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然而很快，他们就知道自己做得还不够。
因为首富王成业来了，他除了捐出一千斤旧棉花，还有一千匹粗棉布、一张写了秋后十万斤新米的欠据！
“大人忧心百姓难过冬，这种事不乱说，至少在我们青华州还是首次听闻，就冲着这样一心为百姓的大人，小民也要一表心意！”
“大人不让捐钱，小民就不执意了，正让人往各县去收粮，就收去年、前年的陈麦，这样价钱总便宜一些，也能多收一些，安排每县十万斤麦直接送到县衙，也省了大人再派车马去送的麻烦，到时等待大人统一安置发放。”
衙门前小广场上，王成业当着无数人的面，说得慷慨而冷静，仿佛也是为此事绞尽脑汁，周全思虑过的。
“王老爷有心了！”叶子皓听了，由衷感谢了一句。
不但准备得多，而且连车马运输的问题都考虑到了，确实给衙门省了一大笔，还当众这么一说，就算也有攀比炫耀之意，却无疑是只领头羊。
领头羊跑得好，也能带起积极向好的良性发展。若能良性向好的发展，做为发起人也就轻松省力许多。
“各位！虽说这点小物资不足以立功德碑，也不便上报朝廷请赏，但至少本官可以在那边公示墙上给大家记着！让以后青华州百姓都记得，咱们为了青华州百姓尽过心、出过力了！”
“就算不能载入史册，也是功德无量！”
叶子皓说得振奋，那些围在这里的寻常百姓们也纷纷拍掌叫好！
因为这一次，他们终于帮上忙了，他们终于也出了一份力！
自然都是光荣的。
而王成业见叶子皓满意自己给的东西，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的。
就算别家行善是为讨好叶大人，也为图名，但他担子更重，因为河阳县还有个混帐儿子等着他保住。
此时他是万万不能得罪叶大人的。
他后来想过，与其希望不大地等着揪叶大人小辫子再一举扳倒，不如博得善名，不但有利生意、声誉，还有希望让儿子减刑，早些回家。
而且是光明正大地做这些事情，不会背上骂名，不怕以后惹上官非，相比以前的城守，还是现在的叶大人更好相处一些了。
今天随便拿了些东西出来，就得到了叶大人的道谢，还有许多人的称赞，果然是值得的。
王成业见又有人来送捐资，不好继续呆在这里，于是又与叶子皓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
而王成业所捐之物以及那张欠据，都让之后出来帮忙的户房从官们当场记录下来。
叶子皓承诺会让大家上公示墙，于是许多家主们立刻又回去寻找更多东西来捐。
竟然王成业从各县现买粮再送各县，大家也是可以学的。
但棉被之物就不好说了。
因而，也有人受到启发，纷纷效仿王成业，把家里库房存积没用的旧棉都拿了出来称一称，这个千斤、那个八百斤、五百斤地往衙门送。
有了棉花，不说做棉被，就是做棉衣棉鞋都方便了，于是家里开布庄的，就开始往衙门送粗棉布。
细棉布贵了，也太好了，就不像是捐赠，毕竟是要响应城守大人的捐旧物、不用的旧物嘛。
他们没有旧物，弄些便宜货总可以略表心意吧。
为了响应并且顺利达成这个号召，他们也是煞费苦心，尽善尽美地安排起来了。
接连三天，这些物资在衙门里已经堆不下了，连公堂和后堂都堆满了，叶子皓总不能一直不升堂了吧。
因此，喊了司库伍大人带人往烟霞阁搬，反正西边还有两座院子空着呢，准备中秋之后优先往穷困的县送。
这些天里，全府城都带起了一阵“我就是大善人、我正在做好事”的风潮，几乎每家不捐点什么，都嫌没脸出门。
即使是家境一般的人家，也都将家中旧棉衣拿了一件出来。
家境稍好些的，也就多上两件，就如最初时一些人所想的，家中孩子的棉衣穿不下了，正好可以送人。
以往可能送亲戚家孩子，或是拆开来重新做大一些再穿，棉被缝缝补补还能再盖三年，但如今也舍得了。
送吧，新棉已经出来了，添上一床新棉被还是可以的。
因为王首富捐了一千斤旧棉花，带动许多人去找旧棉花，家里没有的就往外面找，于是卖棉花的商铺立刻就往村里去找。
