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在看到叶子皓和周先生都带了一篮子糕饼之后，先是愣了愣，但也没说什么。
只不过接下来的考虑，会特别留意他们这边罢了。
怕他们将小抄藏于糕饼之中，但考生带糕点进场以防止肚饿或疲倦，是允许的。
毕竟一天下来是要体力支撑的，但考场也会提供馒头、包子，拿钱买便是。
当然也有如厕的条件，只不过四处都有驻兵盯着，并不给考生交头结耳或搞别的小动作的机会。
不然这两天一晚怎么熬？
就是夜里在这地方会很，所以很多人都穿得不少，也有人带上了斗篷过来。
但你带的东西越少，考官盯你的次数便越少。
叶子皓只穿了薄棉袍没有带斗篷，他只有文具和糕饼，还有一只水囊。
一天时间对有些考生很难熬，对全神贯注的考生，却浑然不觉时光转眼已过。
叶子皓便是全神贯注的人，当别人开始吃东西时、跑茅厕时、挠头抓耳时，他已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
巡考大人无数次从他面前经过，都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便有隔壁考生弄的动静太大，都会被他们瞪去一眼。
他们相信，只要这个东华州解元考出好成绩，就说明他不是浪得虚名，他是真的与众不同。
若一开始大家听了不少闲言碎语而有些不好印象，今天见到本人之后，便收起了轻视之意，决定重新审视这个考生。
当然，他们也确实派人去学政司调卷宗去了。
身为主考官，他们要对每一个考生负责。
而斜对面的叶重华却不时抬头看向对面，看到精力高度集中的侄子正提笔疾书的姿态，心里莫名慌乱。
突然，座位前一道黑影笼罩。
正看着对面失神的叶重华抬头，就见主考官表情严肃地瞪着他，吓了一跳，连忙收回目光看向自己的卷面。
暮色已沉，考场内灯火通明，有人又开始吃晚饭。
而叶子皓只有饿时便迅速吃上两块糕饼，接着考试。
他似乎也很赶时间，并不愿意做多余的事情，将时间浪费一丝一毫。
此时的京城街道里也是灯火通明，各式花灯悬挂于门前，街头灯贩也是精神抖擞，一年就赚这一笔大的。
当然今年的灯谜怕是要受冷待了，因为最聪明、最有兴致、最会猜谜的考生们，正在考场里为自己的前程而努力。
今年的春闱竟然定在元宵节这天也真是…
街头许多人都在议论着，觉得圣意难测，又觉得遗憾。
若今年有考生们游玩街头，不是更热闹么。
世家子弟、贵门千金、今年没有资格参加春闱的读书人们，这时候却是兴致勃勃，等着晚饭后出门玩耍了。
一整天，叶青凰都很安静，默默绣花、默默带孩子，话少得就连姐妹们也跟着安静下来，不似往日那边叽喳热闹。
她们原本很期待元宵节看花灯的，毕竟是京城里的花灯呢，可现在她们心里也有些紧张不安。
皓哥哥正在考场里呢，他赶得回来吗？
陈飞和赵沐秋今天一早送了叶子皓他们去考场后，就将叶子皓被人为难的事看入眼中，回来就和叶青凰说了。
那之后，叶青凰就变得很安静。
陈飞和赵沐秋知道原由也有些懊恼，早知道就不说了，白增加一个担心的人。
于是上午他们默默在厨房里挑豆皮，都不敢往厅上跑。
中午买了糯米粉回来，自己在家煮芝麻豆沙的甜元宵吃，晚上就煮了肉馅的咸元宵。
今天没有菜，只有两种元宵加糕饼，谁也没有心思做别的，都在担心着叶子皓那边。
另一边，早上在叶子皓到之前，就有一个黑衣男子在附近闲逛，直到考场关闭才离开。
夜色来临，夜风清爽而不冷。
南方的元宵之夜能感受到春意盎然的景象，这种景象不仅仅是街头，也从空气里传递了这样的信号。
万象更新。
春天已经来了。
戌时，考场里气氛仍然紧张，有人在写卷、有人要思考、有人要检查卷面、有人在咬笔头…
叶子皓正在拧眉检查自己写过的所有卷张。
那一页一页密密麻麻的卷面，让也很关注他这边动静的考生们咋舌，心里也更有压迫感。
突然，叶子皓松开眉头，露出了笑容，他闭目深呼吸了几次，这才站起身。
随着他起身的姿势，负责收发卷子的考官立刻大步走了过来，目光深沉地看了叶子皓一眼。
