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也许不会有机会搭乘那架航班了。
陈檐之给自己冲了一杯速溶咖啡,开始将刚才的急诊手术记录补上,于念念给她发来信息。
爱吃内脏的于医生:【檐之,你怎么样了?】
陈檐之:【手术比较顺利,等我把这些处理好就可以下班了,今天应该不需要加班。】
爱吃内脏的于医生:【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还好吗?感情上面的。】
陈檐之知道于念念是在关心她的心情,见到沈南遇,她无法很好形容自己的心情,她觉得自己是平静的,只是偶有波动,但是她想起了她在门诊时给病人开药时,几乎每个人都会问她有什么副作用。
她会耐心解释,每个人的耐受能力不一样,所以出现副作用的程度,早晚都有差别,而她现在就像是服下了药,她不知道副作用是什么,她会不会在之后的某一个时间点撕心裂肺,还是依旧没有波澜。
她不知道,她无法提前预知。
陈檐之:【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也不怎么想见他。】
爱吃内脏的余医生:【逃避可耻但有用。】
于念念发了一个奥特曼打倒小怪兽的图片,配字是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陈檐之想了想,发了一个小猫点头的表情包回去。
陈檐之:【你也是。】
逃避就逃避吧,反正等到那位外伤病人出院,她就不会有和沈南遇再次接触的机会了,他们就会像八年前一样,在某一刻分别,然后各自待在地球的两个小小角落里,他们不会再见面了。
陈檐之感觉自己胸口有点闷,她希望这不是见到他后逐渐出现的副作用。
她写好病例,刚刚出办公室就碰到了准备进来的大主任。
“陈檐之,我正好找你有事。”大主任拿出手机给她发了一份文件。
陈檐之看了一眼,大致内容是利用人工智能的大数据分析对基层医院进行远程会诊,这样可以提高偏远地区病人就诊的效率。
医院里面像这种的合作医疗种类很多,之前一直是另一位前辈负责的,他因为身体做了手术请了几个月的假,现在由陈檐之顶上。
“好,我会和这个系统的负责人对接,一些数据我会发给她。”陈檐之点头,她正准备找主任要一下联系方式,但主任朝
旁边喊了一声,那位负责人走了进来。
陈檐之感觉到呼吸一窒,她原以为他们将不会再有交集,她抬眼,心上骤然起雨,潮湿雨汽漫上她的心头。
是沈南遇。
周围的病人嘈杂不已,但声音却穿透不了陈檐之的耳膜,她隔绝了周遭的一切,那么多年过去了,她第一次与他对视,时间似乎很长,不过也可能是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在她身上体现。
时间其实也没那么长,只是她太专注了。
“陈檐之,好久不见。”
这是他与她正式的交谈,不是在慌张的手术前,也不是电话里匆忙的沟通。
他就那样出现在她面前。
陈檐之再一次认真看他,他身上没有血迹,西装笔挺,蓝色袖扣工整,身材清瘦,她想起来以前他穿校服的样子,那份不羁肆意已退却,多了一份稳重。
他朝她伸出了手,骨骼分明,手腕白皙,只是中指摘下了那枚素圈戒指。
陈檐之屏住了呼吸,她无法自控地攥紧了手中的检查报告,副作用已经体现,她胸中的惊涛骇浪在再次见面时翻覆。
也许是副作用到来的时间太迟,“药”已经完全融入了她的血管,然后顺着她的动脉抵达她的心脏。
她的心脏越跳越快,她只能听见自己胸口澎湃的心跳。
“好久不见,沈南遇。”
陈檐之回握住他的手,她表面上很平静,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第32章 32邮箱,师兄,图书馆
“原来你们认识啊。”主任的视线在两人身上巡视一番,他满意地点头,“这样的话,之后的工作也好进展一点。”
“以前是高中同学,不过很多年没见了。”沈南遇盯着陈檐之,眼神澄净,“没想到这一次会在鹭城见面。”
从隔着六张桌子的教室,从北城到巴伐利亚州的首府慕尼黑,从懵懂的高中到步入社会,这么多年过去了,陈檐之也想不到会在这里再次见面。
她曾幻想过与他的再次相遇,或许只是街头的擦肩而过,彼此驻足一秒,但还是向相反的方向走去,甚至可能都没有停留,又或者是在很多年后,他们的相片并列在学校的校友榜上,但更大概率是,他们再也不会遇见。
从小到大,她认识了那么多人,但最后几乎都走丢了。
她已经习惯了离别,习惯了说了再见之后的再也不见,习惯了遗憾。
这没有什么大不了,陈檐之总是这样宽慰自己。
