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5章
许清风到底是在京城吏部任职多年的，当下也嘴上客气了一翻，并不深谈，三人落座，掌柜亲自领着伙计来送茶点，随后又上酒菜。
包厢里墙壁上挂着竹编花篓，里边插着几枝秋海棠，艳丽的色彩点缀得雅致的屋中也多了一抹鲜活。
推杯碰盏间，大家的话题从京城谈到地方，从青华州谈到南华州。
京城是许清风和东方昕宇都熟悉的地方，叶子皓也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而青华州则是许清风的家乡，叶子皓在那里为官一年。
南华州是许清风以后在任之地，东方昕宇来过两次，叶子皓在此也住了一年。
因而，不管说哪里，他们都是熟悉的，都有话题可谈，然后，从生活到生意再到为官为政上。
话题渐渐深刻起来，边吃边聊，气氛也很融洽。
东方昕宇已经听叶子皓说过他的为官态度、孤臣阵营，因而对许清风也十分和气，两人到也结交起来。
而许清风回家后也听父兄还有侄儿大谈叶青天事迹，这趟回来不但转达了家人对叶青天的关怀还有对叶家子弟的牵挂，也有心向叶子皓取经，怎样做一个为民造福的地方官。
当然，他要取经也就不会照搬叶子皓在青华州时那些方法了，并不是哪里都适用的。
像他就没有御赐黄金，也不用垦荒种兵田，南华州相比青华州地处南方又要富庶一些…
而叶子皓对府城熟悉一些，去年采买葡萄也去过一些县城和村镇，只能以他所见来谈时闻了。
原本中秋过后就要赶紧去采买葡萄的，但东方昕宇还没离开，府衙还在忙着乡试之事，许清风又到了要办交接。
叶子皓这几天都没有空出城，还好有他爹还有几个得力管事、可靠伙计在，今天一早，他们就出城买葡萄去了。
畅谈到夜深，他们才各各散去。
东方昕宇最近，由自家护卫搀着回了隔壁的云来客栈，这还是他在地方和一个地方官谈天说地呢，谈得高兴也就多喝了几杯，已有几分醉意。
叶子皓让武明扬去叮嘱宋掌柜好生照料世子那边，夜里防卫不可松懈，便又用自家马车送许清风回去。
坐在马车上慢悠悠走在街道上时，叶子皓才突然开口说起另一件事情。
“清风兄，你这南华州的前任城守是我举报下狱的，城守府原来的大总管也是犯案从犯，一同被押走了，这些日子，我帮你重新挑了一批人将原来城守府的人全部替换掉了。”
“只有司库主簿曹大人是衙门的人而未动他，后衙那些下人并不多你先用着，若是不合适自己再慢慢换，家眷到后再增加人手便是。”
“你问我为城守时的经验，除了前面衙门里的公务，这后衙也是有章程的，你问曹主簿整个城守府前后衙的生活用度、人手数量、器物、生活等一应开支，朝廷给的限度在哪里。”
“这是小事儿却不是小帐，你上心一些，能多养许多人了。”叶子皓微笑地提醒许清风，虽未明言哪里可省、哪里可以利用起来做什么。
但他已提到问谁、注意什么，许清风自然不傻，就算当年为学子时一腔热血、满心正义，在京城这么多年便初心不改，言行也变得谨慎而成熟了。
他立刻听明白了叶子皓的意思，连忙抱拳多谢。
“多谢子皓提醒，正好我出门前，靖言曾说，若他能考上举人，便早些来我这里，再赶在年前进京休整，以备来年春闱。”
“到时他会带上其他同窗过来投奔于我，当时我还有点担心，一下来了这么多人住到城守府，会不会让府衙的人说闲话。”
“我先前还想，不如我自己掏钱让他们住在云来客栈，听世子说那里环境不错，也很清静，长租价钱也不贵。”
许清风笑着解释自己先前的想法，他已明白叶子皓提醒的是什么。
城守府开支足够养许多人，这笔开支若他未用，怕是要被别人抠去做油水了，因为朝廷是有章程定例的。
“哈哈，靖言他们自然知道来投奔你时府衙是住得下的，这个他们说不定比你熟呢。”叶子皓想到那些积极上进而有正义感的后生们，面上笑容更浓。
“原来如此，我是听说他们曾在府衙户房帮过忙，发放募捐物资、巡查种兵田等，都有他们参与，没想到你让他们参与了地方政务这么深。”
许清风惊讶又恍然地看着叶子皓，再次作揖，神情更加钦佩恭敬。
第1321章 勿忘初心