叶子皓却是朝他躬身一揖，什么也没说，意思却是明白。
因为考场里考生是不能说话的，就连考官都会尽量不出声，以免惊扰其他考生。
因而，考官对叶子皓的行礼微微颌首。
叶子皓转身拿了自己的东西，糕饼已吃掉大半，他将水囊和文具都放入篮中，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考场。
叶重华瞪着叶子皓离去的背影，突然冷笑一声。
一场两天的考试，所有考生都不敢懈怠，身为东华州的解元，他竟然只考一天，就这般高调走出考场，希望不会成为本届春闱的笑话。
一般人就算已经完卷，也会在这里多呆一晚。
第二天清醒冷静下来，再仔细检查一翻，若有不足还有时间补救，之后才会出考场。
也就是说，提前出场也是明天的事儿，不是今天。
“皓哥哥！”
叶子皓刚走出驻守兵甲为他打开的考场大门，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的惊喜喊声。
他们的马车就停在路边，大家都坐在车上。小姐妹透过打开的车窗朝这边张望着，看到叶子皓出来立刻朝他挥手。
叶子皓露出笑容也挥了挥手，立刻跑了过去。
陈飞立刻跳下车让开道儿，在车门推开时，叶子皓就上了马车钻进去。
“考得如何？”叶青凰抱着孩子刚问出声，就让男人长臂一张抱了满怀。
第645章 若要等下一个三年
“如你说的，将卷面填满，字迹工整、卷面干净。”
叶子皓笑眯眯地开口，就顺手接过了小吉祥。
小吉祥一天没见爹爹，此时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小嘴里已冒出一颗牙桩子。
已经半岁的孩子小手挥舞着，想要去抱爹爹的脖子。
叶子皓在他脸上亲了几口，逗得他哇哇、嗞嗞、呜呜地笑着。
陈飞将篮子送进车厢，便赶着马车离开。
周先生和郑哲煜还没有出来，这种事叶子皓也不可能给他们一起提前交卷，后果他担不起。
不过，出发时他们说过，怎么也要在礼部睡上一晚，也是人生经验，因而今天是不可能交卷的。
马车从东南一路往北来到皇城边上，沿路都可以看到街上的热闹。
不过人还没有那么多，也因为此地京城，街道本来就宽又横纵交错，将人群都分流到了各条街上，也没有出现水泄不通的情况。
此时回去，却正是元宵夜里最热闹的时间，沿路人挤人，街头小摊贩叫卖声此起彼伏，马车越走越慢。
但大家都不后悔赶了马车出来。
他们带着这么多小的，若是从人群里穿过去，说不定就把谁弄丢了。
因而，即使混在群里慢慢走，隔着车窗往外看沿路的热闹和漂亮的花灯，他们也满足了。
四个小姑娘，一边两个趴在车窗前，看得眼睛都忙不过来了，不时发出惊喜的声音，指指点点。
叶子皓抱着孩子靠车门坐着，车门半开，叶青凰坐在他身旁，他们就从这里看外面的风景。
陈飞和赵沐秋坐在外面，就更方便了。
走得慢看得也更方便。
小吉祥也转着大眼睛好奇地往外探头，叶子皓不时将他往回搂，不然要爬出去了。
“凰儿，若是要等下一个三年，我们就在京城里住下吧，做买卖也方便，你绣花还多赚几两，咱们把海产往京城卖，也是一样吧。”
叶子皓突然扭头看向叶青凰，笑眯眯地道。
“傻瓜，这般坦然说等下一个三年的，怕也就你了。”叶青凰白了他一眼，也笑了起来。
有了落榜觉悟的人，心情是宽松自在的，在考场里发挥也会更自然而顺畅，不会因为紧张和忧虑，而局限了自己的思路。
这叫先死后生。
叶子皓笑得开心，却不想说他去考试经历了什么，更不想提三叔的事。
不过见叶青凰听他说了这样的话后，也是一样坦然，还调侃他，到让他安心不少。
不过，刚才也是有感而发罢了，最后他们还是要回县城去的。
京城绣花是可以多赚，但县城不但离亲人更近，房租也便宜呀。
这事儿说过就算，谁也没有再去在意。
经过卖油炸汤圆的摊位，赵沐秋下去买了几串，有别的零嘴小吃也不时买些，大家边吃边继续往前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