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孟清清:“……”
  先前她还未明白萧寒生为何要如此做,现下被卫逐水稍微一点拨,便瞬间明了了萧寒生的想法。
  他必然会觉得,即便他是英豪录第一也依旧无用,就像平海派有他镇守也照样出事,王清川也照样身死,而且还是由他亲手所杀,换作任何人面对这一连串的变故,哪怕不疯
  也会心性大变。
  再结合萧寒生之前在她蹲大牢时说的话,和之后的所作所为来看,他本就有意想将自己毕生所学都交予她,只是先前神志清醒时还知道要循序渐进,如今不怎么清醒,自然会有些拔苗助长的心思。
  怕是恨不得她今日学了,明日便能融会贯通,后日便能出师……
  其实她也不是完全无法想到萧寒生的这个想法,只是萧寒生这七日来极少说话,偶尔愿意说话了,也就只说一两个字,最多四五个字。
  若到了他不愿说话的时候,就算孟清清嘴皮子说干了,他也不会回一个字,具体的意思都要靠人去猜,更遑论是和他将这些事解释清楚,让他知道哪怕她不眠不休地练上十天半个月,也不可能学到他所期望的地步呢?
  不过萧寒生也不是时时都会督促她练剑,有时见她实在不愿意练,便会自己找个地方发呆,或是在房中,或是在屋顶,又或是缩着在这老宅中的哪个犄角旮旯里,一声不吭的能坐上好几个时辰。
  但即便是发呆,也有发的让人不省心的时候。
  就像前日,她一觉醒来,发现萧寒生不见了,将她吓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上蹿下跳的四处找人,最后还是卫逐水从这老宅中的一个枯井里,将缩在枯井角落里,沾了一身灰的人拎了上来。
  萧寒生被找到之后,孟清清也当即将那枯井给封了,之后没忍住,指着萧寒生数落了他好一阵,萧寒生当时虽说依旧木木的,好似对外界没什么反应,但自那之后,倒也不再乱跑,要发呆,就只在房内坐着发呆。
  只是偶尔她醒来时,会发现萧寒生未在榻上睡,而是不知何时缩进了衣柜里。
  若是让萧寒生总是独自待在一边发呆,好像还不如让他操练自己呢……
  孟清清回头看了眼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她和卫逐水的萧寒生,撇了下嘴,抽出相欢剑,点脚飞到空地之上。
  她暗凝灵力注入剑中,令她手中的相欢剑发出嗡嗡的低鸣,好似此刻在她手中的并非是她自己的剑,而是萧寒生的惊闻剑一般。
  不知是不是心中没有了抗拒之意,这套剑法,她练的格外顺畅,卫逐水端着一杯茶静静地旁观,竟当真从孟清清的身上,看到了些许从前萧寒生的影子。
  萧寒生的剑向来以快闻名,无论是应敌还是日常所创的剑法,皆快如闪电,可在须臾之间夺走他人性命,剑速之快,哪怕是能排在英豪录前十的人都难以应对,更让旁人难以学到其精髓。
  而孟清清则是沾了她从前多年专修身法与轻功的光,二者配合之下,倒是勉强能与当初才入江湖不久时的萧寒生相当。
  相欢剑此刻有灵力加持,挥动之间更是寒光夺目,再配上她的玄妙身法,若是英豪录十名开外的人,都不一定能看得清她的身形和剑势,比从前刚见面时,长进了许多,看的卫逐水都多了几分兴趣。
  待孟清清正要收剑时,他瞬间抽出腰间的寒山剑,招呼也不打的直接奔孟清清而去,将正准备去找萧寒生的孟清清吓了一跳,“你怎么动手前不吭声的?!”
  卫逐水道:“难道敌人打你之前,还要同你说一声才能打你?”
  孟清清:“……”
  孟清清想说这根本不是一件事,但卫逐水却不欲与她多说废话,手中的寒山剑已向她刺来,逼得孟清清只得闭上了嘴,专心应对。
  卫逐水的剑势与萧寒生略有不同,萧寒生以快为主,卫逐水却以刚猛为主,再加上寒山是柄软剑,一般人无法驾驭,但用在他手上却如活了一般,宛如一条会在不经意间,一口将敌人咬死的毒蛇,比硬剑更难应付。
  孟清清挡下他一剑的同时,寒山剑剑身弯曲刺来,若非她躲避及时,说不准就要被割破喉咙,吓得她找准时机后,不敢再正面应对,仓皇飞退数米道:“喂!你怎么还来真的?把我打死了,你还能找到办法复活我不成?!”
