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若鲤委屈极了,眼眶红红的,眼泪掉了下来:“他们这些外族人欺辱我啊!官爷!你可要主持公道啊!我们手无寸铁的,他还要对我们拔剑!”
坐在地上的白发老人大喊:“你在说什么?刚才明明是你想把代国使者推下水!”
若鲤哭泣着:“我没有!我只是和他闹着玩的!官爷你看嘛,他又没真掉下去!”
狄族士兵直接无视了老人,选择相信若鲤。他瞧了一眼刘赤和北弥,心里很气,觉得这两人欺负若鲤。但是王有令,对代国使者要以礼相待,不得为难,只能摆摆手。
“行了!王还在里面议事,不准聚集闹事,都散开!”
太监们一个接一个不情愿的慢慢离开。
见士兵们都转过身去了,若鲤又换了副嘴脸,盯着北弥坏笑着,用手在脖子上比划,暗示过会儿就要把北弥的脑袋砍下来。做完动作了,他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带着小太监们走了。
白发老人摇头叹气,从地上爬了起来。若鲤平时欺负他们就算了,现在居然敢对代国使者北弥动手,过会儿死了都不一定能留个全尸。
北弥恭敬的行礼:“请问老者如何称呼?”
白发老人拍掉身上的尘土,手背抹掉鼻子下的血,低声道:“寻耐。”
这个名字北弥知道!
小说里有三大国相,赤胆忠心,挽狂澜于既倒,社稷安危,救黎民于水火。哪个诸侯王得到其中一位的辅佐,都能起死回生。
其中寻耐的过往最具传奇色彩,他青年时因不忍看燕国边民被狄族劫掠,带着一百人的队伍前往草原,最后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还被狄族抓去做了放羊奴,历尽30年寻耐终于找到了制衡狄族的办法,逃回了燕国,从此狄族再也不敢靠近燕国边境。
但是,很可惜,小说里没写具体是什么办法!不然,自己哪需要费这么大的功夫来草原和谈啊!
北弥:“寻老先生,多谢刚才出手相救!我水性差,要是掉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不用谢。”寻耐指了指远处,帐篷角落里站着个小女孩,扎着两个小辫子,发现北弥看过去了,害羞的躲了进去。北弥认出她了,是祭祀时救下的那个小姑娘。
寻耐:“这是我的干女儿婉婉,这次算我还你恩情了。”
北弥还想问点事情,寻耐把赶羊棍甩到肩膀上,转身就走了,显然不想和北弥这个代国使者有太多瓜葛。
第34章 预判的重要性
刘赤的注意力还放在若鲤身上,他眼神阴翳:“这人不能留,一定在谋划害你,就不知道他准备什么时候出手了。”
北弥:“他刚才说了,今天下午杀我。”
身子一顿,刘赤低头和北弥无声对视着,两人都忍不住轻笑起来。如果不知道具体的时间,那还挺危险的,知道了,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刘赤欠着身子靠近,在北弥耳旁窃窃私语:“先生可知道他准备如何杀?”
对方呼出的热气,弄的脖颈有些痒,这超出正常社交距离了,北弥又不敢躲开,商量大的事情时,靠近点不容易被其他人偷听。
勉强适应刘赤的存在后,北弥小声回应:“他从太后瑷珍那边知道了我的事,估计是想证明我是故意让瑷胜看到五箱财宝的。”
刘赤点头:“先生有对策了吗?”
北弥:“还没想好。”
刘赤从衣袖中拿出一串狄族铜钱,在北弥面前晃了晃,哗哗啦啦的响,清脆动人:“现在呢?”
北弥恍然大悟,手肘戳了一下对方腰部,笑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还要这般逗我!”
“不想抢先生风头罢了。”刘赤戏谑一笑,把铜钱收了回去。
北弥开心的说:“太子也喜欢研究铜钱,用这招弄翻不少小列侯,可会玩了。这事可大可小,可杀可放,就看狄族王傲暴是个什么态度了。”
原本轻松愉快的氛围消失了,北弥感觉到了不对劲,偷瞄了一眼刘赤,笑容僵住。对方双手怀抱在胸前,别过身去,留给北弥一个完美的倒三角形背影。
嗯,很好,又犯大忌讳了,来救人的是现任,帮忙出主意的也是现任,但自己没夸现任夸前任……
神经稍微放松点就忘记了,这可是天底下最难处的君臣关系啊!
信任和怀疑都是一瞬间的事!
李医师回来了,他拿了些吃的喝的,看看一脸窘迫的北弥,又看看背过身的刘赤,问道:“这是怎么了?”
