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他们没有过多的怀疑,就这么加入了沉海阁,心甘情愿地替那沉海阁阁主做着事。
他们也的确是蠢,老老实实的做了这么多年的刀,直到天下开始大乱,他们亲眼看到那么多人死去,看到那么多家庭支离破碎,看到平海派倒台,天下即将大乱时,才猛然醒悟过来——自己被骗了。
这种被人当刀子用了这么多年,才猛然醒悟过来自己竟然是刀的桥段,哪怕是写在话本子里,都得有人骂一句蠢。
可惜这现实之中的,竟多的是比话本子里还要蠢笨的人。
就像那些写话本的人,还会注意话本中的情节写的是否合理,但现实中发生的事,却无人会管是否合理……
孟清清听到这里,沉吟片刻道:“所以那些傀儡和蛊虫,都是沉海阁的人送的?此事每个沉海阁的人都知晓吗?”
“什么傀儡?”
陶酒之问完,忽然反应过来,又问道:“是指那些被蛊所控的人吗?”
孟清清点了点头,陶酒之叹了口气道:“并非每个人都知晓。沉海阁会不断进来新人,又不断有分阁建立,那些后来的人,大都不清楚、也不知道,只会听从管事之人的安排。”
“我们如今也不知晓,沉海阁究竟有多少人,又有多少分阁。我们都是先前分到茱萸姑娘手底下的人,帮茱萸姑娘做了不少事,如今想来……茱萸姑娘要救我们,应当也是这方面的原因……”
孟清清沉吟道:“茱萸……对自己手底下的人,倒是不错……”
卫逐水道:“她对自己手底下的人的确很不错。”
孟清清朝卫逐水扫了一眼。
虽说茱萸对自己手底下的人不错,但不代表她对自己上面的人就好。
就像卫逐水,他对自己手底下的人也同样不错,但这也不妨碍茱萸造他的反,夺他的权。
孟清清又道:“那下一个问题,茱萸为何要将我表……将这画像上的姑娘掳过来?你们都出了什么事?”
“中了毒。”陶酒之道,“茱萸姑娘也一样,所以才同阁主翻了脸,将我们带到这地方,请来画像上的姑娘为我们医治。”
“茱萸姑娘本是要在我们解毒后,便带我们去京城,揭发沉海阁之事,再给我们谋个一官半职。但不知为何,我们解毒后寄出去的信,却一直未收到茱萸姑娘的回信。”
“其实是否能有什么官职,我们并不在乎,我们本就做了许多错事,哪怕是揭发沉海阁之事后便被处死也毫无怨言。”
说着,陶酒之叹了口气道:“好在二位来的还算早,若晚来几日,我们便准备启程去京城揭发沉海阁之事,顺道寻茱萸姑娘了。”
孟清清:“……”
孟清清默默地咽了下口水,不知该怎么说茱萸已经死了的消息。
不仅是死了,还死的非常突然,她的脑袋现在还在青溪山庄的祠堂里摆着。
不仅如此,临走前,她还特意命人放了些防腐的药材,想要尽可能将其延续保存到找到孟湲后,让孟湲亲眼看一眼。
她不知该如何说,一旁的卫逐水却直言道:“不必找了,她已经死了。”
“死,死了?!”
陶酒之一时愣怔在原地,过了许久,才摇头道:“当真是好人不长命啊……”
孟清清:“……”
难怪这些人会被沉海阁阁主骗得团团转。
在他看来,杀人如麻、作恶多端的茱萸竟也能算得上是好人,也不知那些被她挖心而死的人会如何想。
不过也就是在这时,她才猛的想起之前在青溪山庄时,萧寒生对她所说的话。
【这世间诸事,往往并非眼中所见的那般。你看到的善人,或许行的是恶事;你看到的恶人,又或许行的是善事。】
【人能看到的事物往往太过片面,就像现在,你能看到我的脸,却看不到我的后背。】
如今的陶酒之,不就是萧寒生所说的那种人吗?
就因为他只能看到茱萸救他们,对他们的好,却无法看到茱萸在他们所看不到的地方,滥杀无辜、视人命如草芥的时候。
也正因为他们看不到,所以才会觉得茱萸是个好人,会觉得茱萸可怜,会在得知茱萸死讯时,感叹一声“好人不长命”。
但无论怎么想,萧寒生当时都不该会突然说出这些话,他所指的,也断然不是有关茱萸的事,那他又知道些什么?
他又是想提醒她什么?
孟清清默了半晌,继续问道:“你说你们和茱萸都中了毒,那毒是沉海阁阁主给你们下的?但为何要给你们下毒?下的是什么毒?”
