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孟姐姐。”江望榆立刻站起来,“今天是你的生辰,祝你福寿绵长……”
“好了好了。”听了个开头,孟含月便摆手打断,“我是满十八,不是满八十,你这祝寿词讲的我好像已经白发苍苍,儿孙满堂了。”
听出孟含月是在开玩笑,她跟着笑笑,取出一个方形匣子,“给你,孟姐姐,生辰礼物,希望你喜欢。”
“我能现在打开吗?”
见她点头,孟含月打开匣子,里面躺着一只玉镯,透水白玉,透着清浅的天青色,两种清淡颜色搭在一起,格外清新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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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
“我原本是打算画一只镯子。”江望榆两手指尖互对,“可是我画了很久,还是没能画出漂亮的式样,又怕赶不上时间,最后只能决定另做一只玉镯,孟姐姐,等我再改改式样,以后再送你更漂亮的手镯。”
“我觉得很漂亮,我很喜欢,你也不用辛苦再画什么新镯子了。”孟含月当即戴在左手,大小适宜,“话说回来,你们的生辰就在下月初,打算怎么过?”
“不是逢五逢十,家里的情况不宜声张。”江朔华回答,“跟阿榆一起吃阿娘亲手做的长寿面,生辰便算这么过了。”
“对了,孟姐姐。”江望榆问,“你吃了长寿面吗?阿娘现在去官衙帮我告假,知道你要来,出门前蒸了寿糕,我现在去拿给你。”
“吃了,阿爹亲自下厨做的,把厨房半罐子盐都撒进去了,可齁了。”孟含月嘴上嫌弃,脸上开心的笑容却不似作伪,“寿糕等会儿再吃,我现在不饿。”
江望榆答了声好,仍起身道:“我回屋拿点东西。”
等她走出屋,孟含月偏移目光,不再说话。
江朔华看看她,犹豫半晌,磨磨蹭蹭地掏出一个长形匣子,视线垂落在匣面。
“我让阿榆帮忙在玲珑阁买的首饰,原本我也想亲自画式样,但那个时候……”他顿住,含糊地略去看不见几个字,“时间赶不及,往后我再画过新式样,送给你。”
孟含月终于转头看向他,伸手接住匣子,打开。
一支金钗躺在里面,尾部以金丝绘成一朵牡丹,花瓣重重叠叠,栩栩如生,中间一抹艳丽的红色,用红宝石雕琢成花蕊。
手指轻轻抚过红色花心,停在金色花瓣,孟含月看着对面的人,语气和往常一样:“谢谢,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闻言,江朔华勉强笑了下:“还好,最近看东西还算清晰,眼睛没有发酸干涩。”
“嗯,那看来情况不错,先喝完这两天的药。”孟含月小心翼翼地将匣子放进怀里,“要注意的地方还是阿爹说的那些,要牢牢记住。”
“孟大夫,我……”
“克晦。”孟含月打断他,直视他的眼睛,神色严肃,“我现在是大夫,你是病人,痊愈后观察期大概一个月,不管你想说什么,都等一个月后,你我不再是患者与医师,你想清楚了再说。”
江朔华看着她,缓慢而郑重地点头:“好。”
“孟姐姐。”
江望榆走回屋里,拿着一个沉甸甸的荷包,丝毫没有发现两人之间的不对劲。
“这是诊金,你和孟郎中为了治好兄长的眼睛,耗费许多精力时间,你一定要收下。”
孟郎中虽然说不必给诊金,两家关系又不错,但有些账必须算清楚,更不能倚仗过去的恩情,平白让孟家吃亏。
孟含月无奈叹息,顶着兄妹二人坚持的目光,数了一遍荷包的银子,“没错,跟医馆平常的收费一样。”
“孟姐姐,你要拿好了。”她放松笑笑,“记得记在账册。”
一提账册,孟含月又觉得头疼,“快到月底了,我还没有看账册。”
“孟大夫,不如我……”说了个开头,江朔华想起她刚才的话,硬生生地改口,“等到十月的时候,我可以帮你看账册。”
“等我的‘病’好了,”江望榆接话,“我也可以去医馆帮忙梳理账册。”
“好。”孟含月没有拒绝,从药箱找出一小块熏香,飘着浅淡的药味,“这个,你们去观星台当值前,放进香炉熏一熏,身上就会沾染一层药味,不会很浓,就像生病喝了药。”
“嗯。”
交代完毕,孟含月看向桌面,“你们之前在做什么?”
