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阮珩看他一副很担心的样子,笑了起来,说:“我怎么不知道你的本事有这么大?还会耽误我了,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小狐狸精吗?”
  松云的脸颊红起来。
  阮珩便有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慰他道:“不会的,太太不会生气,更不会让人打你的。”
  松云想不通为什么,太太从前都是很在意阮珩读书的事的,甚至下人们都说,太太对二公子过于严厉了,不过既然阮珩这么说了,松云便放下了自己的担心,笑着说:“少爷读书也太刻苦了,偶尔也该放松放松。”
  阮珩也笑了笑,没有说话。
  两人继续下了一会棋,就到了就寝的时辰。
  照理说,阮珩如今沐浴时,可以由松云服侍了,不过不知松云是害怕还是害羞,至今都没有在阮珩洗澡的时候出现过,阮珩也没有轻浮到要叫他进来的地步,便还像从前一样,自己一个人洗澡。
  阮珩正在洗着,忽听屏风外面好似有一阵细微的动静。他下意识停下手上的动作,凝神细听,一瞬之间,外面却又没有声音了。
  春夜静谧,外面亦没有虫鸣风声,阮珩很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那动静就是在屏风外,听起来,像是衣服摩擦的声响。
  有什么人在外面?
  “松云?”他唤了一声。
  松云回了一声哎,声音却是在远处。
  方才阮珩收了棋盘,松云就重新拿出了自己的针线,在灯下用心地鼓捣起来,听声音的方向,现下他恐怕还是在原地坐着。
  很快,阮珩听到有几不可闻的脚步声响起,声音往净房外出去了,一瞬间就没了踪迹。
  方才屏风边上应当确实是有个人,阮珩一阵狐疑,他房中自小也有丫鬟服侍,知道没有主子的命令,丫头们是不能随便在沐浴时打扰的,到底是谁方才在外面?
  过了一小会儿,松云嗒嗒地跑过来了,阮珩听见他停在屏风外,问:“怎么了少爷?”
  阮珩想问问松云有没有看到谁,便道:“你进来。”
  “啊?”松云惊讶了一下,彷佛对这个要求很意外,并且在外面迟疑着,并没有动。
  阮珩才意识到,松云只怕还害羞,只好说:“进来给我添热水。”
  松云哦了一声,才踟蹰着进来了,里面水汽氤氲,但松云一幅战战兢兢的样子,眼睛盯着地面。
  阮珩叫他走近些,松云才蹭到了浴桶跟前,恨不得是闭着眼睛的。
  阮珩管不了那么多,当先放低了些声音问:“方才外面有人么?”
  “啊?哪里啊?”松云不明就里地睁开眼睛了,看见阮珩,目光又忍不住躲闪了起来。
  阮珩无奈,只好问得更明白些:“你进来的时候,看到有人从净房出去吗?”
  空气里都是阮珩信香的味道,混合了热气,弄得松云脑袋晕晕的,他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只觉得头脑比往常转动得更费力了,不过他最终说:“我好像没看到,少爷。”
  阮珩也知道松云粗心,多半不能指望他什么,便只好将此事暂且放下,说:“添水吧。”
  松云答应了一声,便用大木瓢把浴桶里面的温水舀出来了一些,又到旁边用炭盆暖着的热水桶里面去舀热水来添。
  一舀一添之间,松云不由得就看清楚了阮珩在水中的样子,脸也不由得越来越红。
  一边看着他舀水,阮珩一边思索了半晌。
  “少爷,够热了没有?”添完了热水,松云站在一旁,老实地揪着衣角问。
  其实水本来也不凉,阮珩便嗯了一声,说:“够了。”
  阮珩本来只是想叫松云进来问问情况,并没有想什么多余的,可是看松云眼下这副模样,阮珩又忍不住动了些心思,想了想,便问他,“你洗过了没有?”
  “啊?”松云有点呆呆的,不确定他问自己这个做什么,脸更红了,像晒过太阳的桃子,他嗫嚅着说,“我,我还没洗呢。”
  “那一起洗吧。”阮珩干脆道。
  松云被这个提议震惊在当地,红着脸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他怎么都想不到阮珩把他叫进来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少爷果然不是什么好人,松云想。
  亏他以前还以为阮珩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正人君子呢!
