸地提过，江皑被《山海》剧组退货，都拍了一段时间再被踢出来，传出去能被嘲三年。
江皑是弃子，可曾经的他不也是吗？
淮月觉得荒谬，以这样的方式又把资源重新塞给他，难道觉得他会感恩戴德吗？
秦沐川举杯和两人碰了一下：“我也是觉得淮月合适才牵这个线，自家艺人用着放心。”
许安勋立即附和：“罗导放心，我们淮月等这周末录完最后一期节目就能马上进组，绝对不会拖累剧组进度。”
“谁说我要演了？”
一片热络和谐的说谈声中突然插进一句冷淡的质问，众人都是一愣，下意识转头看过去。
淮月面色平静，对着罗导和贾编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我前两天刚刚接了一部古装剧，和《山海》的档期正好撞上了，谢谢两位老师抬爱，只是实在没有缘分。”
他又看了眼急得想打岔的许安勋：“合同已经签了，许哥大概是忙忘了，闹了个大乌龙，耽搁各位的时间实在不好意思。”
淮月话音落下，包厢内微妙地静了几秒。
这个饭局的目的便是为了给淮月喂饼，如今当事人却直接把桌掀了，显然是众人没有预料到的情况，场子瞬间便冷了下来。
秦沐川面色依旧温和，缓缓开口打破僵局：“看来确实十分不巧，那便不说这个，今天就当朋友聚会，我给两位老师赔罪，是我没弄清楚情况，闹了误会。”
罗导和贾编也都换上笑脸，摆了摆手：“这有什么，还值当赔个罪。”
饭局后半场众人都心照不宣地没再提起角色的事，能在娱乐圈混出名堂来的没几个不是人精，众人若无其事地聊天说笑，表面上看去当真是宾主尽欢。
结束后大家相互道别，各自散去。
淮月从卫生间出来，看见等在外面的人后，连脚步都没顿一下，径直往外走去。
“《山海》的角色本来就是你的，只是还给你而已。”
“你不用觉得这是我补偿你的就拒绝，好剧本可遇不可求，你再考虑一下，不要意气用事。”
秦沐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似乎并没有因为淮月在饭局上当众下他面子的行为生气，开口仍是一副为淮月着想的做派。
淮月停下脚步，语气冷淡：“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关系需要秦老师动用资源帮我抢角色。”
淮月话里带刺，秦沐川却恍若未觉，依旧语调温和：“之前的事我没处理好，让你伤心了，我知道你还没消气，你现在不想接受也没关系，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的。”
淮月回过头，眼里的嫌恶明晃晃不加掩饰：“我不需要，离我远点。”
说完，淮月没再管他是什么反应，转过身径直离开。
酒店的走廊十分安静，这个时间没什么客人经过，只有偶尔路过的服务生躬身向客人问好。
淮月眉头紧锁，他想起之前不合常理的昂贵住宅，许安勋的种种异常，如今全都有了答案。
秦沐川这是和江皑闹掰，又转过头来想吃回头草了。
原主涉世未深，所以会被他表面上温柔包容的气质所欺骗，淮月却已经见过太多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