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一看就是早早蹲伏在附近,专程等着她的,那小梨在他们之间是充当了诱饵的角色?
但不管是什么角色,现在她是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了,要么是中毒,要么是中蛊,让她止不住地骂自己不长记性,防人之心不足,竟只因小梨看起来像是个七八岁的小孩,觉得一个孩子不会有什么威胁,便对她放松了警惕。
不过她虽好似上了当,但先前做的准备却不少。
孟清清从腰间摸出一个瓶子,用牙将盖子咬开后,便将里面的药丸倒入口中,不过瞬间,一股堪称尖锐的苦味便充斥了她的口腔,让她的头脑都登时清醒了几分。
那些正要进来的人,被一道陡然出现的寒光惊得又退了出去,只见原本还要靠着墙才能勉强站立的人,此刻已拔出长剑,站在屋子的中央,正对着门外站着的那些人。
而小梨则在她方才拔剑时,顺手捞了起来,拎着后衣领,提在手中,丝毫不能动弹。
孟清清看着对面面面相觑,却无人敢往前的众人,冷声道:“你们背后之人是谁?”
众人:“……”
见对面的那些人一声不吭,孟清清正准备动手先杀出一条血路,便忽然听道啪啪几声响,那些堵在门口的人也十分默契地两两分开,让出了一条通路。
在那些人让开后,孟清清便看到了那正鼓着掌的人,“何向阳。”
何向阳又为她鼓了鼓掌,微笑道:“孟小姐真是越来越聪慧了,如此伎俩,竟已骗不到孟小姐了。”
孟清清嗤笑一声,耸耸肩道:“我是阅历不足,涉世未深,但我又不是蠢,什么样的伎俩都得上当!”
何向阳会出现在这里,就说明此事他很可能就是主谋,且他既然会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会上当,也正是因此,才会出现在这里。
其实孟清清自己知晓自己是上当了,只是这当到底是没上完全,那不如就当自己是没上当,还能给自己留点面子。
她的目光在何向阳和其他人身上转了转,随后又道:“你不会就是那个要城里人定期向你缴纳银子的人吧?”
何向阳道:“孟小姐当真聪慧。”
见何向阳并未隐瞒,周围人面上也看不出任何对何向阳的怨怼之情,更让孟清清觉得古怪。
这些人的穿着打扮看起来就是去契城中的人,城中人被何向阳如此压迫,无论怎么说都该会有愤懑之情才对,但他们为何却半分也没有?
若他们不是被何向阳所控制,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
“你不会就是那个曾在京城的奴隶市场里,豪掷千金,一次性买下百十个奴隶的人吧?”
其实大殷几乎各处都有奴隶市场的存在,只是京城里的更大,人也更多,且按那些去买奴隶的人的话说,自京城能买到的奴隶,质量会更为上乘。
因此除了京城中的达官贵妇以外,还会有不少外地的富人乡绅,特意遣人到京城来买奴隶,一般都是几个几个的买,不过偶尔也有家中资产丰厚的,一次性买下十几二十个,但却少有能一次性买下那么多的。
因此即便是对买卖奴隶不感兴趣的孟清清,曾经也有过听闻,毕竟那时此事在京城中传的沸沸扬扬,每到茶余饭后都会有人提起此事。
只不过这件事讨论到最后,便会有人开始调侃那一次性买下百十个奴隶的人,身体究竟能不能扛得住,又究竟玩不玩得过来,因此孟清清对此事也未更深地去了解。
原以为何向阳不会承认,或是孟清清猜错了人,不曾想何
向阳竟点了点头道:“孟小姐真是越来越冰雪聪明了,看来你那位表姐没有白死。”
孟清清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正要动手时,却又听对面的人道:“孟小姐不必如此心急地要杀老夫。即便孟小姐不动手,老夫之后自然会死,老夫今日来,就是想请孟小姐随老夫去沉海阁做做客。”
孟清清:“……”
孟清清看着对面的人,正色道:“你让我去你的地盘上做客?你看我像是有病的样子吗?”
“老夫早已猜到孟小姐不会答应,所以特意备了邀礼,孟小姐看过这礼后,或许就愿意了。”何向阳道,“自然,若这份礼,孟小姐不喜欢,也可以不去老夫的沉海阁做客,反正之后你与老夫的好徒弟还是会去的,不是吗?”
