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共写了两个故事。
一个是写给文人看的,另一个则是写给普通人看的。
写给文人看的小故事,如果放在现代,大概可以起名“学霸的奋斗”,“农家子科举逆袭”之类,就是一个中规中矩的贫寒农家子弟,想方设法读书上进,最后终于金榜题名,成为状元的科举故事。
而写给普通人看的呢,题材也简单苏爽得很,核心内容大概就是,“战神归来,发现妻女住狗窝”了。
当然了,楼欣月将这位战神主角,设定为寻常农家子弟,天生勇力加上祖上有些家传拳脚,被强征入伍后,又靠着些小运气救了主将,被主将收为亲信,此后历经大小战役,主角战功累累,而主将最后黄袍加身,主角也被封为大将军。
主角带着几个亲兵衣锦还乡,却发现自家妻女正受人欺负。
原来主角在三年前让人捎回家的信和财物,被人给截胡,还改了信的内容,说主角已经战死。
孤儿寡妇,从来都是受欺凌的,他家的房子和地,都被堂兄占去,自家的妻子儿女却只能住在一个破旧的羊圈里。
堂兄甚至还图谋着要把他妻子和女儿都卖去花楼……
短短的一本小册子,字数也就两万字。
自然是不可能详细写主角怎么得的战功,主角的主公又怎么得的皇位,重点都在大将军衣锦还乡,却发现自己妻子儿女受欺负,于是冲冠一怒上了。
发现书铺子里不可能收她写的小话本。
她可不就只能把主意打到说书先生头上了么?
毕竟,长兴县这样的小县,读书人本就不多,会花钱买话本子的就更少。
她想靠写话本赚第一桶金的想法,是不可能成功了。
但转换思路,换成说书,那可就不一样了。
说书先生说的书,就相当于现代的有声书,只要长个耳朵就能听,既不需要会认字,也不需要花钱去买话本。
因此,在现代,有声书暂时还打不过网文,但在古代,话本能达到的流量,可远远不如说书了。
既然是说书先生讲的故事,那自然是“战神归来发现妻女住狗窝”更合适了。
龚先生把视线从马粪纸上的蝇头小字上移开,眼神里满满的意犹未尽。
“这故事,是哪里来的?”
这年头,会认字的女郎百里挑一,会认字还能自己写小话本的,大概是千里挑一了。
千里挑一的,那怎么都得是有些底蕴的人家。
怎么也不像是面前这两姐弟啊?
而且这最廉价的马粪纸,和记账本用的蝇头小字,都说明了,这两姐弟的手头,十分不宽裕。
“是一位老先生为了自娱自乐写的,但他又不想让人知道他沉迷于小道,所以就将这些故事交给我们这两个族里的小辈了。我略识些字,所以转抄了下来。”
“先生瞧着这故事能说吗?”
龚先生看着楼欣月这模样,大约是他要是说不能说的话,就立马来拿回这小册子了。
他抓着这小册子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能,能说!”
龚先生看看自己手里的,又瞥了眼楼欣月的包袱,眼神微闪。
“这个故事倒也有趣,老夫便买下了,一两银子可行?”
他顿了顿,“不知道女郎手里另外一本小册子是何内容?能不能让老夫也瞧瞧?”
楼欣月却是爽朗一笑。
“龚先生,先头说好了这故事送与先生,自然就是送的。”
“先生不妨试着说上一说,看
看这个故事大家喜不喜欢。”
“介时再谈另外一本小册子也不迟。”
龚先生这会儿算是明白了。
他说书,每日结尾时,必然会卖个关子,勾得那些老少客人第二日还想来听。
而这位少女,做法跟他的差不多,都是放线钓鱼,愿者上钩。
第16章 大饼想去哪里住都成。
同龚先生告别之后,姐妹俩出了小巷口,转到大街上。
楼赛郎就迫不及待地问,“阿姐,刚刚那位龚先生不是都乐意出一两银子么?你怎么反倒要白送?”
她是真没想到啊,大姐自己随便写写的小故事,居然还能这样换银子!
“先前就说好了要送的,若是收银子,岂不是说话不算数?”
“我又不是只想卖他这一本。来日方长嘛!”
没法子啊!
这个时代也没有广播电视和手机,要想让自己的作品快速传播,目前可不就只能靠这位说书先生了?
