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孟清清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问道:“之前我交给他的茱萸,也就是双生情花之一,是怎么逃走的?”
“什么茱萸?”夏知远奇怪的反问道,“他未曾同我说过……你为何突然提起此事?”
孟清清咬上自己的指节,思索许久,才道:“他自小跟着你,应当不会有背叛之心,但却不曾和你说过此事,我先前也忘了问,他也未提过……”
“茱萸的功法只对修为不如她之人有效,亭北的修为应当与她不相上下。你说,有没有可能……那些被散播出来的蛊虫不止一种啊?”
夏知远脸色有些难看,他下意识的站起身,又因为自己断腿支撑不住身体,而倒坐了回去,差点连人带凳子摔到地上,“你快,快送我入宫!”
孟清清也不知夏知远为何会突然有这样的打算,但还是叫人去外面准备马车,随后问道:“进宫做什么?现在不该先派人去查探他那边的消息吗?”
“现在顾不得他了,皇兄很可能有危险。”夏知远面色难看道,“当日京中大乱,不慎受伤者不少。虽说曾经过检查,但若按你所说都是来自兹契的秘术,以大殷境内的蛊师水平,极有可能查探不出那些隐藏起来的蛊虫。”
“父皇在世时,就是因随我和皇兄出宫微服私访时,为护我受了伤。之后没多久便病倒了,太医也查不出病因。”
“但后来,父皇病愈后却忽然性情大变,不仅在一段时间内大肆斩杀朝臣,对我也不再喜爱,我以为是……我以为是因那时父皇护我,而我却因害怕躲到一旁的缘故……”
“等等!”孟清清出声打断道,“什么受伤?你们和先皇什么时候微服私访的?为何我从未听闻过?”
“那时正值元宵灯会,我年岁尚幼非要皇兄随我去看灯会,父皇正巧听到,便……”夏知远看起来十分头疼的扶额,胸膛剧烈的起伏着,“若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去看那什么灯会。”
“那日人多眼杂,我也不知为何会有人要杀我一个普通皇子,如今想来,怕是早有预谋。”
对啊,为何会有人要刺杀夏知远呢?
即便当时夏知远再如何得宠爱,也不过是个普通皇子,不会继承大统,即便杀了也不会对大殷朝的江山有什么影响。
况且按照夏知远所说,当日除了他,还有先皇和太子,倘若换她是刺客,即便不杀皇帝也得是杀太子啊,何必杀个没什么大用处的皇子呢?
“想必父皇对我还是失望的,那日只有我躲开了,连皇兄都未有半点畏惧的去救父皇。路边还有个卖花的女子,也为救父皇受了伤,之后那女子便入宫做了父皇的宠妃,但……”
“宠妃?”孟清清皱眉,“怎么突然还提到宠妃了?”
夏知远冷笑一声道:“因为那女子入宫后,便总是有意无意挑拨我与父皇和皇兄的关系,皮囊长得好看又如何?内里不过是一副蛇蝎心肠,恶毒的很,若不是她,我那时也不会屡遭父皇训斥禁足。”
“分明有些事并非是我的过错,但每每遇到她时,只要她开口,父皇和皇兄都偏向她。分明连母后都不可干政,她作为一介后妃,却可在后宫内凌驾于母后之上,真是……”
夏知远闭目,强行将心中的怨愤压下去后,继续道:“那时我是有些……有些恨父皇的,但后来有一日,父皇却突然将监察司给了我,不仅给了我兵马,还给了我关键时刻可不遵皇命的特权。我还以为……”
“我还以为是父皇想用我给皇兄铺路,但那日父皇同我说了许多,同我说希望我莫要怪他,在最后父皇驾崩前……在父皇驾崩前……他说希望我可原谅他。”
“如今想来,从前父皇并非如此,一切不对都是在那日遇刺后……我从前有时还想不明白,为何父皇好似是想杀我,但又好似想救我,我总是想不通……但若是……若是那时父皇便难以自控了呢?”
孟清清:“……”
孟清清的脸上一片空白,好似完全没想到事态竟会如此发展。
若是这么说的话,那先皇就不是老糊涂了,而是因受蛊虫控制,以致于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行,只有在自己偶尔可控制身体时,才能做出些许顺从自己心意之事。
孟清清忽然想起了之前在那山寨中所听到的事。
当时便听闻,幕后之人之所以要对一些受孕的妇人下手,正是因强行与活人融合的蛊虫,有时仍难控制活人言行,因此才想在胎儿还未出世时,便让其与蛊虫融合共生。
既然先皇是在一次遇刺中出现的问题,就说明那蛊虫定是前者,但不是说那种蛊虫,在进入活人体内时,会让人极为痛苦吗?
