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还是身在外地的陆懋听闻后看不过去,吩咐王妈妈在他的私库中拨了几千两银子给她添了妆。
  所以,在此事中最无辜、最可怜的便就是陆如了,可明明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却被这些人拉进这个漩涡之中,承担了所有的罪责。
  “嬢嬢,当年太夫人如此对待我时,我记得你当时很是愤愤不平,说怎会有如此这般恶毒之人,为了我奔波劳碌,不惜付出众多代价,只为还我一个公道,可如今我不明白,你为何成为跟太夫人一样的人,未来自己的利益不惜毁了一个无辜之人的终身!”
  “嬢嬢,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还是说当初的你不过是装模作样地说是为我讨回公道,其实不过是想要利用我对付太夫人?”
  大夫人犹如木头一样地坐在餐桌前,沉默着不语,一勺一勺地舀着碗里的粥,像是失去了灵魂的傀儡一般不断地往嘴巴里送。
  “所以那个说要护住我的人哪里去了?”
  调羹“砰”的一声砸在了碗里,大夫人咬着下唇,她的指甲紧紧掐进掌心之中,就连其中一个指甲被掐断流出了血,她都浑然没有知觉。
  吴锦婳失望地笑了一笑,“看来大夫人并没有什么话想与我说了,那锦婳便先告退了,今日若是有什么冒犯了大夫人,还请大夫人见谅,不与锦婳计较,比较锦婳如今也算是二房的人,也是不敢得罪您的。”
  说罢,她起身,行礼告退。
  第58章 东风不解来人意 嫉妒
  吴锦婳缓步走出大夫人东侧院的院子, 却抬眼便看见了正坐在廊橼边上等着自己的人,她往前走去,“原来大少奶奶没有回房吗?”
  王雅安慵懒地倚在那雕花廊柱边, 转身笑着望向她,“妙妙妹妹,我在等你啊。”
  吴锦婳有些无奈地暗自笑了一笑,这个场景可真是熟悉啊!犹记得当初她也这般拦过这位王家姑娘如今的夫君陆询, 也是这一句:大公子,我在等你。
  “大少奶奶这是也想和我做一场交易?”她缓缓地坐到了王雅安对面的廊橼栏杆处。
  廊檐坠下来的垂丝海棠轻舞枝头, 随风摇曳生姿, 她轻轻拂过枝头盛开的花,侧身看向她, “看来大少奶奶与大公子很是亲密无间和琴瑟和鸣呢, 连这些不着紧的话大公子也与您说。”
  王雅安笑得很是得意从容, “这自然是要感谢妙妙妹妹了, 毕竟按理来说,你也算是我和夫君的媒人呢。”
  吴锦婳轻抬眉眼, 唇边也勾起一抹笑意, 温和而犀利, “大少奶奶还是唤我一声锦婳吧, 我倒是不太习惯并不熟悉的人喊我小名。”
  王雅安却掩袖轻笑出声, “那到也是呢, 毕竟过一段时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该称呼您二伯母?”
  她噗嗤一声捂嘴又笑了起来,“哎呦,我是不是不该这般说啊,毕竟国公爷也没有说过要娶你的话,倒是你自己送上门来,
  哎呀,这若是纳为妾室倒也说得过去。”
  吴锦婳缓缓收起笑意,“那锦婳还真是感谢大少奶奶的关心呢!只是无端地猜测太过伤人心,大少奶奶说话还是该顾及大家的脸面,毕竟谁也不知道后事如何发展,万一那天我就真成了大少奶奶的二伯母呢?”
  王雅安眉眼微挑,笑道:“都说大家闺秀的教养很是重要,果真是如此,我倒还没有见过有哪家的女子有你这般不知廉耻的,哦,也对,听闻你的继母之前是妾室扶正,如今更是为着家业有继,竟然以女子之身行商贾之事,也就难怪姑娘行事如此没有家教了。”
  “哎呦,你不会以为你当了国公爷的妾室,便也能有一日被扶正吧?那我便要教导你一句了,恐姑娘不知,在我们这样的高门大户之中可不兴这一套呢!”
  “所以呢?”吴锦婳皱了皱眉,“大少奶奶今日拦住我的去路,就是为了在此羞辱我?我倒也不知什么时候得罪过大少奶奶,值得大少奶奶如此言语辱骂?”
  她顿了顿,佯似疑惑地看着王雅安,“咿,方才在大夫人房里,大少奶奶不是还一副讨好我的模样?”
  王雅安微眯了眯双眼,勾起的笑容里掺了一丝鄙夷,“吴锦婳,你觉得你算什么?我讨好你,凭你也配!也不看看你自己的模样身世,先是勾引我夫君不成,如今也敢肖想我姑父,真真是一副勾栏做派!”
  吴锦婳不由地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眼里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苦笑,“大少奶奶凭何断定我勾引过大公子?还有大少奶奶的姑父又是哪位?”
