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圈少爷的公用狗腿 第200节

  他懒得管闲事。
  如果是普通的溺水者,他或许会随手搭救,可这个人身上有枪伤、有刀伤,头部还有磕撞的痕迹,又被远远抛‘尸’到公海,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麻烦’二字。
  翻译不忍见同胞就这样消失在深海,巧妙劝说威尔逊改变主意:“先生,按照华国的传统习俗,喜庆的日子不宜见血,今日恰逢程韵小姐的儿子满月,先生何不将人救下来,也算为她家小少爷积德积福了。”
  闻言,威尔逊略微抬了抬手,示意手下救人——
  他只是讨厌麻烦,又不是怕麻烦。
  在威尔逊钞能力的作用下,陈轻羽得到了最好的治疗,硬是被从鬼门关上抢救回来。
  可由于头部重创,他失去了大部分记忆,只隐约记得自己的名字是陈轻羽。
  威尔逊派手下去核实陈轻羽的资料,反馈回来的结果是查无此人。
  “看来我救了一个骗子,”威尔逊垂眸审视陈轻羽,怀疑眼前的青年是在装失忆敷衍他:“失忆了也要付账单,你知道为了救活你,我花了多少钱吗?”
  看到那一串天文数字般的医疗费,陈轻羽登时两眼一黑。
  威尔逊好整以暇,温馨提示他别忘了单位是美元。
  陈轻羽:“……”
  为了还清巨额账单,陈轻羽只能留在威尔逊身边打工还债。
  后来又一次,威尔逊遭遇刺杀,随身保镖全部遇难。
  枪声与鲜血触发了陈轻羽的肌肉记忆,他一个人带着威尔逊突出重围。
  那一刻,威尔逊突然理解了翻译口中的那句‘积德积福’。
  陈轻羽试图找回记忆,也曾求助大使馆,可惜大使馆也查不到他的信息。
  某种意义上来讲,他现在算是黑户。
  卧底期间,陈轻羽所有个人信息都被隐藏,这三个字就像是被尘封的秘密,连威尔逊先生都没办法帮他查到什么。
  陈轻羽无处可去,只能继续留在威尔逊身边。
  这些年来,陈轻羽不止一次救过威尔逊,威尔逊不仅将他引为知己,还帮他拿到了m国公民的身份。
  陈轻羽建立了新的社会关系,拥有了稳定富裕的生活,可他总觉得自己还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没做。
  午夜梦回时,偶尔会梦到一些零星的记忆碎片,可那些碎片总是如雾里看花,无论陈轻羽多么努力地想要看清,醒来后都是一场镜花水月。
  最常出现在他梦中的,是一座高楼。
  一座繁华、奢靡、璀璨的高楼,宾客云集,灯火阑珊。前一秒纸醉金迷,声色犬马,转瞬间风流云散,付之一炬。
  在梦里,有个看不清脸的人站在身后,将冰冷锋利的刀刃捅进了他心口。
  威尔逊表示捡到陈轻羽的时候,他后背确实有一处致命的刀伤。
  陈轻羽身手好得出奇,从不会将后背暴露给敌人,所以这一刀的来源无需多言:
  对他动手的人,深得他的信任。
  他对他毫不设防,而他对他拔刀相向
  陈轻羽一定要回到那个地方去,既是为找回记忆,也是为找到仇人。
  威尔逊先生支持陈轻羽的决定,并派人不远千里,去往华国寻找那座梦中的高楼。
  这一找就是十年。
  他们终于找到了这个地方——
  京市二十年前最大的销金窟、瑶台阆苑的遗址。
  曾经辉煌繁闹、衣香鬓影的欢场,如今枯草丛生,人迹罕至。
  陈轻羽在这边转了几天,没有找回记忆,也没有找到仇人。
  这一片始终空空荡荡,仿佛被诅咒的不祥之地,连拾荒的阿婆都绕着走,更没有其他人出现。
  就是这样荒芜已久的废墟,今晚却忽然热闹起来。
  陈轻羽远远看到残垣内有灯光亮起,立刻撑伞过来一探究竟。
  靠近目标单位途中,碰到了些许微不足道的阻拦,障碍均在武力协调下完成扫清。
  陈轻羽就这样撑着伞,慢条斯理地从雨中走来。
  直到看见一双正在努力拆窗户的手,陈轻羽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误入什么非法拘禁的绑架现场了。
  绑匪把人质关进了地下室,人质想要通过透气的天窗逃走。
  原来外面那些‘阻拦’都是盯守人质的。
  陈轻羽见人质拆窗拆得辛苦,好心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助,没想到对方直接开口就叫他‘老爹’。
  不是,叫爹就叫爹,加个‘老’字是什么意思。
  太冒昧了吧。
  陈轻羽垂眸向下看去。
  自称他儿子的年轻人眉眼乌黑,看起来狡黠灵动,却有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轴劲儿,不仅非要认他做爹,还抓住他的裤腿就不撒手。
  由于失去了前半生的记忆,在陈轻羽的认知里,自己的时间线是从二十年前开始,这就导致了虽然他生理年龄一直再长,但心理上始终觉得自己只有二十多岁。
  因此在看清陈则眠的刹那,陈轻羽第一反应就是:“我怎么可能有你这么大的儿子。”
  陈则眠斩钉截铁:“现在你有了。”
  陈轻羽明显不是很想要的模样:“可是我都二十年没回国了,你有二十了吗?”
