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美人逃婚后 第61节
徐肃年自问能言善辩,可此时此刻竟有些说不出话来了,沉默半晌,也只是说了一句抱歉。
盛乔不想听他的道歉,执拗地盯着他。
徐肃年被她的眼神盯得莫名无措,叹了口气,然后避重就轻地说:“陛下忙于政事,没空见我,这才在殿外等了等,所以才淋了雨,真的不碍事。”
要真的只是淋了雨,他的脸色怎么会这么苍白,何况他不是路上还受了伤吗?三哥说陛下还特意派了御医出城给他诊治,明知道他受了伤,怎么还会见他在雨里等呢。
偌大的皇宫难道没有一个房间能让他坐着么。
盛乔难得没被徐肃年蒙骗过去,水濛濛的大眼睛盯着他不放,“你的伤好了吗?可以淋雨吗?”
徐肃年更是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总不能说是在三哥那偷听到的罢,盛乔一时找不到借口,抿着嘴唇不说话。
徐肃年却已经隐约猜到了,“是不是盛伯父告诉你的?还是三郎?”
盛乔还是不说话。
徐肃年看着她的眼睛,因为太过纯净清澈,仿佛这一眼就能看到眼底,能看到她所有的情绪。
而此时,那里面写着满满的担心。
“阿乔,你担心我,所以才特意来找我,是不是?”
徐肃年此人就是这点最让人讨厌,有些话明明可以心知肚明,他却偏偏要戳破说出来。
盛乔瞬间不想理他了,甚至想关上窗户,可她的手指才刚刚碰到窗扇,就听到徐肃年忽然痛苦地嘶了一声,仿佛是牵动了旧伤似的。
盛乔一下子忘了生气,忙问:“你怎么了?”
话一说出口,就见徐肃年得逞般地勾了勾唇,一副“明明被我说中还不承认”的得意样子。
又被这男人骗了!
盛乔气的使劲推了他一下,这一下正好打在他的受伤的左臂上,撕裂般的痛意传来,徐肃年下意识地皱了下眉。
盛乔一直在看着他的表情,见他还在装模作样,瞬间更生气了,“你就知道戏弄我是不是,你到底有没有受伤?”
若是小伤,徐肃年恨不得主动让盛乔看到,可现下伤口被雨水泡了,不知道会有多骇人,他不想让盛乔看到。
于是,他故意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说:“我当然是真的受伤了。”
看他这个表情,盛乔是一点也不相信了,她哼了一声,说:“我以后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你不见我,也不愿意理我。我就算有再多的办法想讨小娘子欢心也施展不出来了。”
“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你,难免想和你多说几句话,示弱博你的同情和关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淋过雨的缘故,他的颊侧还有隐隐的水迹,原本气质凌厉的眉眼也看着湿漉漉的,仿佛一只被打湿了毛发的大狗。
看着怪可怜的。
连说话语气都带着满满的委屈和伤心,低声道:“阿乔,我们都多久没见了。”
明明是他故意骗她,可这么一说,盛乔又觉得是自己不好了。
尤其是看到徐肃年这狼狈的样子,盛乔更是心软。
可她不想表现得那么明显,使劲抿了抿唇,然后从怀里掏出帕子,胡乱地砸到了徐肃年的脸上。
“先把你脸上的雨水擦一擦罢。”
小娘子语气凶巴巴的,徐肃年却从中听出了满满的关心,他接过帕子擦去额角的水渍,然后便要把帕子还给她。
盛乔高傲地哼了一声,“被你碰过的帕子,我才不要。”
这已经不是盛乔第一次这么撒气,但听到这话,徐肃年没有半点恼怒,反而慢条斯理地将帕子收回袖中,然后问盛乔,“被我碰过的所有东西,你都不要了?”
盛乔未答,只是用最冷漠最事不关己的眼神看着他。
殊不知在徐肃年眼里,她就像是一只被揪痛了尾巴的小猫,看似凶神恶煞的,实际上那娇憨的模样,更像是在撒娇。
徐肃年几乎是用尽全力才压住唇角试图上扬的弧度,他没说话,只是上前一步靠近车窗边,然后飞快在盛乔微扬的脸侧亲了一下。
他的动作实在太快,以至于盛乔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回了方才的位置。
若不是脸颊上还存留着男人嘴唇的温热,盛乔几乎要以为自己是感觉错了。
她下意识伸手在脸侧碰了碰,但等她看到徐肃年那毫不掩饰的笑意时,又立刻恼怒起来,伸手就要往徐肃年身上打。
可
还没碰到就又停下了。
虽然方才徐肃年是故意装的,不过他到底是真的受了伤,盛乔也怕自己没轻没重的会打到他的伤处。
不料这一犹豫,竟然又给了徐肃年可乘之机,他伸手握住盛乔停在半空的手指,拉到唇边又印上一吻。
像被烫到了似的,盛乔立刻抽回手,然后下意识就往旁边去看。
幸好雨天路上无人,没有其他人会看到。
盛乔捂着自己刚刚被他亲过的手背,瞪大眼睛去看他,质问道:“谁叫你,谁叫你……亲我了。”
因为怕被车夫听到,最后三个字,盛乔刻意压低了声音。
徐肃年假装没听到,“小娘子说什么?”
纵使四周无人,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盛乔也不好意思重复刚才的话,只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不说话。
徐肃年却语气无辜的说:“我刚刚亲了你的脸,你就又把手伸过来,难道不是因为小娘子心里喜欢,想故意让我多亲几下?”