存粮也是一样，直接就让府城几大粮行倾销，陈粮以往都要降价卖，如今反而还略涨了涨，因为太抢手。
陈货清了仓，正好回本收新粮，可把粮商乐坏了。
虽然城守府告诉一出，只要旧货，你尽了心就是积了德，但从中获了利益的人自己清楚。
多亏了叶大人！
三天下来，旧棉花已趋十万斤，陈麦、陈米各有二十多万斤，粗棉布、土大布各有三千匹以上。
开布庄、布坊的就将陈年不好卖的过时布也拿了出来，别说粗棉了，细麻都有，整匹的，还有大块些的布庄也论斤拿了来。
至于旧棉被，因为大户人家的参与，三天下来也突破了两万床，后来大家都捐棉花了，旧棉被就不再增加了。
而旧棉衣则以小孩子的居多，大人的也就几百件。
户房得了令，只要不是太差，来者不拒，一律仔细载册。
大家都忙了个热火朝天，叶子皓和周先生却开始犯愁了。
这么多，不能一直压在这里呀，得早些送到百姓手中才好，不然到时候一下忙起来，车马也不够用呢。
而且有些旧物，也要晒一晒，但他们不能拖进人手去，因此，不如直接发给人家自己去晒吧。
再把布料也分下去，就有旧棉不好的，也能拆开重新找弹匠弹一弹，再用新布缝上，半新半旧好过冬。
第862章 修整城守府？
但县衙还没有数据报上来，不可能马上就发下来，能做的，就是按照之前派发银两和粮食的名单来做。
“按那份名册可以的，毕竟符合条件才进入救济名单的，可以先将棉被和棉衣发下去，这个直接送到衙门去办。”
“棉花与粗布、粮食再等一等，等县衙把往年灾情最重的村子整理出来，再重点去发，咱们手头也有名单，不用细核，对比就好。”
周先生想了想，觉得以前已经大略查实过一些，心中还是有数的。
虽不至于到每一家去看实情，但村子都是随机抽调的，料底下的官员没有这么凑巧做了假的村子就没被抽到。
“那行，明天就派人下去，分成十二支队伍，也好早些回来过节。”叶子皓便道。
他们当官也不是天生就有经验，不过是比常人机灵些、用心些，也都是边走边看，边做边总结的经验。
好在叶子皓身边除了能替自己出行的叶正诚、叶华英，还有贴心周全、用心办事的周先生。
再加上已经站好队也想图个官声的其他各房大人们。
他们已经看出来，照叶大人这般当官，他们只要不犯错，只怕此生还有望升官呢。
毕竟他们也是六品了，若是去到京城怎么也得捞个从五品吧。
他们以后可不是没政绩的人，可不会像前任城守那样，明升暗降，最后还要面临下大牢的命运。
虽然叶子皓没有上折子参那前任城守一本，但周先生的的折子却上去了，通过户部直接就在朝堂之上摊开来说了。
一时可是满朝皆惊。
当天那前任城守就被摘了官帽，朝廷下令户部严查，随着周先生这边的证据呈上去，那城守很快就认了罪，现在还被关在牢里呢。
虽不问斩，却也是今年恐难出来过年了。
而他收刮的那些财富，甚至从城守府里挖走的奇石，也都充了公。
只不过再运回来也麻烦，朝廷之意是直接充公，再给青华州城守府拨款十万两重新修整一翻，又补给叶子皓十万斤新粮，直接从地方的官粮帐上划出，就要等秋收了。
青华州与京城相隔万里之遥，这消息传递来去、加之审案、结案、补偿，一个夏天就过去了，消息还是前些天才到。
只不过银两却还没到，因而叶子皓才说再迟中秋节前也要到了，说不定给城守府的银两与垦荒种兵田的拨款，会一起到达。
叶子皓不急着写请求朝廷拨救灾防冬银两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到时看地方上汇总来的银两一共需要多少。
或许他就直接从这城守府的十万两里扣了。
以最少的银两和物资，最大程度地保住百姓，既为朝廷分忧，又让百姓有了经验应该如何去做，才能救人、自救。
叶青凰常说，授人以鱼、不如受人以渔。
因此，只要熬过今冬，来年他们也得自救才行。
至于自救的方案，叶子皓和叶青凰已经在琢磨了，先准备物资，再整理房屋，又有冬粮，这个冬天希望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