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6章
“若只是这样也罢了，偏有人竟是起哄要杀你立威，又有人激昂相护，让皇上下决心夺你功名挫你锐气的原因，你或许已经明白了。”
东方昕宇说到这里却突然停住了话题，不再往下说，却以一副“你懂的”眼神意味深长地看了叶子皓一眼。
叶子皓苦笑，却没有接话。
到底真相是不是他知道的、猜测的，都不重要了吧。
但当初他并不是一个人，还有朝堂的卫老太师会传信给府学齐老院长，齐老院长到客栈几次与他相谈。
除了传递朝廷这边的消息，也在开导他，也教导他，并不因他不是自己的学生而忽略他当时的困境。
齐老院长于他，无授业之恩，却有解惑之义。
见他了解的表情却不答话，东方昕宇心中有些不安起来，今天能不能说服这个看起来并不好说话的人啊？
当初的事情，说这个官场新秀被朝廷权势玩弄于股掌之间，也不算过。
问题就在，这个新秀他不只是个官，更不只是个民啊。
北辰曦这么一闹，更加上皇上左右为难，却不能再出圣旨强迫叶子皓了。
东方昕宇今天来到靖阳找叶子皓，确实是带来了皇上的意思，只是他要怎么开口才能顺利完成任务呢。
堂堂亲王世子，年少时也做过纨绔，如今而立之年已能担重任，这样的他也觉得事情有些棘手。
叶子皓知道东方昕宇还在犹豫，他也不着急，继续喝茶，很快一杯喝完，这才放下杯子，似乎想要离开了。
东方昕宇见状只得开口，这次换他苦笑了。
“子皓，咱哥俩就明人不说暗话了，那些客气话、虚话、敷衍的话都抛开不说，就谈谈这次的事情吧。”
“你或许已经猜到，我不只是为认表妹而来，更是想替皇上代传他的本意，为你赐婚并不是他的本意，否则圣旨上就直写你的名字，你也找不到机会辞官了。”
叶子皓听了微微一笑，仍然不接话。
东方昕宇神情尴尬，只得继续说道：“话又转回去了，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的铮铮傲骨和高风亮节，朝廷也看到了，皇上想调你做京官…”
第1164章 就是个说客
“皇恩浩荡，只是…”叶子皓抱拳朝南方一礼，却神情无奈道，“说来表兄怕是不信，子皓如今已无雄心壮志，只想安稳度日。”
便是想为族中子弟解除禁令，也不该在此时开口，他还在等。
等皇上自己收回成命，皇上自己决定比他开口相求要好。
东方昕宇看着叶子皓半天没有出声，不过拧起的眉头却已表现他的不悦。
叶子皓却老神在在地坐着，仿佛没看到他的不悦一般。
“唉，知道你心中委屈，可你明知自己的身份，却藏着不说，可不是看着皇上做出误判么，弄成如今局面，不是哥哥怪你，你也有责任。”
东方昕宇见叶子皓精明得很，只得再次叹气，埋怨起来。
叶子皓却不接受这种埋怨，淡然道：“我与凰儿不能去北苍，舅兄怕保护不了这么远的妹妹，便令我保密，就连我家人也不知凰儿身世。”
“我只怕被人发现，在青华州不许凰儿与外界往来，表兄自可去打听，昔日城守夫人可与人应酬交际？”
“平日我夫妇尚且如此低调，又怎会向朝廷禀报此事？再者，也万万没有想到，为官太出色竟会招来此等横祸呀。”
叶子皓神色平静地解释，没有怨愤、没有委屈、没有不满，只是平静地讲出事实。
他中状元后出宫回住处，路上便有人问他娶妻否，他就大声说了他家有贤妻麟儿，这在京城不可能不传出去。
那就是说，皇上明知他已有妻室，还要强赐平妻给他，欺负他，更轻视他的妻子。
如今还怪他知情不报？
他没有说的是，便没有这层身份，他也是这般做，最多就是没有强硬的后台为他撑腰，前途就真的没有前途罢了。而他没说的话，东方昕宇又如何猜测不到？
有时候一个人的不满不一定要表现出来，聪明人自会回味得到那种感受。
东方昕宇略一沉吟，便缓了语气劝道：“皇上已有悔意，只是他为皇上，也是凰儿的堂舅爷爷，你要看着他和北辰曦把关系闹僵么？”
“既然你不选择去北苍，就应该明白，若北关外真的打起来，于东黎损失更大，就算不会危及其他地方，这边城百姓总会受到影响。”
