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想让清清想清楚,你若为了你的那个好友死了,他究竟是暗自窃喜离开轻罗岛,还是会想方设法为清清你报仇呢?”思颜漫不经心道,“况且,你那个好友又能如何为你报仇呢?是自裁谢罪,还是杀了我?”
“即便他当真能杀了我,但清清啊,你难道很想在黄泉路上见到我,与我同行吗?”
孟清清:“……”
孟清清有些犹豫了,她觉得若她一死,别说萧寒生,卫逐水大概率也会为她报仇。
但再怎么报仇也就只能做到把思颜杀了而已,思颜一死,她们岂不是真要在黄泉路上作伴了?
如果连下了阴曹地府都能看到思颜的话,那着实是令人有些畏惧,但要是让她活着永远留在这地方,那……那好像还不如死了……
思颜见孟清清犹豫,面上笑意更甚,伸出另一只手道:“若清清做出了抉择,就将那一魄交给我吧。”
孟清清握着照灵石的手微微收紧,她望着思颜手中的白玉瓶,一把将那药瓶拿了过来,“你能信守承诺吗?”
“自然。”思颜道。
她静静的看着陷入天人交战的孟清清,眼中趣味逐渐加深,在孟清清一咬牙打开盖子时,突然出声道:“清清,你对你的朋友可真好啊。”
孟清清:“……”
又要作什么妖?
孟清清狐疑的看着思颜,只见思颜挑眉笑望着她道:“我记得清清你尚有父母在世,你说,你一死,你的好友会替你尽孝道,照顾你的父母吗?还有你的父母,他们知道你是因救你好友而死,他们会原谅你的那位好友吗?”
“你的一时英雄义气,或许会让你父母永世孤苦啊。”
孟清清终于察觉出哪里不对劲了。
其实思颜并不是真心想看她死,但是也不是真心想看她活,她正站在上位者的角度,试图左右影响孟清清的判断。
但同时她自身也很纠结,她想要看孟清清为了义气死,又想看孟清清为自己抛弃友人而活,她似乎是在试图证明些什么,但这么做又能证明些什么呢?
孟清清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蝈蝈,随着思颜的指引不停调转着方向,被折磨的精疲力尽、晕头转向。
她看不清思颜到底想做什么,毕竟无论她是选择萧寒生还是选择自己,对思颜而言都没有任何好处,这种无利可图的事情,她为何会如此在意呢?
孟清清得不出答案,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思颜是疯了,就像卫逐水之前说的,能从那样的绝境中挺过来还看着没疯的,那就一定是疯了。
孟清清看着思颜的眼睛,原本思颜以为会看到一双充满愤恨的眼神,但直到这个时候,孟清清的眼神依旧十分温和,甚至还带着些许同情,像是一只未经历过苦痛的温驯羔羊。
她看到孟清清对她微微一笑,随即仰头将药瓶中的液体一饮而下。
思颜只是微微有些愣神,随即便好整以暇地看着孟清清的反应,唇边又扬起了淡淡的笑意,“看来清清是做好决定了,那你可得忍忍了,我先前便和你说了,这是很痛苦的。”
其实不必思颜重复,在那苦辣的液体滑过食道的瞬间,孟清清便已经感觉到了疼痛。
就好像她咽下去了一团火,顺着喉咙直顺而下,紧接着内脏也如在被烈火焚烧一般,五脏六腑都好似要被煮熟了一般,血液也跟着沸腾起来,痛感顺着经脉流遍全身,令她剧痛难忍。
孟清清想要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身体,让自己不至于死的太不体面,但她的身体和她的意识好似彻底断开,她眼前一阵阵的发黑,痛到极致时,甚至都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但她的耳边却能听到自己的惨叫声。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她甚至都不敢信那是人能发出来的声音,尖锐、刺耳,声声啼血,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声音。
偶尔眼前能视物时,她会发现自己正在地上打滚,又或是正在用头疯狂撞击着地面,不知从哪里流下来的鲜血已流入了她的眼中,她的眼前一片赤红,隐约间,似乎能看到站在一旁,微笑着观望着她的惨状的思颜。
耳边的惨叫声渐渐小了,剩下的只有断断续续的喘息声。
孟清清倒在地上,呼吸间,有鲜血不断从她的七窍中涌出,血腥味充斥鼻腔的同时,她的意识逐渐模糊,直到最后眼前一黑,终于从无尽的痛苦中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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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谁死了?”