第49章 翻墙阿乔,我想亲你
干嘛要和他说这些,又不是不知道自己从来说不过他。
盛乔有些懊恼地抿了下唇,干脆不再理他。
她狠心地一把关了窗户,然后吩咐车夫回家,徐肃年这次没再追上前,只对着还没走远地马车喊了一句,“小娘子,等我养好伤再去找你。”
盛乔捂着耳朵只当没听到,半句话也不想应答。
直到马车回到家,盛乔也没叫人护送,自己一个人撑伞回到了荣雪园。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忽然觉得雨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变小了,于是半倾着伞,伸手想去接落下的雨滴。
琥珀和琉璃他们也不知道盛乔方才是去了哪,穿着油衣门口张望个不停,担心盛乔出去太久会淋雨。
此时见到盛乔一个人回来,还没有打伞,连忙迎了上去,“小娘子,您终于回来了……”
两人飞快从廊下跑出来,一个撑伞,一个想去扶盛乔,盛乔却推开了琥珀的手,看着仍旧灰蒙蒙的天空,说:“都不下雨了,不用打伞。”
琥珀仍是不放心,“这雨还没完全停下呢,小娘子可别不当回事,万一打湿了头发,病了就不好了。”
盛乔朝她弯着眼睛笑了笑,然后快步穿过院子跑向遮雨的长廊,锦靴踏碎了阶上积聚的水面,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像一面踏碎的镜子,映出了盛乔轻快活泼的身影。
琥珀和琉璃对望一样,然后快步跟了上去,琉璃收起两人的伞,搁到门外边,琥珀则上前替盛乔更衣。
她一边给盛乔解衣服扣子,一边觑着盛乔的表情,看她眉眼弯弯的,问道:“小娘子,您这一趟是去哪了?”
琥珀是知道徐肃年和她之间的事的,盛乔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只含糊地回答,“就是觉得家里太闷了,所以出去走了走,没去哪里。”
琉璃一走进来就听到盛乔这话,不由得摇了摇头,说:“小娘子这一趟从洛州回来,当真是变了不少。从前小娘子哪会提出门的事啊,只恨不得宫里有宴会的时候也在家里待着,半步都不踏出院子。”
听到琉璃的话,盛乔自己都有些恍惚了,“有那么夸张吗?”
琉璃扶着她到妆台边坐下,一边给她梳头,一边说:“当然有了,小娘子还记不记得去年中秋宴会。宫里临时办了个宫宴,娘子想带您一起去,您偏要装作头疼不去,在床上生生赖了一天呢。”
她以前居然是这个样子吗?可她怎么记得她在洛州的时候,还挺爱出门的呢。
盛乔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琉璃一向快人快语,在盛乔面前也不拘束。此时她看着盛乔的表情,忍俊不禁道:“小娘子可别不信,就是不说从前,只说现在。您今日出去之前是什么心情,和现下可是截然相反,方才哪有半点笑模样啊,捏着书页半天都没翻,奴婢自己都替您愁得慌,这才出去没半个时辰,心情立刻就变好了,眼底都是笑呢。”
是吗?
盛乔下意识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果然连眉眼间都透着笑。
她有这么开心吗?
难道徐肃年那么轻薄她,她不应该生气吗?
盛乔觉得有点搞不懂自己了。
琉璃却不知她此时在想什么,双手合十一副祈求上苍保佑的虔诚表情,认真道:“无论是因为什么,奴婢都希望咱们小娘子一辈子都快快乐乐高高兴兴的。”
盛乔被这话说的一愣。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纠结,其实又有什么可纠结的呢。不管徐肃年怎么样,至少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是很开心的。
只要她自己高兴,其他的事就都不重要了。
何况在他还是车夫的时候,对于身份差距完全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徐少安,她尚且能坦然面对自己的感情,没道理此时因为他变成了徐肃年,成了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她反而就不敢承认自己的感情了。
难道她还要和徐肃年别扭一辈子吗?
这可不是她盛乔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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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肃年在巷子口目送盛乔离开之后,一直强撑着的精神就有些撑不住了。
他受伤太重,怕回家会让母亲担心,因此本打算先回大理寺府衙,那里专门收拾了一间他平时常住的厢房,还有一些常备的药膏。
可没想到他才走到大理寺门口,就瞧见了丹宁公主府的马车,守在车边的是他母亲的护卫张彭,一见到他便立刻迎上前请安,“参见侯爷。”
徐肃年皱了下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马车的车帘被人掀开,露出了丹宁长公主雍容贵气的脸。
“母亲……”
徐肃年有一瞬间地愣怔,下意识想要整理一下此时的着装,可他低头时,才发现自己现在竟是这样的狼狈,无论怎么遮掩都是掩饰不过去的。
丹宁长公主的眼睛已经红了,朝他招手,“快过来。”
徐肃年有些无奈地走过去,还没躬身行礼,就被丹宁长公主一把牵住了右手。
“你这孩子……”丹宁长公主一边掏出一方帕子给他擦脸,一边嗔怪地数落,“几个月不着家了,半点都不想阿娘么?”
丹宁长公主共有三个儿子,虽然平时难免对两个小的更纵容些,可在她心里,一直是更心疼徐肃年这个大儿子的。
当时徐肃年出生时,陛下还是太子,因忤逆太后险有被废的危险,她这个太子的同胞妹妹也跟着被软禁在公主府里,惊慌早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