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忽然间,原无瑕是真觉得栖云城有些危险了。
  难怪父兄这般紧张呢。
  换成谁能不紧张啊?
  原父轻轻摇头,“当今岂会将大军交到一个完全没有领兵经验的小子手里?”
  当年的裴大将军虽然也是这个年纪就领兵十万,可裴大将军那是从底层一刀一木仓地拼杀出来的,亲手杀的敌军堆起来,怕不是能有成百上千了。如今这位被传为假公子的裴小将军,他打猎能不能打到一只野鸡都未可知。
  原无瑕一拍手,“啊,我懂了。”
  “这裴小将军就是故意的,这叫以退为进!”
  明知道皇上不会把大军交给一个没经验的愣头小子,才故意做作一番,好用这个来洗清他身上的那些传言。
  原父含笑看了她一眼。
  “无瑕如今倒真是长了心眼了。”
  当初沐静姝在原家住着的时候,可是经常拿无瑕当挡箭牌来着。
  他这个傻女儿可没少被那个满身心眼的利用。
  “那后来呢?皇上可是驳回了裴小将军的请求,好言安慰一番?”
  每逢战事思良将,在这种关口,皇上自然不可能寒了功臣之后的心。
  这回问话的,是沐太太。
  第218章 后悔早干什么去了?
  皇上又没昏了头,自然不可能把大军交给一个从来没上过战场的毛头小子,哪怕是这毛头小子的亲爹是已故的战神也不行。
  但京中流言纷纷,皇帝自己又何尝没有疑心呢?
  他可不能让平王府的这个外孙子,借着自己洗清传言。
  也就是现在多事之秋,他一时没空去彻查裴小将军的身世了。
  不然当年的爱将,为他大魏朝立下了不世之功的猛将,身后就剩了这么一个遗孤,竟然被人给鱼目换珠了,这不是打他这个帝王的脸么?
  因此皇上下旨,于京卫校场上举办一场武举。
  举凡是忠心为国,有胆识有武艺有谋略的,不拘贫富出身,都能报名参加。
  能中前五十者,皆可被授武职,入征北大军中,为国效力。
  当然了,军情如火,这场武举较量一共三天,之前准备的时间也只有三日,就算是缇骑四处宣传,也就是只能动员得到皇城周边二百里内的英杰志士了。
  至于裴小将军,若是真的不堕父志,自然是要头一个报名,在来自全朝的英杰之中脱颖而出了。
  他要是能拿到头名,或者不一定是头名,哪怕是能进个前三前五的,都算他是个有来历的。
  可若是反过来,他一上场就被淘汰了,那他这战神之子,恐怕是真有大有水分了。
  这武举较量的消息一传开,自然是应者如云。
  本朝开国传下来的那些勋贵们,到如今都已经破落凋零。
  就连定国公蒋元丰,当年那位慧眼识珠的大元帅,也在五年前过世了,朝中无战事,子弟们无用武之地,武转文极难,经商又不懂,可不就都成了一事无成的纨绔了?
  如今得了这个机会,有可能一举成名,若是成了还能封妻荫子,干啥不去报名拼上一拼?
  因此光是曾经的武勋子弟,就有四五十名。
  更不用提现役的那些低级军士,城内城外那些小有武艺的平民了。
  据说光是报名,就报了千人有余。
  这还是那些远的地方,消息没有流传开来,不然,就是来上几万人也不足为奇。
  比如说,栖云城虽然在大魏朝的大城里,只能勉强排到第八第九,但也是源北道的首府,人口众多,又是曾经办过武者大会的地方,光是栖云城,只要不拘出身,还能奔个前程,绝对最少有个几百上千踊跃报名的。
  可惜栖云城离着京城,还是有些远了。
  若是一个人在第一天就得知消息,快马加鞭赶去,倒确实是能来得及,可在栖云城里,也就是像原家这样有自己的传信渠道的,才能早早的知道消息,但此时距离武举,已经只剩下一天半了。
  就算快马加鞭,也是赶不上了。
  原无瑕听了叹道,“可惜这时候,咱们都不在京城,不然也能去亲眼瞧上一瞧了。”
  原父笑道,“这是国之大事,又不是武者大会,哪里好凑热闹的。”
  “叫你回来,是让你早些为茶楼那边做打算,咱们一家子,没准还真的要进京城或者去南边。”
  原无瑕心头一跳,声音都有些结巴了,“阿爹,情势都这般危急了么?”
