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姑娘聪明。”朱权有觉得有趣,他本就是考中了秀才才来此处的,平时也会下山买几本书回去瞧瞧,今儿真是撞了大运,能碰见个认字的漂亮姑娘。
  “离我远些。”余淮水露出不近人情的一面,狠狠横了一眼这个没有分寸的陌生人。
  老店主听见动静抬起头来,看清楚来人,又赶忙把脑袋深深地埋了下去。
  第26章
  “一个人?”
  朱权有见余淮水不理自己, 狗皮膏药一样地贴上去,追着余淮水走到了书肆门口。
  “别跟着我!”余淮水不厌其烦,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人缠着个“姑娘”, 肯定没揣什么好心思。
  “姑娘可能告诉姓名啊?”
  朱权有最喜欢性子烈的姑娘, 见余淮水脸上露出恼怒的神色, 他反倒更加兴奋,伸手去挡书肆的大门。
  “...... ”
  余淮水上下扫了朱权有一眼,瞧着底子虚透也不健壮,这臂膀也不见得多么有力,只是身高要较自己高出半个脑袋, 动起手来也不是不能逃脱。
  只是他衣着不俗,应当不是一个人来的。
  余淮水看向书肆外停着的马车, 坐在上头的马夫五大三粗, 正目露凶光地盯着这个方向。
  “姑娘?”
  朱权有还当余淮水是怕了,竟然伸手一把攥住了余淮水的手腕,低头凑近想去瞧瞧他脸上表情。
  这就有些太放肆了,余淮水一个男人都觉得冒犯,更何况在朱权有眼中他是个女人。
  朱权有和余淮水对了个眼, 还没琢磨出他这白净小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便听脚下叮当一声响,朱权有低头看去, 是几枚铜板在地上骨碌乱转。
  朱权有下意识撤步去捡,余淮水猛地发力,狠狠一脚正中朱权有胯|下!
  “啊!!”朱权有根本来不及反应,发出一声极为痛苦的喊叫,余淮水已经拔腿飞奔了出去。
  “奶奶的!你这小娘们!”
  那粗壮的马夫吓了一跳, 大骂一声便要来追,可他再回头看看痛的趴到在地哀嚎不停的朱权有,衡量再三,还是回身去扶这个要命的主子。
  “妈的,妈的! ”
  朱权有疼的满头冷汗,狠狠地攥着马夫的手臂,嘴里还持续地骂着:“去把他给我... 抓回来!你他妈扶我干什么!”
  马夫想去追,可来往的人群里已经不见那个灵活的身影,他心里觉得麻烦,索性低头对朱权有道:“二爷,咱们先回去,多领几个弟兄回来找一找,他肯定跑不了。”
  朱权有咬牙切齿,后牙都磨得咯吱响:“别让我逮到了... 操|不死他... ”
  马夫早知道他这好色的德性,瞥了一眼朱权有的胯|下,这一脚真是不轻,长衫上留下好大一个黑脚印,一看就是用了狠力了。
  “二爷,咱要不去医馆瞧瞧吧。”为朱权有好,马夫诚恳地提议。
  朱权有狠狠瞪了他一眼,硬是咬着牙撑着马夫的手站直了身子,周边有不少人正偷眼看热闹,他丢不起这个人。
  朱权有不甘心地在人堆里搜寻一番,的确没再瞧见那个身影,这才恨恨道:“回山!”
  远远的人群里,余淮水摸着扑通乱蹦的胸口,只感觉自己心脏都快要停跳了,此时他正蹲在几个婶子的身后,那群婶子人好,都挤在前头护着他。
  “丫头。”婶子瞧了半天,确定朱权有一行人全都离开,这才小声喊余淮水起来:“他们走了,你也快回家去。”
  “谢谢婶婶。”余淮水有些脚软,被几个婶子拉起身来,又是拍灰又是整理衣裳,催着他快走。
  “那都是些土匪,丫头你最近小心点儿,可千万别出门了。”
  说话的婶子脸上藏不住的担忧,旁边的婶子更急:“丫头啊,我瞧你岁数不小了,你能往外嫁人就赶紧嫁,越远越好啊。”
  她们拉拽着余淮水,你一言我一语的,都是让余淮水赶紧离开。
  “婶婶,那人是土匪吗?”余淮水终于找到空隙插嘴问道。
  “可不是!”那婶子急得直跺脚,声音里都有了哭腔:“我们隔壁家里的二闺女就给他们抢走了!哎哟哎哟!真造孽啊... ”
  “他们这伙子人还时常出来卖个好,不少人都叫他们骗了。”
  余淮水在寨子里也住了一段时间了,人都认了个脸熟,他肯定朱有权的那张脸,他绝对没有见过。
  “会不会是两伙土匪?”余淮水猜想着,总觉得臧六江那伙人都和善的很,不会做这些勾当。
  “不会吧。”几个婶子面面相觑:“那县衙都贴了告示,说土匪占了东西两个山头,让我们小心些哩。”
  “那县老爷别的方面混账,可剿匪是真出力气,时不时就能押几个回去。”
  余淮水蹙眉听着,只觉得这事情蹊跷的厉害。
  按这些婶子所说,县衙每月都能押一批山匪回去,庄子里作恶的事却依旧频发,没有丝毫被威慑的迹象。
  可剿匪也是实打实见了成效的,百姓只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对土匪的怨气每日倍增。
  “淮水!”刘翠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见余淮水的身前围了一圈人,连忙插身挡在他跟前:“这是怎么了?”