“表兄明鉴，舅兄是个讲道理的人，做事自有分寸，再怎样，凰儿也是在靖阳长大，舅兄疼凰儿，也不可能挑起战事。”
叶子皓立刻替北辰曦说话，只是言下之意，有着要起战事想法的东方昕宇甚至东黎朝廷，就有些小人之心了。
再者说，北苍的长公主还在东黎呢，北苍不可能真的动手，若真有此意，就会先让他们回北苍去了。
没了制衡之人，这才能放开手脚博弈呢，现在是北苍那边心有顾虑好嘛。
东方昕宇被暗讽得有些脸红，只得改变策略，直奔主题。
“子皓你别忘了，我是凰儿的亲表兄，做为我个人，自然是埋怨你藏着凰儿的身世不说，白让我们祁王府多难过两年。”
“祖母年纪大了，万幸如今知道了凰儿活着，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凰儿，你便不想为官，也应该带凰儿进京，让老人家见见。”
所以，不管以什么理由，都应该去京城。
叶子皓露出为难的表情，没有立刻说话。
东方昕宇叙了亲情连忙又道：“刚才我提醒过你了，皇上再怎样也是凰儿的堂舅爷爷，过去不知者不罪。”
“何况他为君王，若今天你不遵圣旨，明天别人不遵圣旨，意见不合就上万民书，这朝政、皇权还有威信可言吗。”
“如今更好，北辰曦那厮一言不合就派兵十万杀过来，显摆他国力强盛吗？欺堂舅爷爷年纪大了是不是？”
“皇上可是气得病倒了，还有口难言，只将我祖父叫进宫叙话，我们才知内情，你说身在我们祁王府的位置，是气还是怒？”
“你也别只为你自己着想，你也为我们祁王府那个老头子想想，出身北苍的外孙一边发喜帖要大婚、一边派十万人拉开阵势递国书，这算什么？”
“若在二十年前，老头子绝对会拿了鞭子要抽他的。”
“一国之君怎么了？还不是我祁王府的外孙了？”东方昕宇说起来似乎也有不少怨气，神情恳切却又意难平地埋怨着。
叶子皓心中无语，他是来听这位世子爷话家常、说他大舅哥闲话的？
可他还真是只能听着，不能也不愿意搭上这意图游说的话。
他明白，这位世子爷就是个说客。
“后来太子殿下知道了，便去开解皇上，与过错相比，难道不是更应该高兴明凰长公主的出现吗，北辰曦找到了妹妹，这不是一件欢喜的事儿吗。”
“后来太子提议，有错改之是明君，何况皇上本来就只是试探你心性，如今试出了结果本就在意料之中，怎么反成困局了呢。”
“因此，皇上便命你回京述职，六部随你去，官阶不会比你在地方低。”东方昕宇话完家常说正事，最后道出皇上的意思。
之前他刚起头，就让叶子皓给打断了，好在他叙亲情、道关系，让叶子皓明白皇室的苦心，也希望叶子皓不要再闹别扭了。
“在青华州听宣两道圣旨之后，子皓已坦然面对这种结果。”叶子皓一直默默听着，这时才状似无奈地表态。
“不论是地方还是朝廷，都算是深刻体会到朝堂势力之争的残酷，人情冷暖、利益权衡，子皓自知并不适合走这样的路。”
“因此，心中也确实断了继续为官的念头，就想着开铺营生，再有空教习家中子弟，抚育孩子成长。”
“只要我一家人能过顺顺当当的日子，衣食不愁、百事不忧，余愿足矣。”
“这也是凰儿的意思，她认为仕途险恶，你不算计人，自有人算计你，还是过自己的日子最实在。”
叶子皓再次婉拒着，不愿入朝为官。
“能让我见见凰儿吗？”东方昕宇见仍是说不动叶子皓，突然开口。
“我保证不暴露她身世，不与她相认，只说我是受皇命前来宣你入朝的钦差，只要你们肯去京城，皇上自会与北辰曦商议。”
第1165章 为何不能回北苍呢？
“以后，他北辰曦保护不到的地方，由我祁王府保护，皇上和太子也会保护。”东方昕宇保证地说道。
叶子皓却不为所动，迎视着东方昕宇期待的目光，冷静说道：“天家突然这般隆重，旁人会看出端倪的。”
那时何谈保密？
“再者说，在地方我还能保护凰儿，去了京城，凰儿可不能再这般自在应对，有些应酬不得不去的，那时又何谈保护？”
这祁王世子真的不是为了哄他入朝为官以解东黎与北苍的僵局，而胡乱许诺？“其实皇上不必在意子皓为不为官，子皓如今过得不错，悠闲又自在，实在不愿意再做官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