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手机放在书包里，声音嘈杂，听得不是很清楚。
  “时闻野就在门外。”
  “阿梨，你答应我，你会来找我的。你居然骗我！”
  “只有时闻野死了，我们才会回到从前。我要杀了时闻野。”
  “你骗我！叶南月居然也敢骗我！”
  ……
  录音里传来江川柏尖锐的疯笑声。
  燕宁喘息声加重，“是江棠梨。”
  “我去告诉时闻野！”
  她转身就要跑出去。
  叶南月直接跳下床，一把拽过燕宁，“不能告诉他。”
  “南月，是江棠梨故意给江川柏打电话，刺激他的。如果不是他……”
  叶南月死死地抓着江棠梨的手腕，“你怎么保证这一切，时闻野不知道？”
  燕宁愣住。
  她惊惧地看着叶南月，“南月，你……你怀疑时闻野？”
  “我不该怀疑他吗？”叶南月用力地把燕宁拉回来，声音发颤地分析，“他跟我说他去国外出差，其实躲在帝都公馆内，为什么？”
  燕宁：“……”
  “他瞒着我他的行踪，可江棠梨却清楚地知道他在哪儿？不奇怪吗？”
  “只是让他出面见江川柏，凭他自保的能力，根本就不会出事。可他偏偏不出现。”
  “他为什么要等到江川柏被抓了才现身？”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问得燕宁身体发寒。
  她还是不愿意相信时闻野要害叶南月，“有可能他有什么苦衷。有可能……”
  “燕宁，我相信了他一次又一次，我得到的是什么。”叶南月原本已经寂灭的眼睛渐渐有了神采。
  可燕宁却觉得心酸。
  那神采，是怒，是恨，满满的都是报复。
  “南月！”
  叶南月仿佛一瞬间被注入了力量，她抓起一旁的水杯，猛地喝了一口，“燕宁，这件事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谁也别说。包括宁牧尘。”
  燕宁眼睛睁大，不敢置信，“你怀疑……”
  “现在，我除了你，谁都不信。”
  “……”
  时闻野推开病房的门，就看到叶南月戴着耳机，正吃着山庄佣人送来的母鸡汤。
  她脸色好了一点儿，抬眸看他的时候，只定格一瞬，又垂下。
  时闻野却觉得心情很好。
  她肯看他。
  “好吃吗？”他坐过去。
  叶南月没说话，继续喝汤。
  旁边佣人开心道：“今天夫人都按时吃饭。”
  时闻野知道，他让人密切关注叶南月，她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
  他让佣人出去，自己坐在一旁，给叶南月夹菜、递水，做得得心应手。
  “明天，我们回家吧！在医院住，不方便。”
  叶南月没说话，也没反对。
  时闻野注意到，他夹到她碗里的菜，她也全都吃了进去。
  他往前凑了凑，挨近她。
  叶南月往后躲了一下，目光清凌凌地注视着他。
  时闻野尴尬地站在原地，伸出手擦了一下她的嘴角，“有饭。”
  叶南月继续低头吃饭。
  她吃得不快不慢，动作依然很优雅，可是佣人准备的东西，她全都吃完了。
  她胃口居然这么好？
  时闻野有些惊讶。
  之前她怀着孩子的时候，都不见她胃口这么好。
  叶南月吃完饭，又去医院花园散了一会儿步，然后才回到病房，洗漱完，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时闻野见她已经闭上眼睛，伸手想要取下她耳朵上戴着的耳机，手刚刚碰到耳机，就被叶南月动作敏捷地抓着手。
  她警惕又冷漠地看着他。
  时闻野松了力道，“睡觉戴耳机不好。”
  叶南月目光注视着他，半晌，忽然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我睡不着，戴着这个，我能睡着。”
  这一笑，让时闻野错愕不已。
  他松了手，见叶南月再次闭上眼睛。
  他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才关了灯，起身离开病房。
  病房门才关上，一直闭着眼睛的叶南月突然睁开眼睛，虚虚的看着眼前某一处。
  又缓缓闭上眼睛。
  她伸出手触碰了一下自己的耳机，耳机里传来叶南书痛苦压抑的声音。
  这是录音最后的声音。
  是江川柏将刀扎进叶南书心脏的时候，他喊出来的声音。
  因为太痛，声音不大。
