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大家掏了钱，便去衙门外领货吧，别耽搁久了心中不踏实。”叶子皓于是起身送客。
那些人自然不好多呆，难道还赖在这里等人家城守大人请你吃饭不成？
不过那酒壶里还有些葡萄酒没喝完，也有人的杯中未喝完的，竟是纷纷又端起来喝，好像生怕吃亏似的。
但却没人嘲笑别人，只因大家都明白，这酒十两银子一斤，但现在喝的，却是不要钱的。
不要钱的啊！
他们多喝几杯，可就是挽回几两银子损失呢，占便宜了。
还有那糕饼，也多吃两块，给自己缓缓心情。
看着竟然露出这般模样的商家大户们，明明之前捐款就是几千两、上万两、几万两甚至十万、二十万两都眉头不多皱一下的有钱老爷们，竟然做出这样举动。
不说叶子皓表情错愕，就是那些在衙门里浸淫多年的主簿们、书吏们、从官们，也个个看傻了眼。
最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王首富竟然也为自己抢到了一杯酒，还大口吃了两块甜饼，他家是缺吃缺喝么？
“让大人们看笑话了，实在是…小民进货太少，明知是赚却赚不到多少钱，心里不痛快，现在舒服多了。”
没想到那王成业见一众官员盯着自己看，竟是呵呵一笑，毫不避讳地解释。
这话到是实在，其他大户们竟是也哄笑起来，顿时就觉得心头也似痛快了不少。
王首富说出了他们心里的想法。
“没想到王老爷竟是个实在人，今年是没办法了，明年想订货可以赶早，人人都有机会，同样买卖自愿，各位不必多虑。”
叶子皓也不由笑了起来，便说道。
其他人还能说什么？自然都纷纷答应明年要赶早订货，今年实在是没有准备。
一翻寒暄之后，大家便纷纷往外走。
而叶正诚便拿了那买卖册子跟着走出去，与那些客人再次对了数目，一百斤以内的，便直接将酒交给了他们，让他们自己带回去。
这些人过来自然都是坐了马车来的，衙门小广场对面墙根下可是一溜儿摆着各府的马车呢。
超过百斤的，征求了主家意愿选择了瓦坛子或橡木桶之后，就派了马车前往送货。
不管是酒坛子还是橡木桶，皆是以凉草垫子裹绑，以免颠簸碰撞。
看到这么慎重对待，大家又觉得安心了，毕竟这价钱虽低于行价，却也是不便宜了。
一翻热闹之后，走在最后的王成业才向叶子皓低声请求。
“若是大人还有余货，随时可以通知小民，小民愿意买下，只是价钱…还望大人以十两成全。”
“你还是先卖着吧，生意如何，大人也不敢打包票呢，左右今年都是探路，你虽为首富，但本官也不好欺你。”
叶子皓却不给承诺，只是委婉地说道。
他面露微笑、语气平和，自然没有官威，到像是相熟的寻常人一般。
一旁杨连志看得感慨，想到了当初自己能进城守府与这位大人说过的话。
第927章 不能由着别人跟风
只要不得罪这位大人，其实相处起来真的不难。
不像以前的几任城守呢，明明要你的钱，还拿足了架子，一口官腔，干什么都要钱铺路。
当然，他们毕竟是商人，可不因人家大人称赞你几句，就觉得彼此关系亲近了。
不过也在心底暗松了一口气，觉得大人不跟你计较，以后的路会好走一些罢了。
王成业连忙道谢，又客气了几句，便往外走。
杨连志连忙跟上，他们是表兄弟，而他向以表哥为头的。出了门就连坐马车，也是上的同一辆马车，车厢里，杨连志才叹气不已，感慨这城守大人不做生意可惜了。
“你傻呢，做生意哪有做官好？官大人来做生意，才是你我的克星呢。”王成业却是嗤笑一声，瞥了杨连志一眼。
杨连志苦笑一下，却也是无法反驳，因为表哥说的是事实。
若是寻常商家拿了这一万斤葡萄酒来卖也罢了，若想找其他商家来分销，谁有本事卖到十两银的价？
就算是王成业，也不见得有这能耐，能不低于五两银子都是赚到了。
要说赚得不多，不是价钱低，而是货太少，销路没有铺开罢了。
但被人家城守大人这么一搞，十两轻松赚到，就算货少，也是已经大赚到手的。
而他们的货多，只对了一下数目，便有马车送货，自会送到他们家去。