卫逐水打完坐,刚拉开门就见林烟跪在门口,“孟小姐……孟小姐的尸身今日一早就出现在客栈外,属下已将孟小姐带回了房间……”
卫逐水着实不敢信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孟清清就把自己给玩死了。
分明之前还眼神暗示让他先走,他还以为孟清清留有后手,结果今日就和他说人死了?
卫逐水一脚踹开房门,入目便是躺在床上,已了无声息的孟清清。
卫逐水脚步一顿,走近床边的第一时间便是检查这具尸身是否易容过,从耳后到脖颈,不仅未检查出易容痕迹,反而沾了一手还未完全干涸的血迹。
他垂眸看着眼前孟清清的尸身,面色青灰,七窍溢血,像是中毒所致,而且死的应当很是痛苦,额头上可见撞击留下的伤痕,脖颈处还有抓痕,下手时力道不轻,抓的脖颈处皮肉外翻。
再看双手,孟清清的双手十指指甲都已掀翻了,指尖皮肉也有磨损,应该是她自己抓挠硬物所致。
十指连心,寻常人一指受损便觉疼痛异常,孟清清十指却没一个好的,这就说明她死前遇到的疼痛,要比此痛强烈百倍。
卫逐水静静地望着孟清清的尸身,缓缓伸手替她将唇边的血迹抹去,只是用衣袖擦到底擦不干净,他转身正要吩咐人送些热水进来,一回头却发现林烟将萧寒生带了过来。
卫逐水瞬间眉心一跳,呵斥道:“你将他带过来做什么?!”
“不是她的错。”萧寒生道,“我清醒着,是我自己要来的。”
卫逐水默了片刻,退到一旁,萧寒生走到床榻边,俯身摸上孟清清的脸,顺着她的脸颊摸到她的耳后,随后又摸到她的脖颈,与先前卫逐水的动作无异,卫逐水见状道:“不用看了,就是她。”
萧寒生未搭理卫逐水的话,像是没听到一般,固执地将人从头到尾检查一遍,最终从孟清清腰间摸出了一个布袋,他在手上捏了捏,隔着布袋可感觉到里面是一个硬物。
他将布袋打开,里面的东西滚落到他的手上,是一块存着他一魄的照灵石。
他的手在不受控制的颤抖,分明那一小块石头并不大,此刻在他手心中却似乎重如千斤。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块石头,头脑中一片混乱,他尽力的想要从那混沌的状态中出来,但随着思绪一丝丝、一寸寸的变得清明,一切答案呼之欲出之际,他率先感受到的是无尽的恐惧。
而照灵石上的封印,也在其离开布袋的瞬间解开,一缕红光猛然钻入萧寒生的心口。
萧寒生陡然喷出一口血,将一旁的卫逐水吓了一跳,正以为这人是要殉情时,差些倒下去的萧寒生又扶着床边缓缓直起了身。
萧寒生的心口阵阵作痛,那种痛,就像是有人要将他的心从胸口拽出来一样,他的心中有自责、有悔恨,同时其他的情绪也涌上心头。
他整个人似乎完全陷入了混沌之中,分不清喜怒哀乐,一会想哭、一会想笑,一会又想将这里的人全都杀了。
他的灵魂似乎正
在分裂,身体里的疼痛不断加剧,但他却又像是个旁观者,静静感受着自己的七情变化,看着自己的身体因剧痛而微微颤抖,看着自己用衣袖一点点为孟清清擦去先前不慎染到她身上的血迹。
但不知为何,越擦,流出的血便越多,他只是稍稍牵动了一下孟清清的嘴角,便有新的鲜血从她口中流出来,而他只是顿一顿,随后重复着之前的动作,丝毫不介意自己的衣袖被鲜血染红。
卫逐水缓缓皱起眉,搭上他的肩道:“萧寒生,人已经死了。”
“她没死。”
“什么?”
萧寒生缓缓站起身,重复道:“她没死。”
萧寒生抬起头,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周身灵力骤然暴涨,将毫无防备的卫逐水震退了数步,林烟更是只是被震的倒飞了出去,倒在地上连连呕血。
卫逐水暗骂一声,方才萧寒生看起来分明还算正常,结果竟然是已经走火入魔了,怎么会有人如此平静的走火入魔?
卫逐水瞬间抽出腰间软剑,萧寒生眼中杀意凌然,只是并不像那些寻常走火入魔者大吼大叫、神志不清,他扫了眼卫逐水的脸和他手中的寒山剑,扭头看向还未能从地上爬起来的林烟。
林烟在萧寒生的目光移来之时,便感到后背一阵发寒,眼神中也染上了几分恐惧,仿佛眼前的萧寒生是堪比杀神降世般的危险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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