“只是这次若不能请走孟小姐,之后的见面,怕是会少了几分乐趣。”
孟清清皱起眉头,“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何向阳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手,便见三个人被压了进来。
他们被人推到门内,压着跪到了地上,孟清清还没有什么反应,被她提在手中的小梨却忽然喊出了几个她说听不懂的话,听起来很明显是去契城的地方之言。
何向阳见孟清清面露疑惑,十分贴心地出声道:“孟小姐,这三位就是你手中那个小姑娘的爹娘和兄长,也是老夫为你准备的邀礼之一。”
他话音刚落,站在他们的身后之人,便忽然将手中的长刀刺入了他们的小腿,那跪地的三人分明没有任何人挟制,身上也未被负上枷锁,却不知道逃跑,硬生生承受了这长刀的穿刺之痛,发出一声惨叫。
他们的惨叫十分短促,好似是顾虑到她手中提着的小梨,不愿让她太过担心。
他们的左腿被刺穿之后,那拿刀的人也未停下,转而又刺入了他们的右腿。
就这么一刀……两刀……三刀……
那三人早已痛的倒在了地上,鲜血流了满地,却身体抽搐着没有发出叫喊,只在实在疼痛难忍时发出几声闷哼,反倒是孟清清手中的小梨一直不停地喊着她的爹娘和兄长,同时还回头恳求孟清清救她的家人。
孟清清本不想管,但看着地上的血越来越多,那三人的反应也越来越弱时,她还是忍不住出声道:“住手!你买下他们,就是为了折磨他们吗?!”
何向阳一抬手,那捅刀的三人便立刻停下了手,随后便听何向阳道:“老夫一开始买下他们,自然是想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但孟小姐也看到了,大殷境内容不下他们,如兹契一类的外邦也瞧不上他们这些混了他国之血的人。老夫只得选在此地,给他们建出一个与世无争的城镇,供他们生活。”
“只是这人越来越多,东西总归只有那么点。与其让那些无用之人浪费吃食,不如定期将那些无用之人清理了,以供更多人活下去。”
说着,他看着孟小姐满是怒意的脸,又笑了笑道:“孟小姐先不必如此气恼,此事也不是老夫全权做主,都是他们一一画了押,同意了的。否则,他们为何要如此听从老夫的话呢?”
“孟小姐,你生在京城想必不能理解这些奴隶的痛苦,也不愿去理解。就像我那两个好徒弟,分明见到了这些人的疾苦,也不愿出手相助,哪里配称得上一句‘善人义士’啊?”
见何向阳摇头叹息,孟清清却道:“你说的都是些歪理邪说!即便他们想帮又能如何?这是朝廷所定下的规矩,即便平海派鼎盛之时也无法反抗朝廷,你让他们做什么?!”
第86章 一念之间正邪就在一念之间,世间多少……
何向阳连连点头,“孟小姐说的自然在理,此事乃是大势,非人力所能改变。即便孟小姐之父身居高位,也依旧无法救这些人于水火之中。”
说到这里,何向阳突然话锋一转道:“但就应该明知改变不了,便什么都不做了吗?”
“就像山林大火,孟小姐见山中生灵被大火所逼,天上正烈日当空,知晓自身之力于山火面前如蜉蝣撼树,无法灭火。便可心安理得地在一旁旁观,静看山中生灵被大火所烧,也不做任何救助,旁人问起便说一句‘命由天定,适者生存’,这便是善人义士该做的吗?”
孟清清:“……”
“孟小姐,你当真是善人义士吗?还是冷眼旁观的看客?你可知你的那位表姐曾做过些什么?”
听着何向阳的话,孟清清犹豫地问:“……做过什么?”
“京城中的大夫都不愿为那些奴隶治病,各个都觉得脏污,只有你那位表姐啊,她会每月都会做出许多伤药,再让人偷偷将那些药分发给京城中的那些奴隶,此事孟小姐知晓吗?”何向阳道,“想必是不知晓的,因你若知晓了此事,定会劝你表姐一句‘莫要多管闲事,以免引火烧身’,是也不是?”
孟清清:“……”
她的确不知道孟湲做过这样的事,但按照孟湲的性子其实不难推测,若她知晓了那些奴隶的凄惨生活之后,必然会心生怜悯,只是此事到底不能明着帮,只能暗地里送些药出去。
而她……
若回到过去,她知晓孟湲做了这些事后,也定然会如何向阳所说的一般劝她……
见孟清清沉默,何向阳又道:“孟小姐,如今你还能分得清是非黑白吗?你与我的那两位徒弟当真是正义之士吗?老夫又当真是邪魔外道吗?若老夫杀过人便是邪魔外道,那孟小姐你难道没有杀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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