来之前,她想的是卖话本,受众是最少读过一点书的人,因此遣词造句,都尽量往半文半白上头靠。
如果她早知道是用来说书的,那自然会尽可能地加一些生动有趣的口头语,减少长难句,尽量用郎朗上口的小短句啊。
嗯,这次回去得换换风格了。
楼赛郎想了想倒也想通了,又有些个心痒难耐。
“阿姐,真想早点听听他是怎么说的啊!”
“嘿,你写的故事,要是能卖银子,还能说成书,那可多厉害?”
“能卖银子说成书有什么厉害的,倒是你能在山里打到猎物,才叫厉害呢!”
楼赛郎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有这么高的武力,还靠打猎谋生养家,在这个世界,才是bug一般的存在。
“那些猎物,山猪啊野兔啊啥的,那就长在山里,只要能找着它们,射上几箭拖回来就行了,可阿姐的故事,是凭空这么写出来的呀!”
楼赛郎一边说,两只手在空中比划着,逗得楼欣月直乐。
姐妹俩好不容易进一趟城,虽然没挣着钱,但也没耽误她们花钱。
什么点心、调料、布料之类的,足足买了两大包。
楼欣月又到铺子里买了些纸和墨条。
这半个月以来,楼欣月说到做到,真的再没去见过郑玉郎。
楼赛郎每天回去都有香喷喷,热腾腾的饭菜,身上又有阿姐缝制的衣裳,日子过得美滋滋,她一高兴,给楼欣月的家用也就多了。
之前她给的二两银子,除了拿了一钱银子,请隔壁王大嫂帮忙给姐妹俩做了两双新鞋子外,楼欣月就基本没动过。
所以这会儿手里的预算就挺充足的。
知道大姐能写出好看的小故事,楼欣月要买些纸和墨,楼赛郎不但没反对,还兴致勃勃帮着挑。
“阿姐,买这个,这个闻着更香一些!”
虽然这个墨条它贵一点吧,但贵有贵的好啊!
先前那个臭墨,用着实在太臭了,总让她以为是自己的脚又该洗了。
姐妹俩买齐了东西,路过一处三进大宅院。
这所宅院正紧临路口,大门宽阔,自内敞开,门两边还摆着威武的石狮子。
四个玄色劲装的大汉守在大门两边,门内青砖铺地,道路两边是一排排的兵器架。
这般架势,看着就十分气派。
楼欣月就停下了脚步,抬头看了看门头上的牌匾。
“长兴镖局?”
“是呀!这里就是咱们长兴县里独一份的镖局。”
提到镖局,楼赛郎可就不困了。
她两眼放光,艳羡地朝里头张望着,看着那些兵器架上的刀剑长木仓,眼神里的渴望都快化成实质了。
楼欣月就想起来了。
在话本故事里,原主一次次地拿妹子挣的银子去倒贴,姐妹俩最终大吵一架,楼赛郎索性去镖局里做了个小小的趟子手。
镖局里负责镖队走镖的是镖头,镖头之下是镖师,而镖师的跟班则是趟子手。
长兴镖局只是长兴县里的小镖局而已,接的镖主要都在源北道,就算是出了源北道,也都是与源北相邻的地界,最远的月内就能来回。
让楼欣月来看,这些镖队走的最远的路,也不过就刚出了省而已。
放在现代,坐上动车最多三个小时。
但这般的路程,在这个时代的老百姓眼里,已经是天长水远了。
毕竟,大部分人一辈子,连本县的县城都没去过呢。
出门在外,免不了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
更别提,楼赛郎其实是女扮男装的小姑娘,那就越发的不便。
楼欣月都不知道话本里她究竟是怎么跟着镖队走的镖,竟然还得了镖头的赏识,成为了正式的镖师了!
但楼欣月既然接手了原主的身份,自然就不会再让旧事重演了。
她拉了楼赛郎一把,“走吧,看你那样,眼睛都快拔不出来了!”
楼赛郎还是恋恋不舍地多望了几眼,“我就是看看。”
诶,什么时候,她也能跟那些老师傅一样,行走江湖,横扫毛贼啊!
“看什么,可别想真去搞什么行走江湖,行侠仗义之类的啊,你每日进山打猎,我都提心吊胆的,不想让你去了呢!”
“如今你存在我这的银子也有十来两了,等再多攒上一些,咱们也搬到城里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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