  闷闷的，沉沉的。
  “姐，你要替我报仇！”
  第211章 dna
  她把这最后一句话，截取下来，录到了手机里。
  每当铺天盖地浓郁的悲怆要把她湮灭的时候，她就会戴上耳机，一遍一遍地听。
  不能死。
  她还有事情没做。
  ……
  时闻野走出病房，宁牧尘等在外面，把监控录像递过来，“只有燕宁和邓为来过。邓为就只是过来送了叶南书的……遗物。”
  叶南月态度转变太快了，这让他们生疑。
  时闻野快速地看了监控，“遗物有问题吗？”
  “没有。警方那边的消息，叶南书的遗物没什么有力的证据。”宁牧尘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老大，江川柏判不了刑。他会被送到精神病院去治疗。这会不会是……”
  叶南月的脾性他们都了解。
  邓为过来肯定告诉叶南月最终的结果。
  这个结果，叶南月绝对不会接受。
  这是她转变态度的原因吗？
  她要亲自报仇？
  冲到精神病院去杀了江川柏吗？
  时闻野也想到了，回头看了一眼病房，“安排人保护她，明天回山庄之后，出行和访客都要经过我的同意。”
  “老大！”
  时闻野心里很慌，说不出的感觉。
  她明明已经不再一心求死，甚至还愿意和他开口说话。
  可和她渐行渐远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
  “等那个孩子满月，送她们母女去国外。”时闻野突然交代。
  宁牧尘眉头一皱，“国外不安全。现在送她们母女过去，就是送她们去死。”
  时闻野想到了那小小一团的婴儿。
  她那么脆弱，睁开的眼睛，里面是最纯粹，最干净。
  “老大，我们在国外的势力已经大幅度减少。盛家那边蚕食我们的遗留下的产业。送她们母女出国，时机没到。”
  时闻野依然沉默。
  宁牧尘提出两全办法，“在国内找个安全幽静的地方，把她们母女送过去。等到局势稳定，再把她们母女送到国外。”
  许久，才得到时闻野的一个嗯字。
  ……
  墓地阴沉，淅淅沥沥的小雨砸在黑色的伞面上，又滚落。
  叶南月站在相邻的两个墓碑前，静默地看着。
  半晌，她才蹲下去，伸出手在擦掉墓碑上的水渍，露出叶南书那张年轻阳光的脸。
  “南书，姐姐会替你报仇的。无论是杀你的，还是背后的主使，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没哭，声音也清清冷冷。
  “三所高中都打电话来了，抢着要招你。”
  “你网购的那个游戏机送过来了，我试玩儿了一次，没意思。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
  “我给你收拾东西的时候，才发现你居然网购了那么多没用的东西。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不要瞎买！”
  “……你看到妈妈了吗？她很漂亮，喜欢穿素色的裙子，头发自然卷。”
  “还有……”
  说着，她视线艰难地转到另外一边，看着另外一个墓碑。
  上面写着【爱女时意欢之墓】
  时意欢。
  她和时闻野从来没有讨论过孩子出生后叫什么，就连小名也没讨论过。
  她总是宝宝宝宝地叫。
  时闻野摸着她肚子的时候，喜欢叫乖乖。
  原来……
  他给孩子取了名字。
  时意欢。
  意欢。
  叶南月用袖子擦掉墓碑上的水渍，“欢欢，欢欢……”
  那个还没见过这个繁华世界的孩子。
  那个和她血脉相连的孩子。
  她哽咽一声，眼泪砸下。
  时闻野举着伞站在远处，看着叶南月在两个墓碑前，低声的说话，黑伞把她遮得严严实实，从侧面只能看到她一下又一下擦着墓碑的手。
  机器一样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他看不下去，走过去，“该回家了。下次，我再带你来看他们。”
  她才出院，本来应该好好在家里调养的，要不是她坚持要来，他不会同意下雨天出门的。
  叶南月被他拉扯起来，强行带着离开墓地。
  回到山庄，叶南月情绪低落，直接回了卧室。
  时闻野揉着犯疼的太阳穴去了书房。
  宁牧尘和余沦等在那儿。
  “老大，头又疼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