  不过阮珩看起来并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松云便只得背对着阮珩宽了衣裳,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哗啦一声跨进了浴桶。
  浴桶不算很大,松云抱着膝盖努力地缩在一头,但还是免不了与阮珩碰在一起。
  水温有点烫人,松云的脸被蒸得更红了。
  “少爷,我帮你洗头发吧。”松云提议道。
  “我洗过了。”阮珩却说,又道,“我给你洗吧。”
  “啊?”松云为难起来,“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转过来。”阮珩说。
  松云便转过身去,背部就几乎贴着阮珩的胸口,他的后颈也完全暴露在阮珩面前,阮珩的双腿就在他的身侧,好像将他环在了自己的领地一样。
  “闭眼。”阮珩说。
  松云听到自己的心跳咚咚响着,他闭上了眼,感觉温热的水流从自己的头顶落了下来。
  *
  不知是不是热水的作用,松云觉得这次彷佛顺了很多,自己也不像往常那样觉得难以承受,还莫名地觉得有些快慰似的,看来嬷嬷说的是对的,这种事,只要适应了就会好起来的。
  不过,话虽如此,松云还是疲累得不行,到了最后,都是全凭环着阮珩的脖子才不至于淹进水里去,最终还没等出浴桶,就伏在阮珩的身上睡着了。
  阮珩将迷迷糊糊的松云细细擦干,又给他裹上寝衣抱到了床上。
  松云的脸被热水泡得红红的,有些胡言乱语地说着梦话,阮珩听了半天才听清楚。
  他说:“少爷,你怎么好像比我还会伺候人呢,你……好厉害……呼……”
  阮珩有些哭笑不得,将他塞进被窝,便让他好好地睡了。
  回头到净房去,阮珩看了看屏风外面。
  方才的动静,还是让阮珩觉得有些可疑,内宅里的事情,他是懂得的,有多少说不清道不明的公案,最初都源于那一点反常的动静。
  阮珩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东西,他看见他换下来的衣服还搭在屏风外面,由于松云方才也进去了的缘故,小丫头们并不敢进来打扰。
  此时净房内外都没有人,阮珩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没发现什么古怪。
  地板,屏风,水桶,巾帕……好像都并没有什么异常。
  难道真的只是某个冒失大胆的丫头,想趁阮珩洗澡时偷偷进来碰个运气?
  阮珩把自己的衣服拿了下来,又用手摸了一遍。
  在一件里衣的夹层里面,阮珩发现了一个不明显的突起,他轻轻将衣服翻过来,用手伸进去一探,便掏出来一件东西。
  净房里昏暗,阮珩凑近了烛火,只见自己手中的是一枚从来没见过的、扁扁的璎珞香囊。
  第23章
  第二日一早,阮珩出门上学前,将一个木盒交给松云。
  阮珩很有些谨慎地在木盒上贴了一条封签,交代松云让他直接拿给魏月融看,不要给别人看见了。
  看阮珩的表情,松云就知道这事有些干系。
  松云还从没当过这样要紧的差事,有些惴惴不安,但又有些兴奋,认真地记下了阮珩交代的每一句话。
  于是,松云去贮月轩的路上,索性都没跟别人说话,连旁边的玉棋跟他搭腔,他都只是嗯嗯了几句,便一味地往贮月轩走。
  到了贮月轩,时间还早,魏月融都还没从太太的房里回来。
  小丫头请松云进去在厅堂里等,松云说不了,就固执地坐在廊前能看到院门的地方,手里攥着阮珩给他的小盒子,静静地等着。
  四周的丫鬟婆子见他这副样子,都觉得奇怪又好笑,窃窃私语着。
  魏月融刚一回来,还没等小丫头回话,松云就跑过来了,径直拉着魏月融进了内室。
  魏月融见他这副反常的样子,心中觉得好笑,但还是清退了下人,又听松云的关上了内室的门。
  松云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把那只小盒子放在矮几上。
  “少爷让我拿这个给你看,问问你知不知道这是谁的。”
  把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是一个绣着萱草图案的浅碧色小香囊。
  魏月融心下有些奇怪,阮珩向来很少派人跟他互通消息,更别说传递物品了,总不过是怕太太的耳目。
  不管太太对他二人的血脉之情如何心知肚明,但面子上若是露出来一星半点,太太都必然是要翻脸的。
  就连阮珩回来之后送他的那一枝山参,都是辗转托了白嬷嬷送来的。
  如果不是要紧且急迫的事情,阮珩不会给魏月融送来这个,更不会临时派松云来。
  魏月融拿起那个香囊,皱着眉头想了想,觉得眼熟,但终究未曾想起来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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