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她明知道自己在问什么，男孩的手握紧，康见过艾弗莉生病的样子，自然知道对方生病的缘由——他再熟悉不过。
“你这样子让我更像是电视剧里的妈咪了，康，”女人笑着，“但我想，不是所有过错我们都能揽到自己身上。”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现在就已经撑不住了。”
“嘿，艾弗莉——！”
康不想听到这个，他已经能熟练地把自己想表达的感情体现在脸上，眉头拧起来的样子让他像是华盛顿博物馆的雕塑。
“抱歉，但你得承认我说得对，不是吗？”
那手掌将他的脸拖起，拍了拍，“好了，我要去睡了。”
看着她走进卧室的背影，男孩撇了撇嘴，向后一仰，手一够，将遥控器拿到手里，关上了电视。
他握着那柄留给他的飞刀看了一会儿，才起身走进留给他的房间。
洗漱完他也该睡了。
*
“13号。”
红色的太阳光笼罩他。
一步，两步，他走上前，坐在那里，任由看不清面容的研究员为他戴上锁扣。
手腕、脚腕、脖颈。
康没有反抗，这些含铅的锁链里，含有能瞬间让他死亡的氪石。
冰冷的针头将金色的药剂打入他的体内。
红太阳灯关了。
那些血色从他身上褪去。
熟悉的感觉却涌上他的身体，皮肤渐渐发烫，他有一瞬间想挣开这些锁链，可是脑海中闪过一道清亮的让他回过神的声音。
[“不要挣开锁链，康。”]
他握了握拳头，又松开，死死咬着牙关，任由那些力量在自己体内膨胀。
那是属于超人的力量。
卢瑟想要的是这个，而他是继11号和12号之后唯一能够接受这药剂力量的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昏昏欲睡的时候，锁链忽然开了，微凉的手将他的脸抬起来。
那双一如既往的灰色眼眸中倒映出他满头大汗狼狈的样子，似乎是闪过一丝满意，但很快消逝在眼底。
男人松开手，看向另一侧站着的研究员们。
“还不够，我需要更多数据。”
“至于你，跟我来。”
13号实验体站起身，扶着座椅的手一个用力碎了一大块，看着卢瑟移过来的眼睛，康松开手，任由那些东西噼里啪啦掉在地上。
“…我应该不用赔？”
“我有足够的钱让你砸。”
也是，他记得超人在大都会的战损卢瑟承包了一部分，理由是他不想用韦恩的钱修复大都会，就连广场上的超人雕像都是那年卢瑟找人制作的。
康耸耸肩，跟在他的身后。
“你得掌握这力量，”他的话语落在耳中，“这会是属于你的力量，康。”
但他不是超人。
卢瑟的每一句话都在告诉他，他不是超人，他是那个失败品。
男孩的指尖动了动，他盯着卢瑟的背影，最终没有伸出手掐住他的脖颈。
那道声音还在他的耳中。
“你要带我去哪？”
他问。
“我需要了解你的真实数据，”卢瑟停下脚步，抬手指向那扇门，那扇门上，写着[12号实验品]，“去，杀死他。”
那不是康第一次杀死实验体。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不是独一无二的。
从有自我意识起，13号实验体就知道这件事。
但卢瑟很满意，他用粘血的指尖捧起他的脸。
“好孩子，”他说着，眼中终于有明面可见的满意，这让康莫名有些满足，“我们下次见。”
看着卢瑟离开，康抹了把脸上的血，他转身走进12号的房间，那里，比他成熟很多的男人躺在血泊里，蓝色的眼眸倒映着血色。
他看了很久，最终合上他的眼睛。
起身，离开。
回到房间时，西西弗一如既往地坐在属于他的读书区。
看到他回来了，站起身，掌心落在他的额头上，似乎是轻车熟路。
“有些烫，我猜还有一段时间药效才能过去。”
“我杀了12号。”他说。
女人顿了顿，点头，“你身上都是血，去洗个澡吧。”
“你没有什么别的想说的？”
“我不会鼓励你，也不会指责你，康，”她拿起毛巾，擦拭他脸上的血迹，有些用力，“我猜卢瑟说你做的很棒。”
那双蓝色的眼眸与他
对视，颤抖的指尖动了动，那只手抬起来，落在对方的脖颈上。
微弱的脉搏跳动从指尖传递到他的脑海中。