若先皇那时表现得极为痛苦,不应无人发现异常才对……
“我现在必须要进宫去见皇兄。”夏知远想了半天,忽然出声道,“皇兄也是受伤后不久开始身体不适,随后病倒的,太医也一样查不出任何病因,和父皇当年一模一样,我……”
“你别去了,还是我去吧。”
见有人来通报车马已准备好,孟清清立刻按住要起身的夏知远
道:“你腿都断了,进去之后若真有什么事,你连逃跑都费劲,怎么救皇上啊?到时候怕是皇上还得反过来救你吧?”
因为孟清清的话,夏知远的理智也恢复了些许,他现在进宫,确实除了添麻烦外,没有任何用处。
他重新坐稳后,蓦地想起了些什么,立刻道:“你也的确是非去不可!”
“这是我的令牌,你拿着,可自由出入宫门。”
孟清清接过令牌,奇怪的问道:“我为何非去不可?”
夏知远微微一笑,目光带着些许安抚的望着她道:“你爹如今就在宫内,所以……”
夏知远话还未说完,孟清清便如一阵风一般消失在眼前,只留下一道虚虚的残影。
先前未提到孟清斋之前,孟清清还可理性的与夏知远分析,如今一提到孟清斋,别说分析了,孟清清连孟清斋在宫内的何处都未问,便火急火燎的跑了。
夏知远看着孟清清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
果然是火烧到了自己身上,才知道烫。
孟清清跑的急,连马都没要,提着剑,只靠一双腿踩着屋檐,飞过一座又一座屋顶,一路落到宫门之前。
她提着剑,又是一路飞来的,看起来实在可疑,若不是她令牌拿出的及时,差些就被当做刺客给就地正法。
她在年纪尚小时进过皇宫的次数不少,那时老太后尚在世,极为喜爱她,曾似乎还动过心思要让她嫁给哪个皇子做侧室,只是最后不知为何不了了之了。
后来老太后去世了,她便没再进过皇宫,但宫里的环境,她大致还是记得的。
入了宫之后,孟清清才想起来她还不知道孟清斋在哪里。
好在宫中最不缺的就是人,只要多问几个宫女或是太监,便可问出孟清斋的去处。
在知晓孟清斋就在皇帝寝宫后,她立刻翻上朱红的宫墙,不去走那些弯弯绕绕的道路,而是脚踩琉璃瓦,如空中飞燕般,一路飞到皇帝寝宫所在。
虽说此举节省了不少时间,但也的确是太过显眼,她每过一片地方,都要带来一阵惊呼,怕是明日,她在宫中乱飞的事便会传遍宫中各个角落。
不过孟清清倒是不在意这些,如今更是没时间在意,直到她到了皇帝寝宫所在,先前慌乱的心绪才稍稍得了些平稳。
眼前这处宫殿外的宫人与其他地方的宫人看起来并无差别,都在各自做着自己的事,但孟清清仔细观察一番后,便发现她们都在重复的做着自己手头上的事。
例如那扫地的小太监,已将那一小块地方重复的扫了数遍,若不是地砖坚硬,怕是要被他扫出个坑来。
还有那浇花的宫女,不停的对着同一个花盆浇着水,多余的水已从花盆底下漏出,顺着台阶蜿蜒而下,像是那娇花受伤后,流出的鲜血……
每一个看起来都是活人,但面上却呆滞如木偶,似乎空中正有无形的丝线,正在操控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而寝宫的门是大开着的,孟清清提剑走入殿中,殿中正有一名宫女,弯着腰跪在地上,拿着一块布,重复的擦拭着同一块地砖。
这里的人很显然都出现了问题,但为何她们不像那些被蛊虫所控制的人一般?
孟清清伸手在一个宫人面前晃了晃,确定这些人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是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中之后,才放心的往寝宫内走去。
一路上所见到的人都无甚差别,要么是重复的做着自己手头上的事,要么是呆若木鸡的站着,对面前走过的人没有半点反应。
而皇帝寝殿的门也同样是开着的,从外向里看,看不到半个人影。
但在她踏入殿门之后,身后的房门却突然合上,她回头向身后看去,只见门的两侧分别站着一名宫女,应当是先前便一直躲在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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