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0章

  以后若再有充公之物、回收之物、上缴之物等,入库时一定要再三慎重、多方评估而不自大贪功,发生虚帐现象。
  经此一事,不但户部清洗了一遍,其他各衙门也紧急内查自省,谨慎地对自家做了一个梳理行动,就怕下一个被叶御史怼上。
  大家私下都送了个绰号给叶子皓:叶怼怼。
  只不过怕被怼上,这种绰号终是在小范围悄悄自嘲一下,没人敢传出来。
  经过户部一事,大家眼没瞎、心不盲,都确定叶子皓是太子阵营的人,也就是朝堂之上地位最稳固的那个阵营。在叶子皓没来上朝的这些日子里,朝堂上最大的话题便是户部及拍卖会了。
  国库一下进帐这么多钱,各处衙门都上折子申请来年费用,腰杆都直了不少,觉得明年一定是个富裕些的年成。
  而户部负责各地灾情、过冬民情,自然也是上折要钱最多的衙门。
  兵部当然也不例外,为了四海安平、国泰民安,当然各大营、各边军、各城防等都要物资兵械和粮饷啊。
  等叶子皓上朝来,听到的除了头一天拍卖会交易情况,就是各家都在哭穷、要钱,不由错愕。
  他并未开口去说什么,只是细细听着,心里便有思忖,但他记得凰儿叮嘱他的话,不要主动去怼人。
  而他对这些事情,也确实不便多言,这是朝堂,上头有皇上和太子,还有今儿也在座也唯一有座的老太师。
  底下还有那么多一品、二品、三品站着呢,若是话都让他说完了,还要这些人干什么?
  因此,不管各部和其他衙门如此激烈地启奏,他垂眸站在那里默默想着,也不知世子爷将锦鲤送到家里没有?
  他们在京城的叶府有荷池,荷池里也有几尾锦鲤、几尾金鱼,数目不多,分散开去也没什么场面可观。
  甚至小弟们还提议换成别的鱼,可以垂钓、可以吃,不是更方便?
  对此他也是哭笑不得,但没有直接否定他们的提议。
  只说如今府里吃鱼也方便,若想垂钓,明年天暖把这些鱼集中到一个池子里去,腾一个池子给他们垂钓。
  他们毕竟刚搬过来,小的们还要上学,他又忙着公务,又是冬天,一时也就没有处理这件事儿。
  昨晚在感慨他不管走到哪一步,骨子里还是农家子时,他也想到了这件事儿,他是,弟弟们同样也是。
  突然站在他前头的陆云诚回身晃了下手,在他恍然抬头时,就目光冷然地瞪了他一眼。
  陆云诚什么也没有说,板着脸又转回身,仿佛刚才转身只是一个无意识而随意地动作。
  但叶子皓飘远的思绪已瞬间归位,就听见吏部侍郎陆大诚出列,还在神情严肃地说:“…微臣也知叶御史一心为君分忧、为民造福。”
  “但微臣相信许多臣僚都清楚,叶御史三年前还只是一个寒门士子,考状元、做城守也不过是最近的事情。”
  “叶家的八珍阁铺面,是从青华州开起来的,一年时间里就拓了两、三家分铺,一路往南,据微臣所知,如今从青华州一路开到京城了…”
  “叶家的八珍阁生意有些杂,从普通吃食上有干货、熏制品、海产干货、糕点、茶叶等,从其他物件上有摆饰、挂饰、绣品、绣屏、衣料、首饰等…”
  “…”叶子皓眨了眨眼,表情有些发愣。
  这是在说他?说他家八珍阁是为何?
  想到头回上朝时,就被户部尚书点名问青华州的事儿,又被这吏部侍郎追究为官的事儿。
  他勾了勾唇,微微一笑。
  杨文旭如今是肯定不敢再找他麻烦了,这位陆大诚…呵呵。
  第1471章 想要弹劾叶御史
  偌大的朝殿只有陆大诚似乎有些为难又有些激昂的声音,说的是叶家八珍阁的情况,看来是做过一些调查了。
  不时有朝臣朝叶子皓投瞥来一眼。
  叶子皓神色淡然地站在那里,目光微微抬头,表示他也在聆听着,前方那长长的铺垫。
  最后,到是皇上有些没耐心了,打断了他。
  “陆侍郎说起八珍阁,是想说,八珍阁借着叶御史的关系在做违规竞争?还是说八珍阁经营有何问题?”
  “还是说叶御史借着家中铺面收赃?敛财?实际上叶御史并没有传闻的那般清廉?”
