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将银子拿回来,请同乡罗大哥捎了信回老家。
一百两银子实在是太多,同乡罗大哥虽然为人可靠,但这风险还是太大。
因此他把一百两银子换成了两张五十两的银票。
又将这张银票夹在了信里,托罗大哥捎信给他爹。
在信里,他把两本书稿付印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并且明说了,要给老先生的,是一百两,因怕出了什么岔子,这才只先捎回了一半。
年后他又写了信给老爹,将那五十两也夹在了信里寄回去。
仔细想想,他虽然往老家寄了两回信和钱,但却没收到老爹的回信啊。
如今这封信里,老爹只说了楼家姐弟来栖云城,让他跟楼家姐弟交好,尽量帮忙,可没说将那银票已经交给了楼家姐弟俩呀?
总不会是那银票,在路上出了什么岔子吧?
毕竟,年前的城中富豪原家,还是请了镖师护镖呢,那不还是丢了几万两银子,少当家受了伤?
要是这信没到老爹手里,楼家姐弟也就没收到银票,也不知道两本话本付印的事儿。
但这两本话本,城中书铺里,那是绝少不了的!
要是楼家姐弟俩进了城,在书铺里看到……那!
小龚先生刷地睁开了眼睛,后背禁不住发出了冷汗。
坏了!
楼家姐弟俩,一定是以为我见利忘义,将两本书稿的印书收益,全都贪了去!
想到这儿,他整个人都惊跳起来。
见小龚先生披上外衫就要往外走,坐在门边做针线的姚氏忙唤他。
“相公,时候还没到,你这是要去哪儿?”
这会儿城里人都要午歇,自然是不会开书场的。
小龚先生顾不得多说,冲着姚氏摆摆手,“我出去有要事!”
他出了门,就往那第四条巷子走去,去寻那个常为人跑腿做事的少年……
延乐坊,王记书坊。
古朴雅致的小厅中,楼家姐弟俩坐在客座上,而主位上坐的,却是位打扮成文士模样的中年男子。
此时这男子手里拿着一卷书稿,正看得入神。
楼欣月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厅里的陈设,而楼赛郎已经伸手又拿起了一枚点心往嘴里塞了。
大约又过了一柱香的工夫,中年男子这才放下手里的书稿。
他把书稿放在手边的书案上,却没舍得还给楼欣月,而是压了一只手在上头。
“楼姑娘,这书稿,真是艮岳散人所写?”
楼欣月笑了笑,淡定自若。
“王管事也看过了,这书稿,难道不是艮岳散人的风格?还是说不如市面上那两本呢?”
现如今姐妹俩已经在长明坊租住了一处小院。
果然这大城的房租就是高。
这处小院的面积比她们在长兴城里租的要小了一些,但房租却是十倍多。
而且根本不是付三押一,还得一下子交全年的!
这一下子就是二十两银子出去了。
更不用说,各种基本生活物资,比如说木炭和柴火,蔬菜和肉类,都要比长兴城里贵了两成。
不赶紧出来赚点银子回血怎么行?
更何况,她心里,也是存着小心思,想在第三本艮岳散人的书稿被悄没声息地出版之前,赶紧抢先出了。
多亏了陆先生写的那封信,将栖云城里各大书坊的情况都大致说了一遍。
她为《宋青天探案实录》寻的书坊,就是这家王记书坊。
这家王记,虽然不是城里最大的,但据说还算诚信。
在来王记书坊之前,她也是在书铺里租了几本王记印的话本,大致了解了下风格。
又跟书铺的伙计聊了几回,又听到了些有关王记的小八卦。
一番琢磨后,这才带着《宋青天探案实录》的上册来了。
王管事听了这话,倒是点点头。
“这书稿的确是不错,虽然跟艮岳散人前两本风格略有些不同,但写法十分独特,这点上的确像是艮岳散人所作。”
哪怕不署艮岳散人的名儿,另起一个名号,那也绝对是很有前途的大作。
楼欣月微笑,“王管事好眼力。”
“不知道这艮岳散人可是楼姑娘的亲人长辈?”
楼欣月点点头,“王管事猜得不错。”
不是她这人不坦诚,而是这个时代,男人写的东西,它就是比女人写的更受重视。
这一点,不管是东方,还是西方,都一个鸟样。
第77章 家务哪里能窝在家里被埋没呢!