刘赤很不悦:“你问他。”
李医师脸凑过来,探头探脑的,紧张又好奇的问北弥:“怎么了?怎么了?北大人你快说啊!”
“咳咳!”北弥干咳两声,“等回去再说,现在先办正事!”
到太阳要沉入地平线了,狄族王傲暴才再次召集众人,这可把若鲤高兴坏了,他这边也准备好对付北弥了。
急不可耐的跑进会议室,若鲤想第一个见到狄族王,脚踏进门,一抬头,却发现已经有人抢先来了。北弥将一个盒子放在木案上,弯着腰,凑在傲暴耳边,用手半挡着嘴,小声的说着什么。
敖暴打开盒子看了一眼:“知道了。”
他摆摆手,示意北弥退下。
北弥起身,宽松的黑绸子缓缓垂下,把皮肤衬得的雪白,盎然站立的姿态像高傲优雅的鹭鸟,他淡淡的撇了一眼若鲤,款款走回席位坐下,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若鲤盯着北弥,咬牙切齿,恨透了。自己这么多年费尽心思讨好傲暴,依旧不能近身这般亲密的说话,过会儿他要亲手砍烂北弥的脸!
其他人陆陆续续进入会议室,都落座后,傲暴说道:“诸位,狄族和代国议和之事……”
“王!我有要事禀报!”若鲤打断了傲暴的话,站起来,愤怒的指着北弥,“瑷胜将军向来忠心耿耿,突然谋反,实在是古怪,我便派人四处打探,终于找到了证人说清楚了当时发生了什么,一切都是北弥这混斯搞得鬼!”
周围的狄族人一片哗响,眼神像聚光灯一样全部集中在北弥身上,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狄族的十大将军则阴沉着脸,低着头,背部挺直,坐的端端正正,一声不吭。
坐在贵宾席位的张律侧身观察,看到北弥那绝美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慌乱后,轻笑了一下,收回视线。一手撩起长袖,一手向前伸,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一盏茶杯上,轻轻拿起,喉结鼓动,他慢条斯理的品尝,动作儒雅散漫,游隼般锐利的眼神漂向远方,目前的小风小雨还无法引起他的兴趣。
狄族王傲暴坐在高台上,深吸一口气,神情严肃,搭在木扶上的大手收紧又松开,身子向后依靠,肩头后背的灰白色狼毛涌起,半遮盖住了他麦色的脖颈。
他冷漠的看着若鲤,缓缓开口道:“带证人上来吧。”
“遵命!”若鲤开心极了,招了招手。
两个小太监跑了出去,带进来了一个狄族人,他穿着羊皮衣,戴着最简易的背腹甲,年轻的面庞被晒的黝黑,双手粗糙布满老茧,一看就是最底层的士兵。
若鲤大喊:“快给王说说你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士兵眼睛向左看看若鲤,又向右看看其他人,紧张的吞咽一下,说道:“昨天早上,代国使者北弥说有礼物要给瑷胜将军和太后,让他们亲自去取。”
“送完礼物后,代国使者邀请将军和太后进帐篷里看看五箱财宝,还说,要是瑷胜将军娶了红莲公主,这五箱财宝就能送给他。”
“王!瑷胜将军只是有点贪财,从来没有谋反之心,都是北弥这小人在里面捣鬼啊!”
傲暴:“你侍奉的谁?”
士兵:“太后。”
自己的母后啊,又开始了。傲暴无可奈何的笑了一下,看向甘皈依:“士兵欺瞒王和太后,应该如何处罚?”
甘皈依捋捋白色的长胡子:“按照经书规定,应该吊死后挂城门示众。”
傲暴命令:“就这么做吧。”
甘皈依高声喊道:“来人,把这个恶徒立刻拉出去吊死!”
两名侍卫上前,抓起士兵的胳膊,把他往外拖。士兵满脸惊恐,双手在空中拼命乱抓,想要扒住地毯,他哭喊着:“王,我没有说谎!真的是这样的!”
不耐烦的别开脸,傲暴一点也不想听。北弥刚才禀报说,若鲤要诬告他,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连诬告的内容都和北弥说的一模一样!
见士兵被带走,若鲤上前一步大喊:“王!不止他一个人听见北弥这样说的!我可以叫他们都上来作证!”
傲暴看着若鲤焦急的样子,那涂满脂粉又比例失衡的脸,像个扭曲的面具,丑陋不堪。当年惊艳他的美貌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小人意忘形后的恶心模样,越看心中越厌烦。
傲暴问甘皈依:“铸钱官不按规格往铜里混入其他杂矿,应该怎么处置?”
“嗯……这个罪,经书上没有写啊,有点难判……”甘皈依皱眉沉思,视线飘向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