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刚刚离开21世纪的地球,钟离看见这种北美大区盛产的“小完能”,未尝不觉得亲切。
系统有点担心:【宿主,但这个生物的能量波动不是很正常,我觉得他快爆炸了。】
钟离便感应了一下,从权威专家的角度评价:“是毁灭的力量。”
他抬手帮助这位小浣熊收拢力量,小浣熊也打蛇随杆上的露出了酣畅的睡颜。
以及,这孩子实际上是一颗拥有人类形态的星核。钟离上一次离开此世时,曾听说星核是一种危险的万界之癌,现在看来这孩子的气息同若陀倒是有几分相似。
毕竟太古之初,提瓦特星球上的七种元素中幻化出元素龙王,若陀来自层岩的地心,而地心从某种程度讲就是提瓦特的星核。
钟离想了想,神情有与生俱来的平静与威仪,眼睫自然垂落,似蝶羽覆金,不染尘忧,面容温润端正,唇色淡而不冷。若玉生烟,不语而尊。
以普遍理性而论,若陀对他有益,就算真是危险的星核也问题不大,反正若陀已经发出杠铃一般的哭声,悄悄掉着小陨石,听话的回到正确的时间帮他照顾大本营了。
而他知晓龙裔生来不晓人间的是非曲直,却会记得他所定下的每一条律令,每一份准则。知道什么该护、什么该裁。会忘记节日,却不会忘记子民的福利;永远搞不懂人类的量词,却不会漏掉璃月需要的基建速度,更重要的是实力同他相当,足以震慑不怀好意之人,保护璃月安稳过度社会结构。如此,便已足矣。
对自己不在后若陀的靠谱程度,钟离实际上是很放心的,当他离开璃月,若陀就是璃月的守成之君,将获得他留下的所有权柄,给他养璃月。
至于他在的璃月……咳……
温润如玉的钟离先生,向来不以繁言饰辞,其意甚明,不过是——朕入关入了这么久,就不能封个皇后赏心悦目、龙颜大悦一下吗?
于情于理,天时地利人和,不做岂不薄此一生。
身为璃月的魔神,他甚至都没造过奇观呢,封皇后不耽误他治国。
不过若陀现在不在这里,思考这些并无意义。
系统也叹了口气:【哎……】
没有蹲在小黑屋里面骂坨子哥的理由,系统看起来比宿主还失落。
——再说黑塔空间里玉山上行,光映照人,那张脸真伟大。
丹恒和三月七来的时候,素未谋面的钟离先生就站在在那昏迷的星核精旁边,像是在思考某种深奥的哲学命题。
“丹恒,这就是你家的长辈,他好像没有龙角,你们都习惯把龙角隐藏起来吗?”三月七趴在反物质军团的石雕后悄声问道:“还有怎么这么多的沙雕,难道是空间站在搞行为艺术?”
丹恒:“……”
长姐说钟离先生的特点就是善于签订契约,以及可以石化生命体。很多年前钟离先生为了保护他们,用契约石化了不少违背契约的仙舟高层,有一个仙舟高层被石化后飘出罗浮,至今还在宇宙里面和陨石群做朋友没有回家吃饭——所以眼前的石雕是谁的杰作一猜便知。
也还好被钟离先生石化的是反物质军团,没有波及不幸路过研究员,他就当没看见这回事,全心全意支持反物质军团的艺术创作。
“……你要不要去说句话?”三月七悄悄推他。
丹恒本来不在乎的,可被三月七找到华点后,他怕自己一开口,对方会说:‘原来你就是那颗我吞掉的蛋啊……’
三月七再继续推:“丹恒,你怎么知道那位先生记性那么好?”
“……”丹恒宁死不屈。
他只是知道,倘若真的会发生那种不幸的情况,他不想让不幸成为他今天的记忆。
“无论怎样,重要的场合……都要慎重。”
三月七又认真的道:“还有丹恒,你有看到你家长辈的伴手礼吗?”
