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他也是私塾的先生,看着和叶重信差不多年纪,身穿长袍要多几分读书人的儒雅气质。
  “书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果不其然。”最后,他不敢骂叶重信,便盯上了叶青凰,这小女子离在叶重信身旁,看样子是一伙的。
  “哈哈,看来吴家私塾学问不怎么样嘛。”叶青凰突然哈哈一笑,便嘲弄地看着吴夫子。
  “一知半解!胡搬乱造!牛头不对马嘴!”
  “你胡说什么!”吴夫子气得伸手指着叶青凰,“无知女子休得胡言!”
  “无知?不敢!”叶青凰冷笑。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出自孔夫子的论语,下面还有一句,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说的是近不得、远不得,女子爱计较生怨者也。先生将此言用于小女子身上,谓何意?”
  一席话令众人哄堂大笑。
  这个吴夫子平日最爱咬文嚼字,在城西也算有名了,却没想到今天让一个小女子给说得涨红了脸,哑口无言。
  “凰丫头不愧是能蛊惑叶家村许多人的聪明丫头,开口果然不同凡响!三叔也是闻名不如眼见,长了见识!”
  叶重华被小兄弟拽着两手拖了出来,恰好听见叶青凰呛声吴夫子,立刻大声开口。
  他这舅哥生性迂腐、不善争辩,如何是这伶伢俐齿小丫头的对手?
  “以往三叔久住县城,青凰平日少见,只当三叔瞧不起我们农家人,近来发现,三叔最擅长的,不是瞧不起农家人,而是扣罪于人。”
  叶青凰敛手行礼,姿态恭敬,只是嘴上却不饶人。
  “前几日无端指责我夫君不孝,今日又说青凰蛊惑叶家村许多人,真真是让青凰明白,何谓信口雌黄,随手拈来。”
  “各位街邻,这事本不该我一晚辈女子多嘴,但他们仗着长辈身份,处处扣人帽子、毁人声誉,甚至上县学告黑状也要毁了案首前程,此心当诛!”
  “今日,我公爹气不得自家儿子在县城读书,不但没得到长辈爱护还要被如此欺凌,盛怒之下来找他兄弟、我们的三叔理论道理!”
  “谁知吴老夫子护婿心切不让我公爹进门,小弟心急找人还被吴老夫子训斥无礼,小女子才忍不住顶了句嘴。”
  “小女子不想与吴家长辈争辩,毕竟情理不合,我一案首娘子也不会令我家案首夫君蒙羞,便隔篱喊三叔。”
  “谁知这位夫子出来便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小女子知他骂人,但于书不合,忍不住辩理,就被三叔扣了个蛊惑族人的罪名。”
  “各位你们来评评理,我公爹上门找三叔理论、吴家护短、三叔骂我蛊惑之罪,且不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就说这是一桩事儿吗?这哪儿跟哪儿?”
  叶青凰一翻理据辩解和讲诉,丝毫不理会叶重华在那边指责的声音。
  她占了离观众们距离近的优势,一边说一边朝各方围观人群敛手行礼,表情委屈又气愤。
  第343章 争执的起因
  “案首娘子所言甚是,叶重华太不是人了。”
  “叶重华不敢与兄长对质吧,故意拿小媳妇论罪呢。”
  “哎呀,原来是想引祸转移大家视线呀。”
  “这就是案首娘子呀,长得挺标致的!”
  “确实能言善道,但也看着知书达礼呢,瞧她说的话,听着清楚又有道理。”
  “不愧是案首娘子,叶案首娶的小媳妇,就是不一样。”
  “你们关心的重点偏了呀,没听见她在说,上县学告黑状呢!”
  “告黑状可够狠了,前世有仇啊?”
  “他们为何带了这些个小的前来?”
  “肯定不是来吵架的吧,不然谁带小的来?怕是那叶重华躲着不敢见人,就起争执了。”
  “可怜那小兄弟还死死拽着,怕他们三叔逃走呢。”
  “瞧他们都哭了,欺负孩子真不是本事。”
  “…”人群里议论声声,虽还没有烧到吴家头上,但句句都是对叶重华的指责和不屑。
  听着那些指责声,叶重华黑了脸,目光阴沉地看向叶青凰,又看向叶重信。
  “二哥,你不问青红皂白就听他们搬弄是非?还带着小媳妇来骂我?你想气死娘?”
  “哼!骂你太便宜你了!至于娘?呵呵,为了不让她一哭二闹三上吊,就要拿我父子的命来填吗!”
