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你在胡言些什么!”
  温雁似是回过神来,大声怒斥:“哪里来的消息能够证明王爷出了事?不明不白连个证据都没有便说他通敌叛国,又咒他去死,你到底是何居心!”
  太监这下可一点不怕了:“证据王妃到了牢里自会知晓,您主动跟奴才走还能少受些苦,不然……”
  他侧身,一一看过一旁的锦衣卫,对着温雁笑道:“奴才便要动些手脚了。”
  “你敢!”
  温雁怒目而视,禁军更是直接拔出了刀,一个个冷眼看着那太监:
  “谁准你这么跟王妃说话的?”
  “放肆!”
  这是脾气好的。
  跟着容烨在外打仗多了,脾气爆的说的话便是——
  “你他爹的管好你的嘴!”
  “放你娘的狗臭屁!再胡说八道老子割了你的舌!”
  “我呸!想带王妃走,先过老子这一关!”
  大太监被冰冷的刀锋吓得再次后退三步,听他们这话,脸色青青白白,难看的不行。
  “好啊,摄政王妃这是要抗旨不成!”他扬手,尖声道,“摄政王妃抗旨不遵!给老奴拿下!”
  “是!”
  一众锦衣卫沉喝,提着绣春刀越过他,和禁军打到一起。
  这些禁卫军可都是跟着容烨出生入死过的,手上不知见了多少血,下手一个比一个狠,人多势众的情况下锦衣卫一时竟也没敌过,被打的节节败退。
  近来王府外总有百姓围着,这时也不例外,只是怕受牵扯都退的远远地看戏,眼见锦衣卫不行,个个垂头顿足:“你上啊!欸你打他头啊打他头!打他胳膊管啥子用嘛!”
  “不行了锦衣卫就这点能耐吗?都被干掉多少人了人家还一个没倒呢!”
  “我们能不能也上?妈的看那个王妃就一股火!他一个男的去当王妃?真他妈的笑话!老子早看他不顺眼了!”
  吵吵嚷嚷的声音越来越大,王府门前战况也到了白热化。忽的,后方人群响起数道惊呼:“等等!那,那是——”
  “驾!”
  离得尚远便听得一阵马蹄声,围观人员快速贴墙站好,一个个瞪大眼看着骑马飞速掠过的男人和后面紧随其后穿着盔甲的将士,嘴巴大张着,目瞪口呆。
  “那、那是……”刺激过大,好半天才有人颤抖着嘴说出了那人:“摄、摄政王???”
  听到马蹄声响的那刻,温雁身子一僵,注视着战局时那点淡然的神色尽数崩塌,甚至下了台阶去看那遥遥赶来的人影。
  “王爷……”
  他怔怔地看着越来越近的人,脑子尚未完全反应过来,身子便下意识向人奔去。
  “小心——!”
  一时被乍然重逢的喜悦笼罩住脑海,温雁完全没注意到有锦衣卫逮到空隙提刀冲着他袭来,离得最近的禁军都无法一时赶过来,只能目眦欲裂地大喝一声。
  “铛——”
  “咻——”
  快到近前的容烨瞳孔剧缩,摸出腰间别着的小刀便冲着那刀身扔了过去,巨大的力道冲击的那刀身偏开,下一秒,一根银针迅速且精准地扎进他脖颈!
  那锦衣卫捂着脖子瞪大眼栽过去,温雁放下袖子遮住手臂上的袖箭越过他,眼睛晶亮,扬声唤道:“王爷!”
  五十米、三十米、十米。
  距离越来越近,温雁睁大那双温润的杏眼,看着容烨在五米远的地处翻身下马,紧接着,裹挟着热汗和剧烈跳动着的心脏的怀抱牢牢包裹住他。
  温雁鼻尖时隔许久许久,又闻到了那抹熟悉的冷香。
  他抬手紧紧环抱住人,抬头那一瞬眼角便已通红,含着未能诉出的思念,温雁喃喃叫着:“王爷,阿烨,阿烨……”
  容烨紧紧抱着他,听着他近乎含在唇齿间的低语,低头,重重吻上那让他朝思暮想想了许多日子,又因为离别许久而重新变得没了血色的唇上。
  时隔那么多的日夜,他终于再次为这张唇染上了一抹艳色。
  在人前和人亲热,温雁最是羞赧,此刻却难得没再顾及,放任着人亲了好一会儿,才和人分开。
  “王爷。”他抿抿水亮的唇,眼睛被水润过后反而更加清亮,细细看着眼前人的眉眼,他笑着,柔声道:“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与你相别七千多个日日夜夜,千般记挂,万般忘怀,日日想得蚀骨焚心,终得再次见到你。”
  他抬手抚上容烨的眉眼,容烨俯下身,任他细细摸着,听他又道:“我本以为只有我夜里难眠,王爷却也未能好好入眠吗?”
