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原本真假公子这个话本,在京城里确实有自己的固定读者,约莫几千人而已,可经过那位幕后之人的打压,在栖云城固然是人尽皆知,如今在京城三大坊里,那也是新鲜热乎的大话题。
  至于说幕后之人打压?
  除非这幕后之人权势滔天,而且还得有说得过去的理由,不然怎么打压?
  这三大坊寸土寸金,哪怕是个巴掌大的小铺子,都能月入百两,这样的生金蛋的鸡,可不正是富贵人家最喜欢的?
  所以哪家铺子背后没有靠山呢?
  而流言中的那位小公子,虽然他父亲是个大英雄,也有忠武侯的爵位,但那位小公子又庸碌无为,因为十几年前的流言,袭爵之事遥遥无期,他外祖平王不过是闲散宗室而已,夹着尾巴做人还来不及呢……
  这些名头,到外地还能唬人,在京城本地?
  他想打压谁?
  他能打压谁呢?
  正是这种心理,让喜欢听真假公子的客人们,可不是越来越多?
  而真假公子的火爆,也带契了真假千金,比如那些贵妇和姑娘们喜爱去的茶楼,说书的女先儿就是首选真假千金来的。
  说书先生讲到这儿,一拍书案,“这狄家究竟出了什么事儿?狄三郎的伤还能不能治好?诸多疑问,且听某下回再解!”
  这话一说,客人们都哄笑起来。
  “这断的可好!”
  “又来卖关子!”
  “这是逼着我后晌再来听啊!”
  “听说隔壁那边的茶楼已经快讲完了,不如去哪边!”
  “都快讲完了,过去就是要错过许多没讲的地方?”
  “这真假公子和真假千金的话本,鄙人手里都有,但这看书,和听书,滋味可是大不一样啊!鄙人就喜欢听这位柳先生说的!”
  一时间,楼上楼下,都飘浮着欢乐的气息。
  就在这些议论声里,突然有人大叫了声,“昭嬉坊那边出大事了!”
  这话一出,楼中瞬间安静。
  无数双目光都朝声音来去投去,大家伙都想听听,昭嬉坊那边,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要知道三大坊里,又属昭嬉坊的游戏玩乐是老少咸宜,所以人最多。
  “有人把一个光溜溜的人挂在了春秀戏楼!”
  “春秀戏楼,就那个昭嬉坊最高的五层楼!挂在最高处,来来往往的人可都看得一清二楚啊!”
  这话一出,吃瓜众都精神了。
  “是真的光溜溜?一根丝都没有的那种么”
  “那岂不是有伤风化?那边可是有不少大姑娘小媳妇,还有小孩子呢!”
  “那人是傻的么?被挂着就不会喊救命么?”
  “这人是有仇家吧?”
  面对着这七嘴八舌的问题,那首先开口出声的客人,不由得得意洋洋。
  “那倒也没全光了吧,好歹还是着了条里裤的……”
  “这人的光身上粘了张纸,说他就是那个去栖云城,花银子寻了当地的无赖,逼的人家那个什么报社关停的人!”
  “啊!竟然是他!”
  “好家伙,这是有侠士看不下去了呀!”
  “可这人是谁呢?有没有认得出来啊?”
  “还能是谁,定然是那个……”
  之前一惊一乍地勾起大家伙的兴趣的人,这会儿却是惜字如金了。
  “那倒是有人认出来那人的面相了,嘿嘿嘿……”
  “这我可不敢说,我一个平头老百姓,哪里得罪得起高门贵人呢,你们说是吧?”
  “要想知道是谁啊,你们去昭嬉坊打听呗!”
  “那边传得可凶,随便问一下人就知道了!”
  不等这人啰嗦完,楼中已有客人们丢下茶钱,兴冲冲地往昭嬉坊走去。
  这三大坊虽然是分开的,可实际上离着也不远,走上两炷香的工夫就到了嘛!
  来到昭嬉坊,果然感觉气氛都不一样了。
  街上走着的人,都是三五成群的,两眼放光地在那儿议论。
  “噫!有人早都认出来了!那人不就是平……嘿嘿嘿,你们懂得!”
  “前些日子,不是武举结束了么?你们猜怎么着?”
  “那位刚刚好就病倒了!连最简单的初试都没去!”
  “初试你们知道吧?不过就是看看体貌健全否,能不能提举一百斤石锁,能不能绕校场跑够两圈儿……只要这男人不虚,谁不能通过啊!”
