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相洪之吉,才是大夏朝实权的重臣。
自打十年前大夏的东北边境被东虏国侵边起,大夏朝战事连连失利,而朝堂中,也分为了主战派与主和派。
副相洪之吉,便是主和派之首。
正是因他立压主战派,定下了防御亲和为主之策,那东虏国便步步进逼,将大夏的东北十八城,都蚕食殆尽。
这十年来,东北十八城的子民,或丧命敌手,或南下逃亡,深受流离之苦,多少在十八城中安居乐业甚至是家业富裕的,南下后,都变得身无分文,只能靠出卖苦力为生,有时还会遭受本地人的白眼和欺压。
洪之吉最出名的一句话,便是:鱼游于沸鼎,燕巢于飞幕。
那时宁城被屠杀,八万百姓无辜惨死,消息传到离海城只有百里的京城,全朝上下,无不惊骇痛哭。
主战派大将指着洪之吉痛骂,指责他拖前方将士的后腿,怯战畏缩,贪污弄权,以至大夏边城百姓惨死。
而洪之吉却狡辩一番,说出了以上那句话。
意思是大夏朝疆土这般辽阔,那宁城人生在宁城,丧命于此,也是他们的宿命,与主战主和有何相关?
这般无耻的话,寒了多少北地百姓的心?
但就因为洪之吉早年曾经做过皇帝的伴读,是皇上的心腹,因此哪怕洪之吉这话无耻又冷血,也还是没有半点惩罚,不过换来皇上一句轻飘飘的训斥而已。
想不到,这洪之吉,居然微服私坊来了海城,又在游嬉坊被刺,还在光天化日之下,悬首于城门北向,显然正是为了替东北边城百姓出一口恶气……
那三名刺客的来历身份,也被城中百姓给传得沸沸扬扬,众说纷纭。
但甭管传得有多离奇,三人的来处,却是一致的。
他们都是宁城之难的幸存者。
江管事看着未完待续这四个字,思绪不由得有些发散。
这金瓯缺,写的是某某虚构的朝代,可为什么显得如此真实?
仿佛史上当真有这么一个朝代,一边艰难浴血抵抗外敌,一边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两边就像是被人为地分割开来,成了两个天壤之别的国度。
明明那外敌是东北的东虏国,那东虏国本是离着大夏朝很近的小岛,自岛上乘船渡海登陆,先行占据数个半岛和小岛,慢慢发展生息,待站稳了脚跟,便开始蚕食大夏王朝。
这大夏朝中还分着什
么主战派和主和派……这岂不可笑。
外敌都把刀子架到脖子上了,还能有主和派?
这要怎么主和?
跟话本里洪相那般,主张送粮送银送女子,好签下休战盟约,换来东虏国半年消停,然后第二年再卷土重来吗?
江管事把视线从那四个字上头移开,忍不住又转回到那场刺杀的片段,将那摊主割头下锅的一段,又回味了几番,只觉得心中有种刺挠的畅快。
好个白发樵夫!
心忧国民,深谋远虑,唯恐我大魏朝中,也出了这种臭名昭著的主和派,是以抢先叫破,将这等奸贼行径后果,做了预先推演,让但凡看过此话本的,便都知道这奸贼的丑恶嘴脸,卑鄙用心。
江管事想到这儿,又回忆这几日在江州城和其它几座城中的所见所闻,竟是惕然心惊。
虽然如今前线战事胶着,并不至于连丢十八城,但来到南边之后,他就没听过有谁提起大魏与北荒战事的!