  容烨眼下那点青黑,并不比他少。
  容烨捉住他的腕,没有他那般百转的情话,只是一句:“瘦了。”
  他脸蹭着温雁的手,手握着温雁的腕,仅仅握了一次,便肯定道:“瘦了不下十斤。”
  “本王在边关总想着阿雁,想你是否有在好好喝药好好吃饭,有没有照顾好自己,午夜梦回间都在想着,又怎能好生安眠。如今看来,果真没有。”
  “我的阿雁,受了太多委屈。”
  他眼睛看着温雁,又逐渐上移,落在被彻底镇压住的一众锦衣卫,和那大太监身上。
  这次他回京又是带着兵的,有了更多的人手加入,锦衣卫简直不堪一击。
  大太监早已被吓得屁滚尿流,跌落在地被禁军按压着,颤颤巍巍地不住求饶。周围百姓被重重将士围挡住视线,一点都看不进来。
  解决完人后禁军和一众将士便低着头静候着容烨指令。容烨目光落在那太监身上,温柔一瞬褪去,变成冰凉的寒意:“趁着本王不在京城,任何一个蝼蚁都想来踩本王的王妃一脚,还想强入王府将人带走,好大的胆子。”
  太监哭天喊地地求着饶,心头恐慌达到顶峰,一会想着不是说容烨已经死在边关了吗?一会想着完了完了这下他是要彻底完了。
  得罪容烨,以这人的手段他非得被扒下层皮才好。
  越想越是恐惧,他尖着嗓子哭叫:“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啊!有奸人污蔑王爷通敌叛国害得我军大败,陛下得知此事后痛心不已下才受奸人所惑降下圣旨要捉拿王妃,非是有意啊王爷!”
  “请王爷饶奴才一命,饶奴才一命啊!奴才只是按令办事,奴才也不想的啊王爷!”
  “按令办事?”
  搂着温雁的腰将人往上一提,容烨记着他的腿,以抱小孩的姿势抱起他往府里走,对着那压人的禁军冷声道:“他冲王妃骂一句,便割他一物。割完了,扔到乾清宫去。”
  “既百般不长记性,那此番便叫他好生记记。”
  在自己寝殿里坐着怎么也看不进奏折的容轩蓦地打了个冷颤,有股寒意顺着脊背攀升到后颈,惊得他猛地站起。
  磨墨的太监被吓了一跳,迟疑道:“皇上?可是有何事?”
  “没有。”容轩不安地扣着手,“还没有消息吗?”
  他控制不住地去看坐在墙侧,低垂着眼品茗的人,声音发虚地问他:“林、林大人,皇兄他,他他他真的死在边关了吗?”
  林鸠唇边含着抹笑,胸有成竹,肯定道:“他必死无疑,陛下不必担心。”
  拨了拨茶沫,他淡笑着:“等兵符到手,这天下便是陛下的天下了。”
  容轩被他说得心脏怦怦跳着,握紧拳,他想着无人能比的权势,想着要什么便能有什么的快乐,想要谁死谁就能死的那种爽快,逐渐坚定了神色。
  “你说的是。”
  十四岁的少年神色间带了分森冷:“这天下是朕的,本就是朕的,就该是朕的!”
  “他容鸿景算什么!一个被除了皇籍的人,有什么资格跟朕争这天下!”
  林鸠扫过他逐渐癫狂的神色,淡定地移开目光,无声嗤笑。
  无脑的废物一个,容鸿景一死,这天下哪里还轮得着他容家做主!
  第38章
  容烨抱着温雁一路到卧房。
  将人放到榻上, 他单膝跪地捏了捏温雁的腿,没敢用力,眉心蹙着, 问他:“疼吗?”
  温雁抿唇, 本想说不疼,但被人强压着跪地抄经的委屈时隔这么久涌上来, 让他张了张嘴,不自觉地带了分可怜:“……疼。”
  “王爷,好疼的。”
  秀美耷拉着,他眼睛红彤彤地看着人,向他告着状:“你不在,不论我怎么说道太后都不会放过我。云石好凉、好硬,我跪的好疼, 每次起身都会摔倒在地,再拖着腿从慈宁宫走到乾清门, 一路无人敢扶。”
  “腿彻底伤到那日, 走到半途我便倒在地上再起不得, 动一下便疼得钻心。想喊人来帮,又觉得丢人至极, 张不开口,便爬着走回了乾清门。”
  容烨瞳孔剧缩。
  手下意识想攥紧, 又意识到自己还摸着温雁的腿,紧急收回到身侧, 攥成拳死死握着,一道道青筋在手背上蹦出,跳动的骇人。
  他眼前似乎出现了温雁那时的模样,他精心养着的人, 被逼到求路无门只能拖着残腿爬行的那刻,自尊和尊严都被踩在了地上践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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