“子皓为官清正、思虑长远，不但造福百姓，对士学扶持、对后进的指导，可称我辈士子典范。”
“你旁的不好学，对士学扶持、对后进的指导，我到是可以学之一二，以后也让南华州士学蓬勃发展，让更多的士子成为天下栋梁，多些有识有用之子，而少些贪赃奸佞之官。”
“清风兄所言甚是，若这天下像你我这样的官多一点，像你我上任这样的贪官少一点，便是百姓之福。”
“咱们为官不但是为民造福，若能发掘人才、以身作责培养出积极向上、正直廉明之士，也是为朝廷造福，为君王分忧。”
“虽你我几人之力，也就是点点夏夜萤火，但若聚少成多，也可照亮一方天空，也算尽以绵薄之力，不枉寒窗苦读、一展抱负。”
叶子皓一脸认真地说道。
许清风本心也有这样的想法，只不过他言轻力微，此时看到身为士子之首的叶状元有如此抱负感慨，心下也是激动不已。
这翻推心置腹的谈话，也让他们以后的交情更可靠。
“多谢子皓举荐，让小兄也有一展抱负的机会。”许清风下了马车还朝叶子皓深施一礼，以示谢意。
“不必言谢，各尽本份，为君分忧。”叶子皓在车窗边也还了一礼，笑道。
许清风的小厮和城守府的大总管也在门外候着，此时连忙走上前来。
马车继续向前行，叶子皓看着车窗外的天边月色，心中微叹。
南华州这边总算能卸下一副担子了。
听闻青华州新任城守在全城百姓的监督下日子依然不好过，大户们更是不会去结交这位城守，只要这位城守有半步走错，就会被全城讨伐，过得相当憋屈。对此，叶子皓再次深表同情，又觉得好笑。
而他也不可能再伸手去管以前的事情，他的目光只能放到将来，放到更长远的仕途上，位高权重，居高位才能做更多事情。
叶府正院里，叶子皓回来时能看见东屋里亮着灯，却很安静。
厅上，秦李氏和许孙氏都在，她们的女儿秦春和许兰也在，两对母女正在厅上往西屋门外低声说话。
月光照进厅上，再加之一柱灯台，厅上很是亮堂，看见叶子皓回来，连忙起身行礼。
“大人回来了，夫人刚哄两位小少爷睡着，大人可要热水沐浴？”秦李氏便询问。
“厨房里有热水吗？我自己去提吧，你们给我把洗漱水准备了就成。”叶子皓一听立刻吩咐，又道，“茶水准备好，稍后就退下吧。”
两对母女连忙领命就各自忙去，叶子皓转身去了小厨房里，自己提了两桶热水进屋。
正院里一向只有四个嬷嬷，没有丫环在此伺候，原来在厅上做珍珠饰品的十二个丫环已经在外院里专门做珍珠饰品去了。
另有粗使丫环也派了过去帮忙，因为珍珠饰品需要攒货送往新拓的分铺中，供应量大需要的人手更多。
因此正院里一直没有几个下人伺候的，平时送水也有小厮，但此时自然不方便小厮再往屋里跑了，妇人力弱一些，叶子皓亲自动手更快捷。
许孙氏仍守在厅上，许兰和秦春则去小厨房帮忙，送热水和热茶，等庄明宇和武明扬也提了水之后就收拾灶下火。
之后两对母女便回自己院子歇着去了。
叶子皓倒水到浴桶里，先洗漱一翻之后才入浴，叶青凰也起身过来帮他洗头，听他说着在外面的事情，也不由轻笑。
“你给许大人介绍了祁王世子，以后对他为官也是有利的，他在京城怕也没这样的机会结交皇室。”
“嗯，他在京城要有这样的机会，也不至于几年下来仍是傲骨铮铮、朋友不多了。”叶子皓喟叹，“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太直了。”
“直有直的好，懂得变通也有懂得变通的好，君子可以有屈有伸，但行事一定要磊落，勿忘初心。”
叶青抽抿唇微微一笑，继续给叶子皓洗头，又为他捏了捏肩膀，让叶子皓心情愉快不已。
叶子皓仗着几分酒意撒疯，最后在澡间的座榻上温存了一回，两人才匆匆收拾了，回到前面梳头发时，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只是四目在镜中相对时，一方愉快地笑、一方羞怒地瞪。
俩人都没有再说话，又把小吉祥和二宝相继抱起来把了尿，叶子皓就要把小吉祥放到他们父子常睡的罗汉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