这可不是普通酒酿，就算王家有酒坊甚至酒楼，也是不敢将货直接放在铺中的，必然是送进王家府里头的酒窖之中才安心。
这边在忙，衙门里，叶子皓却是笑了笑，便回后衙去了。
叶华英也带着钱袋子立刻跟上，这一趟赚得不少，就连他数银票都数得心花怒放。
除了帐面上有两千斤要放到八珍阁，今天卖掉的可是七千斤，还有一千斤则直接送去明珠阁。
这八千斤酒可就是八万两银子，这么一笔巨款，轻轻松松就赚到了，可不让人激动么。
“子皓，要买地最好是年前就要动手，等开春才好种葡萄呢，光是田庄那么点地，还有佃农要粮，也不好全部都种上葡萄的。”
叶华英喜滋滋地提醒着叶子皓。竟然葡萄酒好卖，光进货总是成本高些了，自家种最好。
“嗯，不过咱们这买卖刚出，地位不稳，还是先观望一下才好，让别人种葡萄跟着赚一些，咱们自家再种一些，影响也小一点，支持的人也多一点。”
叶子皓笑着说道。
“当初与府学师长们也提过的，若是各县学也留一块地出来种葡萄，让他们也多赚一点，稳固了士学，我也多些人维护。”
“咱们在靖阳卖粮，送晒过的粮到粮行，能卖到十五文都是好价钱，一般卖到十一、二文也算是丰收了。”
“十文也会卖，地头价更低，如今咱们自己去采收葡萄，摘下过秤给钱，多方便的事儿？但咱们给的是二十文，对果农就是个赚的。”
“若哪天咱们提到三十文，对果农而言，则是大赚了，要让大家支持，总要让他们觉得这有赚头，不比种粮差才行。”
叶华英听了也冷静下来，知道树大招风的理儿，只是想了想又有些担心。
“带着别人一起赚钱是没错，但也怕有人使坏，暗中收购葡萄，坐地起价，甚至绊你脚，就不卖给你。”
“你到时自己货少，又买不到货，这酒可就不好做了，又或者果农见你是要做酒的，干脆提了价，你爱买不买。”
叶华英的话让叶子皓神情怔了怔，却也没反驳，因为这种情况不可能没有，而这也是他今天公开叫来商家的原因。
有他这个官出面，到底这些人不敢明着与他做对，各家买卖都在自己手中拿捏着呢。
除非拼一族之力豁出去也要与自己这个官家对着干。
但没有谁会发这个疯吧？
但他今日把葡萄酒推了出来，必然损及那些大酒商的利益，这背后的算计就很难说了。
“嗯，华英哥担心的是，还有一点，若都跟着种葡萄了，谁来种粮，到时朝廷收不到粮了，肯定会打压的。”
要知道这普天之下，不管商家卖什么，农人种田就是立国之本，重中之重，若这天下无粮，难道人人都吃葡萄裹腹？
“那还是一点一点扩大吧，别急于求成，我刚才也是被这么多钱迷红了眼，说话冲动了。”
叶华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光想着几百两的成本，加上其他成本、人工和损耗、家中过冬用度，都按一万两打包扣除了，也有七万两整的赚头。
若明年有十万斤酒，不是得七十万两了吗。
这赚头足以让他们叶氏一族都吓掉下巴的。
但现在想来是他冲动了，若非有子皓这官撑着，七万两赚头？得引来多少人眼红。
可就是如此，若百姓跟风、商家眼红、被抢走利益的酒商又怎会善罢甘休？
“嗯，这也是我和凰儿想开酒庄又不敢急着盘铺的原因，我们目前情况特殊，人手有限，又是初涉买卖的，还是先稳住八珍阁为好。”
“至于种葡萄的事，也不是不能多种，但不能由着别人跟风，毕竟农家人还是种粮安心。”
“百姓手中有粮日子过得安心，衙门收得上粮也有交代，我走得低调也能安稳一些。但我们还有府学和各县学的地。”
“当初我在府学师长们面前提过一笔，他们虽然疑虑，但也没有反对，而是信任我说的会找到销路。”“以他们分到的钱，他们买一、两百亩地并无不可能，若是划出一百亩来种葡萄，就算不是大丰收，随便收收，也能为我供不上少货了。”
“明年，十万斤酒是肯定有的，到时让阿飞他们下去看看葡萄长势，采收也可按长势来确定价钱。”
“只要不低于二十文，于县学都是不错的收益。”叶子皓笑了笑，到是在心中琢磨已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