丹恒:“……”
丹恒沉默片刻,诚恳的说:“……三月七,要不,明天我给你清空购物车?”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
丹恒认真的许诺,神情很微妙。实际上他已经站了五分钟,前一分钟是愣着不敢上前,后四分钟是努力思考怎么跟面前将自己带出罗浮,整了很多狠活的长辈打招呼。
因为那位就是一切开端,长姐说倘若没有那位的话一切有可能都不会发生。
比如长姐说她可能会被荒原熊吃掉,丹恒会关在仙舟的幽囚狱里面从来都没见过阳光,罗浮的呼雷说不定会越狱,宇宙中少一个在仙舟外的地方转生的龙师,步离人少女也不会去壮大丹轮寺,仙舟的持明族内部矛盾也不会改善……
当然世界不会因此变得更和平的,饥荒不会消失,好在太阳依然会在每个星球升起。
阮梅的解释只有生命应该感谢宇宙无限非概率。
因为在宇宙的尺度上,无限非概率就像星辰之下涌动的粒子潮,它从不关心结果,只负责提供可能。
以及,也不必幻想糟糕的没发生过的事情,因为“唯一性”才是生活的全部。
问就是虽然有无限可能,但每个人只能活在一个当下。正是因为它不会反复,不可撤回,不会存档再读档,人生的秘密就在于要落子无悔,头铁和想抢爸爸妈妈祖母丹恒的宇宙势力们使劲干。
——所以他姐真是一位本质如一的女士。
……
而小时候,丹恒听睡前故事听到钟离先生有可能不会出现,他姐会不认识他,他会被罗浮关在大牢里面至少三百年,就觉得龙龙好害怕,发出轻微的呜呜龙吟声,抱着被子躲在水池里沉默的哭的好伤心。
也不知道是在害怕见不到姐姐爸爸妈妈祖母,还是不敢相信世界上有谁要把无辜的小龙关进大牢里,全心全意的在恨他。
阮梅只能把日记合上,展开解刨图,和丹恒一起复习白天教的“不同生物心脏解剖工序”,希望弟弟能从沿腔静脉进入右心房,剪开至三尖瓣,再进入右心室,观察瓣膜结构与腱索的工艺中获得永恒的平静和快乐。
——并没有快乐。
即便是龙尊的转世这个时候也该咬住尾巴,十动然拒的打结,往水草下面躲了。
于是阮梅就叹息,拿出水彩笔在解刨图上画了个大大的红心,心脏一边是红色的,一边是白色的,中间一道线波动曲折。
小姐姐认真的告诉龙宝宝,说刚才的解刨图不算,这才是生物的心脏,它一半被世界上的爱灌注,一半被世界上的恨充满,你不要害怕,爱和恨之间总是不停的打来打去。
幼龙就天真问他姐,难道世界上没有全部都是红色的心脏吗?
阮梅想了想,将爱心折叠,照向小夜灯。
透过光,白色的那一半也变成了红色。
“当然有,你看,红色的一半里面有我,爸爸妈妈祖母,还有我们的朋友,其他的长辈……我只要把红色的心折叠一下,爱就有机会顺着光覆盖掉那些恨你的人。”
小龙就被哄好了,虽然梦里面还是有点害怕万一姐姐没遇到钟离先生,说不准自己就要把监狱当家,永远吃不到姐姐做的梅花糕。
……
现在丹恒不会像小时候那样的害怕。
因为长大后他逐渐明白,万千星轨各有归宿,生命只能选择此刻。
此时此刻,钟离先生终于到来拜访。
“哦,长大了啊……”
声音温润如玉,像是春日时节书卷翻动的余响,沉稳雅致。
钟离先生转过头来时,动作从容温雅,如同山川移步,水波轻转。
长发顺着肩侧轻轻滑落,金棕交映,仿佛晨曦洒落温暖的山崖。神情是温和带笑的,目光在瞬息间扫过一堆石雕,落在两个小辈身上。一双金瞳,如琥珀中封存的日轮,带着一种不动声色的威仪与温柔。
而笑意盛在眼角眉梢,如云霞破晓,天光大亮,是高位之人为了让小辈安心,刻意将威仪藏起,只留有长辈的平和。
有时候阮梅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阮梅说她从钟离身上学到了很多。
丹恒微愣,有种熟悉的感觉,随后放下心来:“钟离先生,久仰了……”
三月七大概是一位智者。
智者三月七说:“问题在于这位怎么声音和杨叔有点像呢?”
丹恒:“?”
总之三月七也和丹恒一样放下心来。
钟离笑道:“我听阿阮说过你的事情,久仰了,丹恒……还有一起来的朋友是?”
粉头发的女孩自信叉腰:“本姑娘叫三月七!”
“原来如此,三月姑娘,在下钟离。丹恒的长姐阮梅,当向列车组的诸位介绍过在下。”
金瞳如昼,语声温润,字字清晰,仿若玉磬轻击。
“是哒,您是钟离先生,阮梅女士把您的事情都和我们说过了,还说准备邀请大家一起去匹诺康尼度假。”