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娜娜听见风声,回头看了一眼,“你这样吹他不到医院就得一命呜呼。”抬手点了下导航,无奈道:“最近的医院离这儿有20多公里呢。”
姜怀荣烦得搓了把脑袋,怀里,许珏滚烫的身体紧贴着他,像发情的小狗似的,手绵软地往他脖颈间勾,微微打着颤,不得章法地磨蹭。明明是纯男性的气息,却也扰得他燥热不已。
他只得又把窗子关起来,动手解开几颗扣子,“就近找个酒店。”
……
第44章
“他…他没事,现在已经安全了。”
廖以辰听着手机对面传来的姜怀荣的声音,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对方的语气有些奇怪。
不过他没有多想,环顾四周,朝对面道:“我到的时候酒吧这边都清理干净了,丁奇文和他的人已经消失,估计不会留下什么证据。”
话音结束,姜怀荣那边空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回应。
廖以辰皱了皱眉,“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姜怀荣这次回得倒很快,欲盖弥彰道:“我能有什么事。”
又对称了一些信息,廖以辰挂断电话,十分疲惫地在就近的吧台边坐下。
这一天过得实在漫长,从学校,到傍山别墅,再到许琛的公寓,他被一百种突发情况拽着走,以至于现在这个喧闹混乱的环境,反而让他感到安定。
“这位客人,你想要喝点什么?”吧台里,从刚刚就一直在注意廖以辰的调酒师偏过来询问。
廖以辰躬身坐在椅子里,浑身散发着颓唐的气息,听到问话才微抬起头,视线落在后面的酒柜上,挑了一瓶百加得。
不久前,他在寻宴看许琛一个人喝了大半瓶的那种。
调酒师为他开了酒,询问他是否需要调制莫吉托或自由古巴。廖以辰说不用,要了杯子和冰块,像许琛那天晚上那样喝。
没有调制的基酒口感又烈又刺激,他其实不擅长喝酒,那种陌生的灼烧感从口腔一路蔓延到胃里,有种坠底的呛辣的痛楚,可很快又把人托起来,让人停不下来。
“客人…”吧台里的调酒师似乎是犹豫了许久,递出来一包湿巾。
廖以辰抬酒杯的动作一顿,顺着对方的视线垂眸看了看自己的左肩,皮衣被划破了,沾染了一片不太显眼的灰尘。
他想起别墅那些枝丫虬曲的乌桕,想起围墙和窗户,以及他从那高墙上一跃而下时过耳的风声。
廖泽仁大概不会想到,从前那些能轻易禁锢他的东西,如今早就已经困不住他了。
夜店彻夜喧闹,廖以辰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刻醉倒的,被叫醒时,他还趴在吧台的长桌上,宿醉的痛苦在此刻才缓慢地显现出来。视线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模糊乱象,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在叫苦,胃里翻江倒海般震荡。
廖以辰起身,喉咙干涩地问了句时间。
已经是清晨六点了。
走出店,深秋的城市笼罩在一片浓雾之中,建筑和树木全都潜伏其中,静默无声。
冷水拍在脸上,凉得刺骨。
许琛低着头,看水珠一滴滴滑进白瓷色的盥洗盆,被引力带向下水孔。
他今天起得很早,或者可以说是一夜未眠。
窗外的景物被大雾遮掩,其实不是一个提前出门的好时候。
或许该等雾散开一些的,跨进电梯的时候,许琛这样想。可是他一遍遍想起廖以辰离开时沉默颓丧的身影,于是这套保留了很多生活习惯和生活痕迹的房子在这样一个寒冷静默的早晨突然变得难以忍受起来,让他不愿意多待。
其实是可以有更好的处理方式的,他不该让他在那样的情绪下离开。
走出单元楼,一道身影恰好从石阶前面走过。
许琛抬头看了一眼,那是一个几乎把整张脸埋在灰黑色防寒面罩里的男人,身上的夹克略显单薄,佝偻着身体,在看见他的一瞬间,脚步微顿。
许琛反应了一秒,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对方,于是迈步经过。
suv停在单元楼不远处的车位上,开锁后,车灯在雾气里模糊地亮了一下,许琛走过去,在打开车门之前,看见了挡风玻璃上夹着的一张纸。
那是一张材质略硬的纸,a5大小,能看出不是那种随意乱塞的广告小卡片,对折了一道,静静夹在雨刷器后面。
许琛上车的动作顿住,伸手拿了起来。
纸张还算干燥,并没有被清晨的水雾打湿,证明才放下不久。他翻开查看,纯白色的纸张上面,印着一行鲜红色的字迹。