  “叶重华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提起娘,叶重信心里更怒,指着叶重华就骂了起来。
  “爹去得早,我和大哥供你读书考科举!为了让你读书,大哥走贩,我去学了木匠。”
  “大哥赚了钱添置田地家业,你从小不事农耕,分家时仍分了你二十亩田地做依靠,大哥和我又帮你起新屋、娶媳妇!”
  “你不思回报也算了,还这么害我儿子!”
  “今天就是娘来了,我也要当面问她!偏心就算了,为何这般心狠!”
  “毁了我儿前程,她就是死了,有何颜面去见我爹!”
  来时路上叶青凰对叶重信说了一句话,你念及亲情,奈何人不念及你。
  叶重信想到叶重华竟然还上县学去告黑状的事,这心里怒火便压制不住,质问声怒吼着。
  就连人群里的议论声都停了下来,大家目光黯然地看着叶重信。
  辛苦供养出来的兄弟,一朝反咬自己一口,是个什么滋味?
  痛彻心扉,也不过如此吧!
  “重信,你且息怒,这事不能全怪重华,你且听他解释。”
  吴老夫子缓过气来,知道这样不是办法,连忙扶着自家儿子的手走过来,声音微颤地相劝。
  叶重华被骂得抬不起头,被这么多人盯着,心里愤恨却又只得生生忍着。
  他挣了几次,竟然没能挣脱两个臭小子的手劲儿,气得很想抬脚去踹。
  可在人前,他依然只能生生忍着,已快吐血了。
  见岳父开口,连忙也开口,缓和了语气。
  “二哥,这事怎么发生的,你自己不是最清楚吗。”
  “这事起因是娘和大哥的大房里矛盾,当初大哥抱病多年身体本来就虚弱,又被娘气得心气不稳吐了血,娘急了就哭着要上吊,我没办法,只得先把她接到县城来。”
  “等娘气消,她是想家的,可是她与大哥闹成这样又觉无颜回去,就天天盼着你们能来接她回家。”
  “如今天冷下来,她越发想家,我便出面劝你们,是你们不接娘回去,族长又搁了话,娘心事重重生了病。”
  “那天娘突然就怨了起来,也是我中午多嘴说了一句,如今子皓考了案首,在族里说得上话,子皓不管这事就太不孝了。”
  “娘当了真,就跑去找子皓闹,我事后得知也连忙赶去,已经不可收拾了…”
  叶重华越发低声下气,很是懊恼。
  叶青凰冷笑一声:“莫非昨天去县学找师长们哭诉,也是三叔多嘴一句?”
  “你闭嘴!大人说话哪轮得到你多嘴!”叶重华立刻瞪向叶青凰,忍她很久了!
  “三叔现在说的不是子皓吗?让我闭嘴,是要让子皓来亲口说怎么回事吗!”
  叶青凰却不退让,立刻又怼了一句。
  “你一个捡来的野丫头,有何资格在此说我们叶家的事!怎么!如今仗着叶案首撑腰就能为所欲为了?”
  叶重华突然一甩手臂,将两个小兄弟甩开了,朝院门口走了几步,伸着手气愤地指着叶青凰大声斥责。
  叶青凰冷冷看了叶重华一眼,突然转向人群。
  “各位!本不该我一小媳妇多嘴,但这件事,如三叔所说,起因是那天奶奶和我大房爹的争执。”
  “而争执的起因,三叔不说,你们不知,既然这事要说开,那就应源源本本说出来,就算大家不能评理儿,也应看个明白。”
  “对!小媳妇说的有道理!叶重华你为何不都说出来!你骂小媳妇作甚!”立刻有个妇人嚷了起来。
  “我记得那天叶案首说过了,起因是他媳妇儿绣花赚了五两银子。”另一个妇人也开口。
  经她一提,许多大前天看了热闹的人便纷纷议论起来,有些没去的人,也就大约知道了怎么回事。
  都是钱闹的!
  “不错!但你们还有事不知!”叶青凰见人群有不少人记得,连忙开口。
  一听他们还有事不知,自然立刻吊起了大家的兴趣,纷纷催她快说。
  “这事要从青凰身份说起。”叶青凰决定从头开始说。
  也能让大家更明白他们家几房人的事,以免以后传闲话都传得似是而非,让有心人利用。
  刚才叶重华一翻解释,不就把自己变成了为母兄忧心的好人么?
  “青凰是大房爹娘捡来的孩子,虽被三叔骂野丫头,却也是从小养在爹娘身边视若亲生,八岁学绣,十二岁略有小成,那年娘去世,爹又重病,奶奶掌家。”
  “今年春,青凰接了一幅五两银子的绣品订单,赚了钱是要为爹还债的,二月底完成,谁知奶奶拿去绣庄换了钱后,却不肯拿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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