“在跟哥哥说西苑的布局图,怎么样从宫门去观星台。”江望榆展开一副画卷,“西苑辽阔,我只画了去过的地方,还有这个是钦天监官署的地图。”
孟含月看了两眼,“记得住吗?”
“嗯,我从昨天开始背了。”江朔华回答,“现在基本都记清楚了。”
孟含月知道两人的计划,问:“不如现在模拟一下?”
“也成。”江望榆想了想,“哥哥,你现在扮演我扮演的你,我扮演上司、同僚,孟姐姐,你在旁边帮忙看哪里演的不对。”
“好。”
半个时辰后。
孟含月给两人倒了杯水,以旁观者的角度,认真给出意见。
“阿榆跟人说话的时候,会特意低着头,难以轻易看清正脸,但是克晦长的高一些,我觉得是不是稍微弯下膝盖比较好?还有,阿榆平常观星,习惯站在这个位置,克晦刚才站的不对……”
听完近两刻钟的意见,江望榆递上一盏温茶,“我们记住了,马上就改。”
“先休息一会儿。”孟含月抿了口茶,“这两天让阿爹在医馆坐诊,我过来帮你们参详。”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等到董氏回家后,说已经顺利帮她告假两天,随即跟孟含月一起观摩,给出不少准确意见。
一连模拟了两天,江朔华已经能大致模仿出自家妹妹在钦天监的言行举止,也将全部画像牢记于心。
“真的要今天出门吗?”江望榆看着站在面前的两个人,依旧有些犹豫,“会不会对眼睛不好?要不再推迟两天?”
“今天是二十五日了,告假五天,明天必须要回观星台当值。”江朔华抬手摸了摸脸,没有戴面具,反倒有些不习惯,“总得试一试。”
“我一路跟着,伯母,阿榆,你们就放心吧。”孟含月语气轻松,“而且确实需要去外面走走,看一看眼睛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江望榆知道终归有这一天,“那你们一定要小心。”
目送江朔华和孟含月一起走出家门,她站在院门口,盯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路口,方才转身回屋,看见董氏往荷包装碎银铜板。
“娘,您要去哪?”
“我要出门去布庄买两匹布。”董氏解释道,“到时候如果遇到华儿和小孟大夫,我在旁边,更有说服力。”
江望榆想想觉得也对,告诉母亲要注意身体,再次目送董氏离开家。
家里只剩她一个人。
现在江朔华以原本真实的身份出门,她自然而然地回归自己的身份,衣着打扮没有刻意模仿兄长。
四周安静,江望榆坐在枣树下的石桌,忍不住担心江朔华在外面会不会出事,胡乱想了半晌,忽然听见一阵敲门声。
她顿时打起十二分的警惕,没有立即应声答话,轻手轻脚地走到院门后,连呼吸都放得很轻,侧耳聆听门外的动静。
猫咪烦躁的叫声传进来,接着是一阵规律的敲门声,最后响起他熟悉温和的嗓音,带着浓浓担忧。
“在下元极,是江灵台的朋友,听闻她病了许久,特意前来看望,还请开门。”
第64章 年轻姑娘
半个时辰前, 万寿宫。
“五天了,她一直没有去钦天监……”
曹平候在边上,听见天子的轻声呢喃, 一瞬间便猜出天子在说谁,不敢搭话, 眼观鼻鼻观心, 安安静静地当个木头人, 暗暗祈求天子不要问自己。
“曹平,太医院的病案看了吗?”
“回陛下。”曹平默默为自己哀叹一声,谨慎地重复回答相似的话语,“江灵台告假第二天, 老奴遵旨派人去问了,也跟那位给江灵台诊脉的张太医打听了一下, 应该是感染风寒, 身子不适, 钦天监的李监副准假三天。”
“可现在已经过了五天。”贺枢紧锁眉头,“是她的母亲亲自去钦天监, 又帮她告假两天。”
曹平心说陛下您不是第一时间就知道这些消息了吗?最近连观星台都不去了,可偶尔出神的时候, 又总是看着观星台的方向。
心里这般想, 曹平思索片刻,斟酌地开口:“陛下既然如此担心江灵台,不妨前去探望?亲眼见上一面,总归安心一些。”
贺枢没有说话,目光随意落在观星台的方位。
曹平悄悄抬起眼帘觑了一眼,天子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实在摸不准在想什么。
殿内寂静, 曹平不敢再多言,垂首盯着地面。
“喵……”
猫咪的叫声从后殿飞速传来,转瞬出现在眼前,嘴里叼着一样东西,放在地面,凑到天子跟前,一反常态地窝在他的脚边,尾巴轻轻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