  婶子见来的又个姑娘更加心急,也顾不上再解释什么,推着两人催他们赶紧离开。
  余淮水不能不顾及翠翠,拉着她便往反方向跑去。
  “淮水,咱们跑什么啊?”翠翠边跑,边一头雾水地追问。她才折回来,并不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
  “咱们先走,我一会儿再跟你说。”
  余淮水拉着她跑出好远,确定不会再碰到那伙人这才停下脚步,他喘的不行,再回头一瞧刘翠翠,人家脸不红心不跳,没事人一般。
  余淮水在心里狠狠地唾弃了一番自己身体的孱弱。
  “先不说那个。”刘翠翠一挽袖子,脸上是藏不住的兴奋:“我们找着大黑了。”
  两人拐过几个街口,走到三层高的茶楼前,茶楼门口熙熙攘攘,有小二正搭着毛巾站在外头揽客,见余淮水两人过来,连忙热络地上前招呼。
  “哎哟贵客,逛的累了进来歇歇脚吧?”
  余淮水回头瞥了一眼刘翠翠,见她朝旁边的马棚挤眼,随着视线望过去,大黑正拴在里头嚼着草料。
  大黑显然也瞧见他了,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淮水姐姐,快来。”王家妹妹从茶楼里蹿了出来,神秘兮兮地一拉余淮水,对着那揽客的小二道:“我们一起的,你去给我们上壶茶水。”
  余淮水随着几人进了茶楼,四下一望,不由得在心中腹诽,这么偏僻的庄子里竟也会有这样富丽堂皇的休闲之所。
  圆环大厅做了挑高,上下三层用雕花木做了围栏,各桌边点了烧炭铜屉,虽是冬日,茶楼里却暖如初春。
  不时有盈盈袅袅的姑娘端着茶盘路过,正中圆台上有个素衣女子正抱琴抚曲,奏的是高山流水,并非艳曲。
  “臧六江会来这儿?”余淮水有些怀疑。
  这样的茶楼多是富家子弟或是文人墨客来的,与臧六江有些不太相配。
  “啊啊。”小哑巴凑过来,指了指三楼的某间包房。
  “我们提前瞧过了,胖大头往里头那间房去了,他跟大当家最要好,肯定是一起来的。”
  王家妹妹信誓旦旦,几人抬脚便要往楼上去,还不等踏上三楼,便被人拦了下来。
  “几位贵客,咱们楼上不是散客能去的,若是寻常喝茶,在二楼包个雅间吧。”
  那拦人的小厮穿的要精致许多,长得也更加端正,仿佛一道划开三楼与二楼的人肉屏障。
  余淮水心里本就有些烦躁,被这样一拦更是怒火中烧,可他脸皮薄,总不想在这种场合闹起来,正想干脆下楼与翠翠几人在一楼等等,便瞧见三楼上探出一个脑袋。
  圆滚滚的脸,一层毛寸头发,不是臧六江身边地林大头还能是谁。
  林大头与余淮水对了个眼,吓得脸上表情都变了,瞬间便把脑袋缩了回去。
  “林大头!”余淮水怒喝一声,便见林大头从围栏后一跃而起,朝着长廊里头跑去。
  “给我站住!”余淮水像个被点燃的炮仗,只差分毫便要炸响了。
  “哎!大头!”王家妹妹也瞧见了林大头那慌张的身影,鬼鬼祟祟必有内情,怕是去跟大当家通风报信去了吧!
  思及此处,王家妹妹一猫腰,灵巧地从那小厮胳膊下钻了过去,小厮阻拦不及,再一回头,她已经一步两阶地往三楼去了。
  再被阻拦余淮水已经怒到了极点,他今日来,不管臧六江是在美人花下还是做什么龌龊勾当,他只是想稳稳心神好好地读书,其余的,全都给他让到一边去!
  “多少钱,这个够不够!”
  余淮水大手一挥,掏出一张银票来,这是被臧六江绑走时傅明给的,没想到竟会在此时派上用场。
  “哎呀,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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