“我表……这画像上的姑娘医术甚高,既能解了你们的毒,必然早已分析出你们所中的究竟是什么毒。她的性子直,必然会同你们说清楚,你可莫要藏着掖着骗我。”
“不会不会!”陶酒之连忙摆手道,“我怎会骗二位呢?我们本就打算要去京城揭发,现在在这骗二位又是何必呢?”
“我同你们说的也都是实话,二位是来寻这位姑娘的,必然是这位姑娘的朋友。这位姑娘是个好人,二位定然也是好人,我信二位。”
孟清清:“……”
孟清清听着陶酒之的话,只觉得大为震撼——这江湖上竟有比她还蠢的人!
这些人能活到这么多,竟还没什么戒备心,也难怪茱萸要留着他们,还打算将他们带去京城。
这么难得的乐子,天天看一眼便要被笑死了,杀了的确是可惜了。
按照陶酒之之后所说的,孟清清猜测的也没错,孟湲的确在分析出那是什么毒后,便将那毒同这寨中的人说了。
听说这毒是自兹契国来的,其中加了少许的曼陀罗花,可稍微缓解毒发时的疼痛,可保证人在毒发,即将肠穿肚烂时,陷入昏睡,于无知无觉之中死去。
且这毒是一种慢性毒,只要每年服用一次解药,毒发便可延缓一年。
而这毒药中既加了曼陀罗花,那么这毒对茱萸来说应当没什么问题,茱萸让人趁乱掳走孟湲,纯粹是为了救这些傻子。
而恰好孟湲在被掳来之前,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在研究曼陀罗花毒,听说是在准备为一个人解毒的时候研究的,甚至还亲自服食过服用少量的曼陀罗花。
只是她小瞧了那曼陀罗花的毒性,服下没多久便昏死过去,若非是当时她心悦之人在旁守着,怕是她连配置解药的机会都没有,便会在睡梦中死去。
只是在她研制出解药之后,她原本要救的那个人没事了,因此她也将原本备好的药给封存了起来。
所幸她还记得药方,让人下山收集来她所需要的药材后,制出了山寨中众人所需要的药量,虽说无法为他们解毒,也无法延迟毒发一年,却能延迟毒发十日左右。
孟湲也做好了留下十日后,又一个十日的准备,但最后不知是她天赋异禀,还是运气极好,几次试药无果之后,在一日夜里睡不着起来胡乱配药时,阴差阳错之下竟当真弄出了解药。
听着陶酒之的话,孟清清却一直在出神,脑海中不停回荡着“心悦之人”四个字。
孟湲有心悦之人了?
所以之前,她为了治萧寒生,自己把自己弄疯的时候,那个配合着她制出解药的,就是她的心悦之人?
但为何她不将人直接带回青溪山庄呢?
能被孟湲看上的,品性和脾气定然都不会差,若是她爹
娘知晓了,定然会高兴的,为何要一直瞒着呢?
孟清清直想现在就立刻传信给她爹娘,但思来想去还是眼下的事更为要紧,况且按陶酒之所说,孟湲已在回京的路上,她大可将这里的事问清楚后,在回京城的路上找到人问个清楚。
不然的话,若她现在擅作主张将事说出去,等孟湲回了家后,怕是要将她打个半死……
孟清清沉吟道:“你还未说,沉海阁阁主为何要给你们下毒。难道是想以此控制你们,防止你们背叛他?”
陶酒之摇了摇头道:“此事我也并不清楚,只从茱萸姑娘那听来些有关阁主的事。阁主的确是想让天下太平,但阁主想的太平法子,就是将天底下的恶人尽数杀光。”
“除了那些恶人,还有那些伪善之人。阁主生平最恨的,便是伪善之人,这事儿我才入沉海阁的时候便听闻过,只是没想到,没想到,唉……”
见陶酒之一个劲的叹气,孟清清追问道:“没想到什么?”
陶酒之苦笑一声,“没想到……我们这些人在阁主眼中,便是他最恨的伪善之辈。阁主是真心想杀尽天下恶人,也是真心想杀了我们这些人。不过依我看,阁主想杀的也不止是我们,应当是所有追随他的沉海阁之人……”
孟清清:“……”
孟清清倒是头一次听说有关那位沉海阁阁主的事,越听便越觉得那阁主不正常——哪有人会连自己人都杀的?
还什么杀尽天下恶人与伪善之辈,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实际上却做着滥杀无辜之事,那些因他制出的东西,而无辜受灾的百姓难道都是恶人和所谓的伪善之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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