  陈则眠闻言大吃一惊,猛地抓住陈轻羽手腕:“你二十年没回国了?!那你这些去哪儿了?现在为什么会在这儿?”
  陈轻羽轻轻‘嘶’了一声,腕骨往后拧动,霎时将手扭了出来。
  陈则眠贴着陈轻羽的手臂一转手,手腕灵活得像条蛇,紧紧贴着陈轻羽。
  二人你来我往,就这么飞速过了几招。
  到这过于熟悉的招式,陈轻羽有点动摇了:“难道你真是我儿子?可是我没教过你这些。”
  陈则眠招招手,示意陈轻羽附耳过来。
  陈轻羽好奇心不比陈则眠弱,而且艺高人胆大,听到这话没有犹豫,直接就倾身靠向地面的天窗。
  陈则眠压低声音说:“我是你其他时空的儿子,你没教过我,但是我都会,而且你的事我也都知道,不信你可以问我。
  听到这儿,陈轻羽眉梢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二十年前,在这里捅了我一刀的人是谁?”
  陈则眠不假思索:“关豫,英文名‘凯文’,他是瑶台阆苑的服务员,二老板的情人。”
  那也是一个暴雨天,部署已久的清剿计划正式开展,全市警力出动,警灯在雨水中闪烁。
  枪声与雷声交替不绝,警方与犯罪分子展开激烈交火。
  烈火冲天,瑶台阆苑覆灭。
  犯罪嫌疑人被捕的被捕,击毙的击毙。
  现场起火了,同时说被困人员已全部转移,可陈轻羽联系不上关豫。
  他不确定关豫是否还留在瑶台阆苑。
  瑶台阆苑地下有几间与建筑主体分离的密室,非常隐秘,二老板有时心情不好,会把关豫锁在那里发泄情绪。
  陈轻羽得回去看看,而且必须得自己去。
  因为他既不能让同事冒险返回火场,帮他去找一个不知道藏在哪儿的人,更不能让别人看到关豫遭受凌辱折磨后的样子。
  陈轻羽找到了关豫。
  关豫站在他身后,出手刺向他后心的动作又快又准。
  这一招是陈轻羽亲手教给关豫的,关豫苦练了很久,把草人当成二老板扎成了筛子,成千上万次的挥刀练习中,没有哪一次能比这次更完美。
  陈轻羽先感觉到了凉,然后才是疼。
  失去意识前,陈轻羽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
  “是你来晚了。”
  结合陈则眠的叙述,陈轻羽终于掀开了梦境中挡在回忆前的的纱帘。
  蒙尘的过往渐渐清晰,与而今发生的一切遥相呼应。
  虽然还没有恢复全部记忆,但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来了。
  “我确实来得太晚了。”
  陈轻羽单手撑伞,缓缓起身,望着那风光不再的万丈高楼:“晚了二十年。”
  “那个晚不晚的再说吧。”陈则眠一看陈轻羽的表情,就知道对方想单刷boss,立刻把话题转移开:“爸,你能把我先弄出来吗,这么仰着头说话脖子疼。”
  陈轻羽勉强认下了这声爸:“你是想从上面出,还是想从正门走?”
  陈则眠似有所觉,难得沉默几秒:“有区别吗?”
  陈轻羽单手撑着膝盖,俯身问话的动作语气像是在问三岁小孩:“你是想从天窗里凑合爬出来,还是等爸爸打穿这栋楼,再把你从正门接出来。”
  陈则眠指了下窗框:“把这个拆掉就行。”
  陈轻羽点点头,让陈则眠往后退开点。
  陈则眠依言照做。
  陈轻羽不愧是陈则眠亲爹,两个人都很擅长借力打力。
  陈则眠掰栏杆的方法是用自身重量吊,陈轻羽拆窗框的方法是用自身重量跺。
  陈轻羽一脚踏向窗框。
  瞬间爆发的力道如有千钧,木料在巨力中扭曲碎裂,窗框发出咔吧一声脆响,摇摇欲坠。
  连接处不堪重负,窗框与窗口脱离,陡然落下。
  实木窗框质量很重,要是高处掉在地上,砸出声响必然很大,一楼那几个匪徒只要不聋,肯定会听到地下室传来的声音。
  陈则眠不想弄出那么震耳的动静打草惊蛇,在窗框掉落刹那,立刻俯身探臂去捞。
  可就在指尖碰到窗框的刹那,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阵巨大的拖拽感,硬是把他从房梁上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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