“高中同学,那肯定都知根知底了。”主任浑圆的声音响起,他拍了拍陈檐之的肩,“你们高中人才辈出啊,这个小姑娘是我最看好的后辈,认真优秀,对病人也负责。”
继而他又欣赏地看向沈南遇。
“你这个小伙子也很优秀,那么小就开了科技公司,而且这种小项目也亲力亲为,怪不得eg饱受好评。”
eg公司,陈檐之也有所耳闻,它总部在德国,主要业务是大数据分析,医疗技术以及其他技术,创始人是几位年轻人,虽然公司成立时间不长,但市场影响却不小。
原来,他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也那样优秀耀眼。
陈檐之为他感到高兴,但很快她又陷入了不自信的漩涡里。
她总是想追上他,从前是每次考试的名次,她总是数着与他之间隔着的同学人数,而现在他逐渐让她望尘莫及。
她好像不知道如何才能跟上他的步伐了,这不是有固定答案的试卷,标准答案不是正确答案。
而她找不到答案。
主任还有会要开,他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此时就陈檐之和沈南遇两个人,陈檐之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把一些资料调了出来。
“这些是一些从下面医院转诊过来的病例,我看了一眼,因为当地的医疗水平有限,再加上来这里的路途遥远,所以治愈率大打折扣。”
陈檐之不想进行任何私人的话题,于是一本正经地讲工作,但她话音刚落,就听见沈南遇清朗的声音在她旁边响起。
“烧退了吗?”
“啊……”陈檐之愣了一下,她侧过头,然后撞进了一双润泽的眼眸里,他眼神清寒,让陈檐之想起了很多年前,他站在那颗结着涩果的桃树下,眼神轻抖,眸光微颤。
他是在关心她,但陈檐之对这种关心无所适从。
有的时候她想,她之所以喜欢沈南遇,是因为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所以他的关心只是出于对老同学的关怀,只是一种让人不那么尴尬的手段。
他对谁都是这样。
她不应该,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产生他喜欢自己的误会了。
“好多了。”陈檐之转过了头,手无意识地滚动着鼠标。
“那就好。”沈南遇靠在了椅背上,他的右手搭在离鼠标不远的桌面,他将陈檐之圈在一个半环里。
“李青峻的手术多谢你了。”他继续说,“他是我的合作伙伴,我听他的姐姐说他情况好多了,很快就能转出重症监护室了。”
“还是不要掉以轻心,特别是不要再摔倒了。”提起工作,陈檐之终于肯多说几句,“脾脏破裂十分危险,他还年轻,所以能捡回一条命,要是身体素质差点,恐怕很难挺过去。”
“好。”沈南遇点头。
然后气氛又陷入了沉默,陈檐之不会问他在慕尼黑的生活,也不会多问他中指上的戒指,更不会傻傻地问他有没有想起自己。
但是除了这些,她还有什么好问的呢?
陈檐之又调出几个经典病例,现在已经到了饭点,办公室留下的人不多,于念念给她发了信息,约她在外面吃饭,并且说给她准备了一份大礼。
“我约了人吃饭。”陈檐之晃了晃手机,然后不好意思得看向沈南遇,“之后的数据我会编辑好文档发给你,你可以把你的邮箱写给我。”
陈檐之没有注意到沈南遇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她自然地从一旁的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然后从胸口的口袋拿出一只笔递给他。
“不用了。”沈南遇站了起来,“既然你有事,那我就先走了。”
“不必写邮箱了,我的联系方式没有换,还是那个账号。”
陈檐之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刚才强撑出来的洒脱一下子消失殆尽,她这才发觉,刚才的她就像一壶烧开的水,而她一直偷偷往里加冰,企图阻拦住腾空的雾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在伪装自己,因为她不要被他发现,她好像还是很喜欢他,一如既往地喜欢他。
可她的勇气并没有随着年龄增长而爆发,反而呈现处一种衰迷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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