  “据我所知,姑娘家上一辈只有一位姑娘,便是十几年前因病亡故的大姑娘,可我倒是也从未曾听闻有哪一家公子迎娶过王家大姑娘?”
  王雅安转眼一瞪,冷冷地笑了一笑,“你是在明知故问吗?你别以为我夫君曾言过想要娶你,你便信以为真!如今你父亲还被流放在岭南呢!所以以你这罪臣之后的出身,连当我夫君的妾室都不配。”
  自从她嫁过来国公府,只要提到这个名字叫吴锦婳的姑娘,这全府上下竟无一不称赞的,无论是国公府的几位姑娘,还是她讨好着的婆母都是一副惦念不已的模样,就连她的夫婿,说起她亦是满脸的欣赏。
  她倒是好奇得不行,不过就是一个父亲流放的罪臣之后,有什么好得意的。
  自幼她就因为长得像姑姑,而最得家中祖父祖母的疼爱,她还是当朝内阁次辅的嫡长女,本来她在国公府里如鱼得水,得长辈赞赏,与夫婿恩爱。
  可凭什么她一回来国公府,却像是个当朝公主摆驾回宫一般,全府上下严正以待,婆母更是日日盼望着她能来探望,还要让赵妈妈亲自去请。
  甚至连国公爷,这位在王家犹如神佛鬼魔一样的人,也细心呵护着。
  还有夫君那时刻挪不开的眼眸,欣赏和喜欢的表情都快要溢出言表了,他没意识到自己的喜欢,可她太明白这样的表情了,因为她也曾这般看过另外一个人,一个画像中的人,他本该是姑姑的夫婿,那样的年轻俊美,才殊绝伦,可惜姑姑没有福分。
  而她本来就是家中为他培养出来的未来国公夫人,她每天都学习着那些所谓名门淑女的琴棋书画、礼仪举止,只为了能配得上他,只可惜,只可惜他却只念着死了的姑姑,却全然看不见她。
  本来,她也以为这样断情绝爱的他也好,至少没有人可以比得上她姑姑在他心中的地位,那样跟姑姑长得如此相像的她,也算是他心中特殊的存在吧!
  可是,凭什么这样的一个人却能轻易地便入了他的心,她从来不知道原来那样冷酷无情的人温柔起来竟然是那样的迷人!
  可这个吴锦婳算是个什么玩意儿!就从来没有人可以在她面前抢里她的风头,这样家世的女子本连给她提鞋都不配,如今竟都骑在她的头上了,她的颜面何存!
  吴锦婳摇了摇头,她以为以王家这种历代诗书传家的翰林王家的嫡女不说聪慧过人,也应该是端庄贤淑才是,怎的却是……只会拈酸吃醋的小女儿姿态?
  她叹了叹气,不想再与她纠缠不清下去,“看来是大少奶奶误解了,锦婳从无此意,既然大少奶奶没有什么事,那锦婳便先行离开了。”
  王雅安伸出手臂,拦住了她,“吴锦婳,你知道国公爷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娶亲吗?是因为我姑姑,国公爷这辈子最喜欢的人是我姑姑,他们从小就在姑太祖母的膝下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约定终生,所以我姑姑病逝之时,国公爷伤心不已,才会这么多年伤情断爱,而你,以为自己算是个什么东西,还想要当国公夫人?笑话!”
  桐桐树荫下坐着,清风徐徐,落花随风如雨,林间鸟鸣蝉叫,吴锦闭着眼睛,轻轻地拨动着手中的玉镯,“看得出来,大少奶奶很羡慕自己的姑姑呢!只是逝者已矣,大少奶奶倒是不用这般念念不忘,徒增伤情。”
  她起身,眉目肃然,嘴角半带着浅笑,“至于我与陆懋之间的问题,就不劳大少奶奶来操心,还有,身为女子,自不自爱的判断标准在于自己的内心,不在于他人之口,我自来觉得我继母很好,不容得外人言语欺辱她一分一毫,今日看在大夫人的面子,不与你计较,所以请你闭好你的嘴!”
  哦,对了,”吴锦婳回望了她一眼,“向心爱之人表达爱意并不可耻,女子并不是得像一个物件一样,只能等待着、承受着被人喜爱。”
  “可最让人感到可悲的是,身为女子自己竟然也认可别人对自己的物化和羞辱,我真心希望大少奶奶有一天也能明白,喜欢本就是自己发自内心的喜悦,与其他无关。”吴锦婳敛衣行礼,梨涡微微凹陷,莞尔一笑,然后轻步往外走去。
  吴锦婳那一脸怜悯的表情简直让王雅安怒火中烧,王雅安眼眸转而更加深沉阴狠,那染着艳红指甲的素白手指,一把把垂落在头顶的海棠狠狠扯落下来。
  她凶狠一笑,“哼!不愧是全国公府上下交口称赞的妙人儿,伶牙俐齿!好啊,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权势!什么叫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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