第239章 胆大胆大能包天。
楼家姐妹俩启程这一天,物资足足装了八大车,因为东西太多,担心引起街坊们的注意,便早早地动身,在城门未开时,就已经来到了城门口排队等待出城。
来送行的是贺先生和刘师傅。
这次出门,不光是要回栖云城,还有可能要亲自去边城的。
这一来一回,估计少说也得三四个月了。
楼欣月上回离开栖云城,是将栖云周报社给关了的。
而如今的水云周报社,也不过才刚起步,那饕餮游记等话本都还没连载完,又不像上回一样,有京城来的贵人在背后施压,所以楼欣月自然不会再关报社了。
饕餮游记和金瓯缺这两本,其实楼欣月早就已经加班加点地赶出来了,尤其是金瓯缺,楼欣月都已经找了作坊,印出了整本,甚至在临行时,还带上了早就已经刻好的雕版。
因此水云周报社这边,就得有人主持了。
贺先生自然是当仁不让,刘师傅是报社里最强劲的安保力量,哪怕她也想跟着年轻人一道去边城看看,也只得留守坐镇了。
小丫环们都长了一岁,个个都跟刚买下时判若两人,识文断字,还粗通拳脚,这种人才,放在哪个大户人家里,那都是抢手的。
姐妹俩这次也只带上了功夫最好的彩枝。
彩枝这个丫头,一开始就是跟随楼赛郎学武的。
一来原本她力气就比常人大一些,二来确实学武最早,又有天赋,所以彩枝的身手在丫环里是最好的,甚至都超过了开练最早,年纪最长的楼欣月。
城门一开,楼家一行车队便在头一个出了城。
出城十里,这才稍稍停下,等着与原家商队会合。
贺先生和刘师傅两个拉着楼家姐妹好生叮嘱了一回,看着原家商队已到,这才依依做别。
眼看着长长的车队渐行渐远,二人这才往回返。
贺先生不由叹了口气。
“楼大姑娘,当真是奇人也。”
刘师傅也点点头,“谁说不是呢!”
楼欣月此人,说她胆小吧,她也胆小,说胆大吧,有时还当真是胆大包天。
上一本真假公子,引来京中平王府中贵人不满,派人雇凶火烧小院,让所有的人都葬身火海。
与之相比,那收买**中洪老大,施压放话不许城中书坊与报社合作,都不算太大的事儿了。
这也不过是得罪了平王府里一位无官无爵无实权的年轻小公子而已。
可这本金瓯缺放出去,会得罪谁呢?
她都不敢想。
而且显然,楼欣月这次,可不是只打算让这话本在南边流传的,她还把雕版给带去了。
这说明什么?
楼欣月要整个大的。
贺先生心里也在琢磨着。
从前跟着那任大背井离乡,贺先生就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回这边了。
本以为安心认命,就能在那边安稳过一生,谁知道人心难测,世情如刀。
到头来,若不是有楼欣月这个没半点血缘的大侄女搭救,她此时的坟头草都要过膝了。
去年归乡,当时的故人,有的已死,有的穷困潦倒。
当年的那些恩怨,什么继母继妹,什么易嫁换亲,此时再看,都觉得恍如隔世。
百般算计又如何?
到头来,能耐不足,还不是守不住?
反倒是她,半生孑然,一只秃笔,写我所想,画我所见,换几斗米粮,逍遥自在,清清静静,了此一生。
又有一二小友,才气纵横,侠肝义胆,胸有丘壑,她不过是从旁观望,也觉得少年意气,当该如此。
楼欣月整个大的就整个大的。
她只须将报社守好便是。
离开江州城的车队,晓行夜宿,途中自然也遇到过麻烦,不过有商队和保镖,都是有惊无险。
而跟着原家商队,一路上的安排都十分妥当,算是给楼欣月省了不少的心。
路上遇到大些的城镇,楼欣月就带着妹子去找当地的书铺。
楼欣月虽然一直在写话本,但上门推销,这还是第二回。
第一回自然是在长宁县城里,主动去找龚先生毛遂自荐了。
不过这回推销,倒是没费她多少力气。
毕竟,这次的话本可不是之前那种简陋的手抄本子了,而是纸质不错,印得清楚完整的印刷本。
更何况这个话本看上去,也跌宕起伏,确实有意思呢。
楼欣月原本也不是为了挣钱,而是为了扩大影响力,每个大城都留下百来本,等到了栖云城的时候,手里带的印好的话本子,正好是一本不剩了。
到了栖云城,楼家在这个城里已经没了房产,便寻了个靠近城门的客栈,包了一间单独的小院子,那些带来的货物,也都有了地方存放。
楼家姐俩让彩枝看着院子,二人信步去了百味茶馆。
虽然只离开一年,也不知道是否错觉,栖云城比走之前似乎萧条了一些。
走进百味茶馆,守在门口的伙计,一眼就认出了她们。
态度一下子就热情起来。
“楼大姑娘,楼二姑娘,里边请!”
栖云城固然萧条,而百味茶馆也不复从前的盛况。
楼欣月只朝大堂里瞥了一眼,就看出来,这上座率,也就只有五成而已。
二人上了楼上包厢,便有掌柜的听说了,赶紧过来招呼。
原来栖云城中那些富商,虽不至于把自家的产业都关停了,但有不少都举家迁往外地,少了这些消费能力高的客人,层层传递,所以整个栖云城内的商铺,买卖都不如从前,百味茶馆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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