  “你们问那个被吊在春秀戏楼的汉子啊?哎呀,你们可是来晚了!”
  “刚刚有人蒙着面,把那汉子给救下来啦!活着,活着呢!”
  “这要是出了人命,那不得惊动官府啊!”
  人家那侠士,岂不是要枉受牵连?
  第224章 报信都带上吧?
  京城里的一所不起眼的民宅内,空无一人的后院里,一桶冷水哗地被泼到了地上的汉子身上。
  如今天气已是秋天,这汉子还光着上身,下头只着了件小衣,之前身上虽然裹了个袍子,可他被丢在地上的时候,那袍子就散到了一边去了,而这汉子却还是昏迷不醒。
  但冷水一激,再加上几乎是半光着,这汉子抽抽了两下,终于悠悠醒来。
  他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凶神恶煞的脸。
  这张脸,还挺熟悉。
  他只愣了十来息,就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这会儿才觉查到自己混身都是湿透的,秋风一吹,他就只打哆嗦。
  “陆,陆管事,我,我,这是怎么了?”
  他这句话刚说完,就挨了重重的当心一脚。
  “没用的东西!”
  “办事不利,还给主子丢了脸!”
  “你怎么不早些去死!”
  厉声咒骂伴随着这一脚,外加上鞭影不住地朝他袭来,他下意识地在地上打滚,哀嚎求饶。
  “这,这,嗷,嗬……这不能怪我啊!”
  虽然他去的时候,是带了一辆马车,还有一万两银子和一封密信,他把密信用了,一万两银子花了三千,自己落下了七千吧,可他是打听过的呀。
  那个小小的什么报社,不过是一对乡下来的姐妹开的。
  就算加上两三个老伙计,加起来也才五六个人啊。
  三千两银子让洪爷去教训一番,这已经很够了呀!
  他也不能把行情抬高吧?
  他哪里能想得到,栖云城的人怎么就这么的多嘴多舌又多事呢?
  不过,他也是办成了呀!
  那个什么青萍客,之前写的话本,都要印个上万本,不光本地人买,还要卖到外地去呢!
  之前不就流传到咱京城了么?
  那个什么真假公子,真假千金的,它不就没有书坊敢给他们印吗?
  至于说那些小作坊印的,纸又差,字又糊,卖的人还偷偷摸摸的,想来是不成什么大气候的。
  谁知道他把这些“功劳”一说,那鞭子挥来的更猛了。
  “你还觉得有功了!”
  “要不要主子赏你啊!”
  “蠢货!去了趟栖云城,倒是吃得胖了两圈,我看你不是去给主子办差的,你就是去享受去了!”
  “把事情搞砸了还不赶紧滚回来请罪,倒是躲在栖云城里享受吧?”
  被打得头脑都有些迟钝的汉子,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那个人,那个绑了我的人,难道是主子派来的?”
  “可主子派来的人,为啥要把我绑到春秀戏楼啊?”
  虽然他在京城里也不是什么有名的人吧,可跟各府来往,总有认得他这张脸的啊!
  回答他的又是重重一脚。
  “蠢材!主子派人绑你作甚!定然是你漏了行藏,被人看破,这才大老远地把你运回了京城,还故意绑到人来人往最热闹的地方,就是为了给主子抹黑!”
  “如今满京城都在传真假公子!就连三大坊的酒楼茶楼里,说书都说的这个!”
  其实这话本能传得这么快,又这么广,背后定然还有对头的推波助澜……只是地上这厮也是实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在地上翻滚的汉子,心里登时阵阵发凉。
  “怎么,怎么会这样?嗷!”
  他要是知道这事儿不但没平,反而闹得更大了,他就不在青楼里逍遥了,他拿着那七千两远走高飞啊!
  也就不用受这么大的罪啊!
  尤其是主子,虽然表面上看着温文尔雅的,其实最是喜怒无常,睚眦必报,得罪他的下人,都没什么好下场……那还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如今自己被牵扯到这么大的事儿里,又被晾在外好几个时辰,这下子岂还有命在?
  他想到这儿,便奋力爬起,朝院门冲过去。
  “救,救命啊!”
  “杀人啦!杀人……”
  最后一个字还没喊出声,就被横里冲过来的人,一手刀劈在了颈后,这一下极重,他眼前瞬间就黑了,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耳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便是,“处置了吧!不中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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