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他们一家三口住进了两室一厅的商品住宅。
沈之学和母亲吵完之后,沈家二老也是深刻明白了沈之学的决心。因此,之后哪怕他们内心再有想法,也只能憋在心里,不敢当着儿子的面说出来。
就这样,日子太平地过了几年。
一次,白璐在街上逛街碰上了生父陈永庆。
那是1988年的夏天。
二十几年前,陈永庆的老婆突然被人砍死在家里。
陈永庆听到消息,从地里赶回家的时候,范春红躺在床上,人已经没了气息。
床上的被褥全都被范春红的鲜血染红。
而菜刀还卡在她的脖子上。
范春红躺在床上,眼珠子瞪得老大,手臂虽已垂下,但手指却呈现痉挛状,像是死前的挣扎。
“谁干的,这他妈谁干的。”
陈永庆看着死得不能再死的范春红,冲着人群发怒怒吼。
围观的村民见状都吓得齐齐后退,最后最早发现尸体的隔壁大婶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
“老陈家的,我们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啊,我找你家媳妇有事,结果一进屋就看见她被菜刀砍了脖子,死在床上了。”
“是啊,是啊,我们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死透了。”
“而且这青天白日的,哪个敢直接行凶啊。”
人群中有人附和道。
陈永庆觉得也有点道理,要真是村里人行凶估计早跑了。
这时,人群中不知谁开口:“你家孩子一直在家吧,说不定她看到凶手了呢。”
陈永庆一听,这才想起来他还有个孩子在家,说不定真跟村民说的一样,孩子看见了凶手。
于是,他开始在屋里找陈璐。
屋前屋后,床底下都找遍了,也没看到陈璐的身影。
然后,他像是想起什么,又去屋旁边的鸡舍找了一下。
但也没看到。
他去鸡舍找陈璐的时候,村民见了还笑他。
“这老陈家的真是着急了,孩子就是再贪玩也不会躲在又脏又臭的鸡舍啊。”
因为陈家的房子离村舍有点距离,所以村民并不知道范春红虐待陈璐,并把她关进鸡舍的事。
“孩子不见了。”找完一圈的陈永庆对众人道。
“天啊,不会也被凶手给杀了吧。”人群中一人道。
这时候,人群中又响起一个声音:“老陈,井里你有没有找?”
“我以前听说过,杀人犯把小孩杀了丢井里的。”
陈永庆闻言急忙往后院井边走去。
看热闹的村民也一路跟着。
一来到井边,他还真在井边发现了血迹。
刚刚他也到后院来过,但急着找陈璐,没注意井边这块。
“有血。”陈永庆道。
井边有个水桶,水桶里全是血水,地上也有些血水。
陈永庆连忙趴在井边,往井里头看,却什么也看不见。
“老陈,你傻啊,杀人犯要真的把你女儿杀了丢井里,那你女儿的尸体现在肯定沉井底了,估计要过个一两天尸体才会浮上来。”
“要我看啊,还是赶紧去镇上的派出所报警吧,早点报警说不定能尽快找到杀人凶手。”一村民见陈家一下死两个人,觉得事情有点大,说道。
陈永庆听后点头,觉得很有道理,回到屋里,将卡在范春红脖子里的菜刀拔了出来。
拔菜刀的时候,陈永庆有些害怕地瞥了一眼范春红的死状。
范春红还瞪着一双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他抬手,将手掌覆盖在范春红的眼睛上,一脸害怕道:“春红啊,你瞑目吧,我答应你一定会找到杀害你的凶手,让警察把他枪毙。”
陈永庆将手放在刀把上,又是有些害怕道:“春红啊,这刀卡在你脖子里实在太吓人了,你也不想脖子上带着一把刀上路对吧。”
“我把它拔了啊,可能会有点痛,你忍着点。”
说完,陈永庆就用力拔刀,结果菜刀卡进了颈骨里,陈永庆用力往上一提,刀没拔出来,倒把范春红整个脖子给提起来了。
范春红的颈骨应该是被菜刀给砍断了,但是刀刃又卡进了骨头缝里。
陈永庆把她脖子提起来的时候,范春红的头和身子因为重力又向下倾斜,那场面看着诡异又吓人。
又好几个在场的女人都吓得叫出了声。
“老陈啊,你别硬拔,你媳妇颈骨估计是断了,你再这样硬拔,别直接把她脖子给弄断了。”