王管事微微点头,又问。
“这只是一部上册?可还有中下两册?”
光看这部书稿的内容,他就已经在心里首肯了。
在这个时代,除非正经的著作,比如诗文集,会署自己的真名,像那些话本故事之类,不过是旁门小道,可不就都要用个化名?
比如某位先生写的话本在城里大受欢迎了。
也不是没有人为了多挣些银子,冒某位先生的大名写话本。
但那些看话本的读者们,又不是傻子。
除非冒名所作,能仿个八,九不离十,不然长年看书的读者们,只要看上个两三页,就能觉出不对来。
既然都不对味儿,谁会花银子买呢?
书坊挣不到钱,也就不会去做这些鱼目混珠的蠢事。
当然了,也不排除那冒名的家伙,写话本的水准也相当高,写出来的东西几可乱真……读者们看了,分辨不出来真伪,确实也会买账。
可既然人家有如此能耐,又怎么可能只为了多几两银子,就为他人作嫁衣裳?
所以说,王管事倒是不担心眼前这个年轻姑娘,会哄骗于他。
他更关心的,反而是这部书稿有没有中下册。
楼欣月微微一笑。
“中册已经写了一半,下册待中册写完,也能在两个月内完成。”
虽然中册早就写完了,但她总不能当面大喇喇地说,因为跟对方是头一回合作,先拿本上册试试水,看看对方的人品如何?
要是感觉不靠谱,那后两册自然也就不会拿出来了嘛。
王管事略微思忖了几息的工夫。
“既然中下两册还没完成,那这上册,为免风险,就不能印得太多。”
“我们王记书坊,一般印话本的数目共有三档。”
“分别是两百本,千本和万本。”
“若是只印两百本的话,这价钱上么,就要少一些……是二十两。”
其实若真是艮岳散人亲笔,而且上中下三册俱全的话,依着艮岳散人在栖云城里的名气,在那些更大的书坊,没准能开到最高二百两银子呢。
他这么说,其实也是想留些讨价还价的余地。
楼欣月点点头,“我懂,这上册,便由贵坊作主印多少本好了。”
“但等到中册和下册写好,上册自然也会加印,那到时就将加印的那些,再补上相应的稿费,王管事觉得可行?”
王管事略想了想,就点头应了。
心想这年轻小姑娘,胆子大不说,做事也老道。
难怪艮岳散人会放心地把书稿交给这小姑娘呢!
楼欣月交了书稿,同王管事写了契书。
姐妹俩走出王记书坊的时候,兜里正揣着二十两银子。
楼赛郎之前在书坊里几乎没开口一句,满脸严肃紧张的。
一等走出几十步,瞬间一蹦三尺高,嘴角都快咧
到了耳根。
“哈哈哈,大姐,成了!”
“果然栖云城就是大城啊!”
价钱一给就是二十两!
而且这二十两只不过是个开头罢了,还有中下两册呢!
哈哈哈,在长兴城里,听人说起栖云城时,都说栖云城里物价多么高,活计多么难找,不是身有大本事的,都不敢到栖云城里讨生活。
没想到啊!
她们姐俩这才来多久呀!
二十两银子还不是轻松拿下?
想当初,她和大姐进了长兴城,大姐想卖掉战神归乡记,都只能把书稿白送给老龚先生,第二本才能挣到十两银子的呀。
“这栖云城啊,咱们就该早点来的!”
“栖云城哪能是想来就来的,你想想咱们一路上的路费,还有住店钱、房租钱……”
其实楼欣月能这般顺利地把书稿卖出去,也何尝不是借了小龚先生的光?
这位年轻的说书先生,一日至少要说上两场,那叫一个孜孜不倦啊。
要是在现代,可不就相当于一天开两场直播,字还不能错一个的,就是为了宣传她这个艮岳散人的名头啊!
姐俩租好院子安顿下来后,昨日无事,她打听了小龚先生常去说书的酒楼,就拉着赛郎去听了一场。
不得不说,难怪小龚先生这样的小年轻,从十八线小城来到二线大城,没用几年就能站稳脚跟,娶妻买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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