许琛大脑“嗡”地震了一下。
电光之间,身后忽然传来快速靠近的脚步声。他还没来得及从震惊的情绪里抽身,匆匆回过头,看见刚刚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已经赤红着双眼,面目狰狞地朝他扑了过来。
他手里握着一把裁纸刀,带着锈迹的薄刀片闪着危险的冷光,顷刻间逼至眼前,许琛下意识地后退躲避,被逼进狭窄的车位空隙之间,再往后就是杂乱的灌木垛。
“是你!就是你!”男人的情绪很不稳定,精神状态也不正常,眼见许琛已经避无可避,高举手中的工具刀再度往前冲。
许琛听到自己心脏重重地跳了几下,那是一种面对突发危机下意识的恐惧反应。
在危险逼至的前一秒,一道高大的身影忽然破开雾气,猛然攥住男人的手臂,顿时就将那失控的人扯离许琛两米远。
“啊!”痛苦的哀嚎响起,下一刻,男人奋起反抗,两道黑色的身影在白雾间扭打成一片。
“以辰…”意识到是什么状况,许琛的恐惧几乎比前一秒自己独自面临危险时还要剧烈,一瞬间无数念头从他脑中闪过,最醒目的,是廖以辰不久之后还要参加的比赛,以及他还在进行康复训练的右手。
许琛朝那两道影子跑过去,伴随着令人心惊的搏斗声,和几声比之先前更加惨烈的痛叫,战况迅速结束。廖以辰脸上透着狠厉,膝盖抵在对方的后背,将男人整个人压在了地上。
男人的侧脸被挤压在混着湿气的方格草地砖上,依旧奋力抬眼看着许琛,状貌癫狂。
廖以辰手上的动作又紧了一分,男人痛苦地嚎叫起来,许琛皱着眉,心有余悸地问廖以辰:“你怎么样?”
少年抬头朝他笑了下,满目疲惫,淡淡说道:“去叫人。”
许琛反应过来,快步离开,不一会领着小区的安保人员走了回来。袭击者被带走,许琛靠近廖以辰,闻到很明显的酒味。
但这一刻他拒绝去思考廖以辰这么早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也不想问他昨晚去了哪里。廖以辰的脸色很苍白,一呼一吸的动作都在牵动他的心。
很快,他就发现了那种苍白的原因。
阴沉的天气里,在冷冽的土木气息和酒气之间,掺杂进一道若隐若现的血腥味。
许琛瞳孔一缩,看见廖以辰垂在身侧的手五指蜷曲着,赤红的鲜血顺着裸露在外的一小截手腕悠悠流淌下来,汇聚在五指之间,滴滴下坠,不断冲刷着许琛的神经。
他上前一步,彻底终结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抬手扶住廖以辰的双臂,在冰凉的皮衣上慌乱无措地轻触着,试图找到那血流的源头。
“哪里受伤了?在哪里?”许琛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终于,在廖以辰蹙起的眉心里,猝然止住了动作。
“没事,”廖以辰的声音很低,带着安抚的意味,“就小臂被划了一下,而且是左手,没事的。”
可他的话音落地即歇,尾音短促地消失在空气里。因为许琛突然抬头看向他,眼镜后面的瞳仁黑而湿,透着浓烈的难过。
去医院的路上许琛的车开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急,好在清晨道路上人流稀疏,他们很快就得以抵达。
检查的结果自然不如廖以辰轻描淡写说的那样乐观。
血染湿了棉质t桖的大半条袖管,许琛在医院全程表情都很严肃,且拒绝和廖以辰有超过一秒的对视。
但在医生为廖以辰清创缝合伤口时,还是不忍地挪开了视线。
“好在没有伤到肌肉组织,但伤口有点深,很可能会出现感染,疼痛也会比较剧烈,还是建议住院观察几天。”
许琛听完了医生的话,有些急切地追问道:“医生,他是射箭运动员,这次受伤会不会对他的训练和比赛造成影响。”
医生听罢,神色认真地回看许琛,“以目前的程度看是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的。”
许琛松下一口气,把住院手续办好,往病房去的时候,许琛接到一个电话,是警局打来的。
警方告诉他,那名袭击者已经被拘留,要求他抽空过去配合做笔录。
廖以辰并没有提前去病房等待,而是一直默默跟在许琛身后,此刻找准许琛挂断电话的空隙,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拉住了他的手。
用的是受伤的左手,许琛愣了一秒,意料之中的没有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