“她被人杀了,死于非命,已经够可怜了,你这要再是把她脖子弄断,不给她留个全尸,那她估计真会死不瞑目。”
人群中一位老人劝诫道。
这刀拔又拔不出来,卡在这里又吓人,陈永庆也是着急上火。
“这不行,那不行,要不你来拔。”他指着范春红脖子上的刀道。
众人一听皆是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这么吓人的事,除了陈永庆本人,谁敢上手啊。
没办法,最后还得陈永庆上手。
刀刃卡得太紧,他必须得借个着力点才能拔出来。
一开始,陈永庆左手按着范春红的肩,右手拔刀,不好拔。
最后,他只能换个方
向,左手拔刀,右手改按住范春红的脸。
当然按之前,陈永庆跟死掉的媳妇打了个招呼。
“春红啊,这刀卡得太紧,我按一下你的脸,你别怪我啊。”
陈永庆左手紧握刀把,右手死死按住范春红的脸,咬着牙晃动着刀终于是把刀给拔了出来。
在场旁观的众人见刀最终是拔了出来,皆是齐齐松了一口气。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刀总算是拔了出来,陈永庆看着手上的刀,突然一惊。
“这是我家的菜刀。”
“杀人犯用我家的菜刀把我老婆给杀了?”陈永庆不可思议道。
拔掉刀后,一个村民陪着陈永庆去镇上派出所报警。
几名警察同志很快跟着他们一起过来。
查看完尸体后,警察问几个目击村民:“你们没看到村里出现陌生人吗?”
“或者有没有看见谁慌不择路地从陈家跑出去?”
几个村民皆是摇摇头。
警察问遍了全村的村民,也没问到可疑人员。
最后,警察只能以凶手逃逸来立案。
至于疑似被凶手杀害并丢进井里的陈璐,陈永庆在家等了好几天,连井里的水都不敢喝了,但既没闻到井里传来腐臭味,也没见尸体浮上来。
最终,陈永庆也只能认为陈璐是被凶手拐走卖了。
谁也想不到范春红是被一个八岁小孩砍死的,就连二十多年后在街上意外碰见陈璐的陈永庆,也从没想过陈璐会是杀害范春红的凶手。
一开始陈永庆在街上看见穿着光鲜亮丽的白璐还有点不敢相信那是他女儿,觉得自己肯定看错了,要么就是眼前这个女人跟他女儿长得有点像。
毕竟,当初他女儿极有可能是被杀人犯给拐卖了。
在他的意识里,他女儿能活这么大已经是万幸了,不可能命这么好,日子过得如此滋润。
但好奇心还是驱使他靠近白璐,他走上前,拍了拍白璐的肩,笑着跟她打招呼。
“这位女同志,这位女同志……”
陈永庆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女同志像是被吓到似的,发出一声尖叫。
陈永庆没认出光鲜亮丽的女儿来,但白璐却一眼认出和范春红一起折磨她的生父。
倒不是二十几年过去,白璐还依稀记得陈永庆的样貌。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不仅白璐的样貌变化大,陈永庆的样貌变化也极大。
如今他已经五十多岁,头发发白,又因为他是庄稼人,整天风吹日晒的,皮肤黝黑,比城里人更显老,看着像有六十岁。
白璐听见声音一扭头,看到的不是陈永庆这个老头子,而是一个具象化的恶魔。
在她的潜意识里,幼年虐待她的范春红和陈永庆都已经不是人,而是恶魔。
这两个恶魔会让她害怕、恐惧、颤抖……
这是源自内心深处的恐惧,刻进骨髓,只要这两个恶魔在她面前出现,她就会应激。
白璐立即吓得蹲在角落,双手抱头,身体抖成筛子。
不明所以的路人碰巧目睹了全过程,只当是陈永庆这个老头对人家姑娘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才会把人姑娘吓成这样。
“这是怎么了?这姑娘怎么就突然吓成这样了。”
“好像是这个老头对她做了什么吧。”
“天啊,这老头总不会是想占人姑娘的便宜吧。”
陈永庆一脸的冤枉,急忙跟围观的路人解释:“你们别乱说啊,我就拍了一下她,想跟她打个招呼,她突然就这样了。”
就在陈永庆忙着跟路人解释的时候,白璐突然就晕倒了。
几个热心的路人见状,赶忙道:“天啊,这姑娘晕倒了,快送去医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