他甚至能看到她的血液流动和细胞分裂。
但13号实验体看不见这座铅房外的一切。
微凉的手掌握住他的手腕。
那双蓝色眼眸倒映着这座铅房的一切，包括满身血污的他。
“嘿，康，”她断断续续地说着，“我猜你不会喜欢这个。”
他松开手。
对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说的就是这句话，她推开所有研究员都不会推开的门，走到他的舱体前，按下按钮。
“男孩，我猜你不太喜欢这个。”
“你是谁。”他问。
“西西弗，”与所有研究员不同的女人站在那里，她抱着胳膊，露出一个张扬的笑，“嘿，男孩，要听我给你讲讲外面的世界吗。”
于是梦中的红太阳，变成了璀璨的太阳。
氪石森林变成了生长的树木。
满身的血污变成了五彩斑斓的花。
“我想亲眼看看。”
“会的，”她看着书，似乎没当真，却承诺他，“会有那么一天的。”
窗外，清脆的鸟鸣声响起。
男孩蓝色的眼眸睁开，盯着天花板，缓了好一会儿，直到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指尖，被他攥在手中。
他抬起自己空无一物的手。
“…我还以为她是骗人的呢。”
说着胡话的女人，总是说着与实验体毫不相关事情，讲述着他从没听过的故事。
原来都是真的。
脚掌触碰到地板上，康从未如此真切地感受到地球的呼吸，耳边的声音嘈杂，但美妙的声音更多——然后他坐在沙发上听着外面的声音听了五分钟。
身后的房门响动。
“早，康，”女人打着哈欠走出来，从冰箱里拿出一盒牛奶，犹豫地看了他一下，才倒进杯子里加热，“热牛奶好一点。”
但你看着懒得热牛奶，康没有拆穿她的谎言。
“我想之后出去逛逛，”这个想法很突然，但康想去外面看看，关于西西弗说的那些，他想亲身经历一下，“当然或许会在很久之后。”
现在他还有很多应该做的事情。
“我很高兴你和我说这个，”艾弗莉将热好的牛奶递给他，而自己拿着属于她的那杯，“外面的世界比你所知的要大，起初我也不知道，康，但当我走出哈格里夫斯，我才意识到自己曾经看到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图书馆书本上的一个字。”
“哈格里夫斯？”
“嗯哼，我曾经的家，不过他的主人是个和卢瑟差不多的混蛋。”
“那真是个坏消息。”康喝了口热牛奶，眯起眼睛。
“没事，好消息是他死了。”
“……”看起来确实是好消息。
他们两个坐在沙发上享受了一会清早时光，看了一会儿新闻，艾弗莉才从沙发上爬起来，准备去厨房准备早餐。
“你想吃…”什么。
门口突然传来两声轻响。
沙发上的男孩警惕地跳起来，他迅速来到艾弗莉身前，盯着门外。
因为靠后而压翘的发丝让他看起来像是炸毛了，短袖下紧绷的身子好像随时都会发动攻击，直到他看到门外的人是谁才卸下防备。
“是克拉克？”能让康放下警惕且知道她住所的也只有克拉克的。
康点点头。
“我去开门，”艾弗莉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回去，“谢谢你，康。”
说实话，艾弗莉觉得康好像对她有些误解，自己看起来并不脆弱，或许是因为之前生病的事给他留下了什么印象？
女人思索着走过去，打开门。
一道阴影落进屋。
男人站在门口，看起来有些局促，眼眸中还有未褪去的懊悔，看到门开了被吓了一跳。
“额…”
“我可没想到你会来的这么早，克拉克？”现在可是才不到八点，幸好今天她没有睡懒觉。
“抱歉，艾弗莉，额，我想你们或许还没吃早饭？”克拉克肯特提起手上还热乎的早餐，有些语无伦次，“我刚刚路过看到就买了一点……”
实际上他已经在楼下路过好几圈了，店铺老板叫住他，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我今天确实有些不想清理厨具，”被他的反应逗笑，艾弗莉侧身，“进来吧，克拉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