  皇上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但这话一句句反问出来,却让众臣心里都哆嗦了一下,目光再次下意识地扫向叶子皓。
  户部的事情、捐款的事情、拍卖会的事情…
  所有人都知道,太子虽是主事之人,但这些事情全是叶御史搞出来的,问题是他提出来的,应对之策也是他提议的,筹款也是他提倡的。
  这里边叶御史的功劳谁也无法掩盖。
  明眼人都会在这时候避其锋芒再静观其变,这时候谁敢冲上来杠叶御史?
  又不傻!
  可眼下却偏有人傻了一般,在这大朝议上竟然七弯八绕地又点到了叶御史的名,连皇上都听不耐烦了。
  都是朝堂上多年的朝臣,谁还不会从皇上那平静无波的气息下嗅出不同寻常情绪呢?
  皇上不高兴了。
  “臣惶恐!臣并无意要质疑叶御史家铺面经营如何,只是好奇叶御史家经营两年有余,却有足够的资本在拍卖会上买下成交价为二十八万两的一套家具。”
  陆大诚见皇上这般问,吓得连忙跪下了,一副真的很疑惑也真的不敢问的态度,毕竟前面杨文旭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关键是,皇上显然不帮他们,竟由着叶御史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而他们也莫可奈何。
  而且他清楚现在很多人都不敢正面招惹叶御史,怕被怼上。
  怕被怼上,本身就是一个问题。
  而他今天所言,实则也是冒着得罪人、冒着被怼上的风险,来问上一问,他身为吏部侍郎,难道不应该查一个他认为有可疑之官的经济来源吗?
  他并没有做错,但他这副冒死一提的态度,却令许多人心情复杂,又好奇地再朝叶子皓看过去。
  “下官还记得不久前叶御史质问户部杨尚书,说轻视了寒门士子,臣也曾为之反省过,自然是不敢轻视任何人出身的,只是…”
  “以叶御史的家底,他能轻松拍下这笔交易,钱的来源,就不由臣不质疑了,臣在吏部多年,还不曾见过一个这样的新晋年轻官员,有此出手。”
  陆大诚一副害怕却不忘本职工作的态度,认真而细致地表达着自己的立场。
  说了那么多,大家自然听明白了,就是以叶子皓的出身、家底,没有这样的经济能力完成这样的消费。
  皇上自然也听明白了,一时没有开口,其他朝臣们也忍不住悄声议论起来。
  “陆侍郎。”这时,户部侍郎岳松却站了出来,声音宏亮地开口,“刚才听你说了那么多八珍阁的经营项目,你确定已调查清楚?”
  “岳侍郎此话何意?”陆大诚回头看了一眼出列的人,目光一沉,有些不悦道。
  “叶御史又未违法,也无立案,何谓调查?陆某身在吏部有责任关注百官情况,这些日子只是稍微了解了一下叶御史的情况,调查之说,陆某不担。”
  想趁机扣他一顶帽子反过来质疑他?
  呵呵,他可不着道儿。
  岳松见他不承认调查一说,目光微闪,却还是呵呵一声,再道:“陆大人确实厉害,只是稍微了解了一下情况,就能在朝堂之上说这么多。”
  “岳某与叶大人到是说过几次话,最近在户部接触也不少,尚且不敢有此勇气当众说了解叶大人为人如何、家境如何。”
  “陆大人以稍微了解了一下的优势,就能在朝堂在御前质疑叶大人的买卖能力?便有疑惑怎不私下打听或是当面询问叶大人一声?”
  “陆大人刚才扯八珍阁那么多话,到底是想要说什么呢?”岳松语气铿锵,表情严肃地指出问题。
  “依岳某这不太聪明的脑子来看,就是明明想要弹劾叶御史的钱来路不正,却又不敢承担弹劾之责,吏部何时玩起了这样没担当的把戏了?到叫岳某惊讶,不知其他大人们做何感想?”
  “…”队伍里有小声议论但无人附和岳松的话,但看那表情,却也是各有心思看法的,只是都不想当出头鸟。
  就连叶子皓都一脸沉默,仿佛事不关已地看着,在他附近的一些人看到,眼中皆是惊讶之色。
  就连陆云诚都不时回头看他一眼,也不掩饰自己的诧异和不解。
  而岳松显然是在帮叶子皓打抱不平的,就算最近户部在风口浪尖上甚至几次被皇上点名批评,但他还是站出来了。
  有人为自己仗义执言,做为事主怎么反而这般冷淡沉默?
  大家都在猜测叶子皓的举动,也因此,更加没人站出来表达自己之见了。
  “…岳大人想多了,本官也想要私下询问叶御史,奈何没找着机会,事情发生也有些突然,本官也是昨晚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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