  卫逐水也未追上去,而是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寒山剑,似是喃喃地道:“杀的人太多,倒是不知该如何同人切磋……”
  孟清清都被他吓得跳到了屋顶上,此刻正蹲在屋顶上,大声喊道:“不知道如何切磋,你就别乱学旁人切磋啊!”
  萧寒生也在这时飞上了屋顶,走到孟清清身旁,将她的衣领往下拉了拉,似是在看究竟有没有受伤。
  确定她没有受伤后,才点了点头道:“继续。”
  孟清清难以置信地看着萧寒生,似是不敢信萧寒生会说出这种话,“还来?!我都要累死了,你难道要累死我吗?!”
  萧寒生顿了顿,似是在努力理解她所说的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道:“继续。”
  孟清清:“……”
  她低下头,看着萧寒生手中已经出鞘的惊闻剑,大约是方才见卫逐水不知该如何同人切磋,更不知该如何留手,于是决定自己来。
  她抬眼望着萧寒生的脸,他的脸上依旧没什么神情,双眼黑沉沉的一片,像是在看她,又好似在看什么别的东西,若非孟清清确定如今他七魄无碍,都要以为他是否是因王清川之事刺激过大,得了失魂症。
  孟清清盯着萧寒生看了半晌,最后叹了口气,认命地开始练剑。
  而这一练,就一直练到了玉兔东升,夜幕降临,她才总算是到了能歇息的时候。
  整个院子里,就只有她和萧寒生两人,先前旁观的卫逐水,早在太阳即将落山时,便看腻回屋去了。
  孟清清终于能放下剑的时候,双手双腿都在发软,她抬头看了眼天空,此刻夜幕中闪烁着数不尽的星辰,被众星辰围在中央的明月洒下些许光辉,将周遭的事物,都染上了一层银纱。
  今日的明月好似格外的明亮,衬的院中的梅树,比白日里更为好看。
  她拖着一双发软发沉的腿,慢慢挪到梅树下,随后扔了手中的剑,靠着树身缓缓坐下。
  京城的宵禁还未解除,但已不似先前那般严苛,因此最近的夜间总能听到四周传来阵阵呜咽的哭泣声。
  京城之中也有大半人家挂上了白布,从早到晚都有人吹着丧乐,为家中逝去的人送行。
  她家中倒还算是幸运的,她爹娘无事,她表姐也无事,只是她表姐好似最近在研究些什么新的东西,一时无法过来。
  不过萧寒生现在的状况已逐步稳定,除了总是往死里练她以外,其他地方都挺好的,倒是让她放心不少,也就不急于让她表姐过来。
  就这么想东想西的一通乱想,她原本只是想暂时歇一歇,却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这也是情有可原,毕竟这些时日,萧寒生不仅她要练这么久的剑,白日里还要她早早的起床,日日都要被迫闻鸡起舞,比她爹上朝都累,要不是她心里担心萧寒生,早就扔下人,自己先逃回青溪山庄了。
  萧寒生在她坐下时,便提着剑一直站在离她不远的空地上看着。
  看了不知多久,他的眼中似有光彩闪动,挽了个剑花,归剑入鞘后,缓步走到孟清清身前。
  孟清清此刻已陷入了沉睡,对外界变化没有任何感知,即便萧寒生伸手,替她理了理因练了一日剑而略显凌乱的头发,也没有任何要醒的意思。
  萧寒生垂眸静静地望着她的脸,望了许久,才将手中的剑放到地上,一手伸到她的背后,一手穿过她的膝弯,稍一用力,便将人从地上抱了起来。
  孟清清只在被抱起时皱了下眉头,但或许是太过疲累,脑袋一歪,靠到萧寒生的身上,便再次陷入了熟睡。
  正在此时,微风拂过,吹落了头顶的梅花,恰好落了他们满身,恍然间,好似到了传闻中所说的仙界。
  萧寒生低头望着怀中的人,孟清清今日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衣裙,上面的花纹都是用金丝绣成,看起来精美异常,华贵至极,自然是卫逐水让人准备了送来的。
  若换做从前,萧寒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囊中羞涩到连一套配得上心上人的衣裙都送不出的地步。
  但世事无常,无论他从前再如何一掷千金,今日却连给出一文钱都费劲。
  他如今的神智虽还有些不清醒,却也会因此而感到自馁——他如今这样,又该以什么样的身份留下?
  他能给孟清清的东西,甚至还不如卫逐水能给的多。
  萧寒生抱着她,每往前踏出一步,脑海中便不由得冒出新的想法——他到底能给孟清清什么?
  除了心法和剑法,他还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东西?
  若时间久了,她会不会转而喜欢逐水,不再喜欢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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