  沐太太也笑道,“那倒不是,只是你爹想着,咱们家的买卖,靠近北边边境的,如今都要稍微停一停了,正好趁着这个时候进京,或者去南边再开些新的。”
  当然边境那边的,也不是说马上就要关门。
  只是要减少人手和开店的时间,凑合着卖卖现有的货物,那些新货肯定是不会再送过去了。
  原无忌也接话道,“正巧青萍客如今暂时停笔,你那茶楼里也没有新戏,也不必你事事亲力亲为,交给掌柜管着就好。”
  听了这话,原无瑕也只得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虽然茶楼在原家的产业里,实在是算不得多大,可却是她亲自打理的,从门庭冷落到宾客盈门,全城知名,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这说放手就放手,她是真的舍不得啊……
  延化坊,洪宅。
  一个头发花白的男子,手里捏着米粒,眯着眼睛,正逗着廊下挂着的笼中鸟儿。
  这男子衣着锦缎,身形圆胖,看上去,就是这城中的寻常富户打扮。
  只是看面相,这老者脸生横肉,一侧脸颊还有块陈年旧疤,就显得有些凶悍了。
  “师父……”
  一个壮年汉子脚步匆匆走来,在这老者身边停下,双手抱拳,微微躬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老者微微侧头,眯着眼斜睨了过去。
  “老九,怎么过来了?”
  壮年汉子看了看周边,满脸无奈。
  “师父,我……”
  老者倒是若有所觉,抬头看了看天,这才开口问道。
  “这个时候,你不是该在销金坊里干活?”
  他早年混迹江湖,手下有一大帮子徒子徒孙,打手小弟,那刀头舔血、打打杀杀的事可没少做。
  后来有一次跟对头火拼,他损失了一个亲兄弟和长子,还有三个最心爱的弟子,他自己的脑袋,也差点被削了半个。
  打从这次起,他就起了激流勇退之心。
  后头慢慢金盆洗手,从黑转灰,他的那些徒子徒孙们,也算是都寻到了来钱的营生。
  比如本地的赌坊和青楼要用的护卫之类,如今至少一半都是出自他洪家。
  像这销金坊,就是本地最大的赌坊。
  赌坊东家有钱有势,背后自然是靠着本地官府。
  销金坊里用的护卫,少说也有三四十号了。
  这其中就有十来个,是他洪爷的手下。
  他这个九弟子,就是这十个人的队长。
  销金坊日进斗金,护卫的工钱在整个城里都算是高的,更不用提队长了。
  最近这些日子外头的传言纷纷扬扬的,很是不好听。
  他洪家开的鲜鱼铺子,最近生意冷落,活鱼都变死鱼,死鱼又都臭了,也没什么人来光顾。
  其它的铺子倒是还好,好歹不是生鲜,就算没人买也不至于赔本。
  年轻汉子苦着脸道,“师父,东家说,东家说让我们以后都不用去上工了,他要用自家的伙计。”
  老者听着就是脸色一变。
  不由得厉声道,“他自家的伙计!”
  “当年源北四煞里的二煞,犯下了十桩灭门大案,就躲在了销金坊,风声传出来,他姓焦的,怎么不用自家的伙计顶上?”
  那一回,他洪家的人手,死了十人,残了五人,受轻重伤者不计其数,那时候,销金坊的老焦,怎么不去寻他官府里的靠山,怎么不用自家的伙计?
  还不是那些人都怕死,都怂包!
  这才过了十三年,就翻脸不认人了不成?
  显然年轻汉子,正是这样想的。
  他哭丧着脸道,“师父,当年的焦东家,和现在的焦东家,也不是一个呀!”
  一个是叔叔,一个是侄子。
  认你,你是过命的老交情,不认你,你又能怎么样?
  更何况,现在,他们洪家的人,名声可是臭大街了呀!
  他那些小徒弟们,武艺不强的,走到大街上,都会被人套麻袋打,骂他们是假公子的帮凶!
  就是他自己,一身横练的外家工夫,在销金坊里谁见了不尊称一声九师父,可现在呢,远远地看见他都要把头低下去,或者是两两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明明知道是在议论他,议论他们洪家,偏偏他还什么都不能做。
  就是东家,看见他们这些人,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今天索性借着个小由头,就让他们十来个兄弟们都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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